第74章

  小丫頭說的是「姑娘, 是姑娘回來了」,國公府的人,從夏老夫人到崔氏, 再到夏明珠,夏明柔都有些怔愣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位和紀家表姑娘一起回來的「姑娘」是哪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長公主卻是「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一向剛硬高傲的她此時卻是聲音都有些抖, 道:「舒兒, 是舒兒回來了?」

  「是的, 公主。」

  小丫頭急急地又給長公主行了一個禮, 抹了一把淚, 道, 「公主,是姑娘, 不, 縣主她跟表姑娘一起回京城了, 現在已經從外門進來, 一會兒就能過來汀雪院了。」

  她是長公主在江南買的丫頭,以前並不知道明舒的身份,一直都是喚明舒「姑娘, 姑娘」的, 剛剛一時情急, 竟是又是把這事給忘了。

  「好。」

  長公主道。

  她往前走了幾步, 然後想起了什麼, 就轉頭跟夏老夫人道,「母親,是舒兒和紀家表嫂他們過來了,我出去接接她們。母親您就先在這裡坐一坐,回頭我再帶舒兒過來給您請安。」

  且不說終於聽明白,勉強穩住,但實際面色實在有些發白的崔氏和夏明珠。

  就是夏老夫人都張了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由得重複道:「舒,舒姐兒?她......」

  差點衝口而出說她不是感染時疫病歿了嗎?

  還被太子給一把火燒了,然後還因為這事鬧出了那麼多事來,最後皇后被廢了,太子也被廢了,連皇帝都退位了,結果這丫頭現在沒死,又回來了?!

  好在這話她沒說出口。

  她立即就反應過來那什麼感染時疫,病歿的事怕是有蹊蹺。

  皇后和太子都掉進長公主設計的坑裡了。

  她忙調整了表情,道:「是舒姐兒嗎?那我也陪你一起過去看看。」

  長公主笑道:「不必了母親,外面風大,您就在這裡先坐坐,一會兒我就讓舒兒過來給您請安。」

  說完她掃了廳上其他幾人一眼。

  她看到了崔氏和夏明珠兩人眼底極力隱藏卻隱藏不住的陰沉和驚惶,還有些隱隱發白的面色,同樣也看到了略帶了些好奇但表情仍是明亮清淡的夏明柔。

  她心中滿意,心道,這孩子倒是個穩得住的。

  她道,「就讓柳嬤嬤陪您說說話,跟您說說舒兒為何是從江南過來吧。」

  夏老夫人心中也是好奇,聽言這才留了步。

  ***

  柳嬤嬤跟夏老夫人崔氏等人說的正是長公主跟皇帝稟告的那個版本。

  道是明舒在齊州養病的時候,她身邊的嬤嬤發現有人想要對明舒不利,就讓一個因為照顧明舒染了時疫病逝的丫鬟替了明舒,自己則帶著明舒離開了齊州。

  那時外面很快就傳開了明舒的死訊,嬤嬤不敢再帶著明舒回京城,所以就帶著她又折返了江南回了紀家。

  夏老夫人聽了直是唏噓,接連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道:「這孩子,也真是個多災多難的,不過人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舒姐兒這孩子,定是個福澤深厚的。」

  柳嬤嬤笑道:「那是當然的。說起來這次我們縣主能脫難也多虧了她身邊那個莊嬤嬤。」

  「公主也是接到信才知道,原來那莊嬤嬤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嬤嬤,而是燕王世子特別撥在我們縣主身邊照顧她的,除了精通醫藥,還習過武,尋常一般的侍衛都打不過她。正因為這樣,才能在有人想要暗殺縣主之時被她發現,又能孤身帶著我們縣主回了江南。」

  柳嬤嬤說完這些話後還特意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崔氏和夏明珠。

  崔氏原本心裡並沒鬼,但被她這麼一看就好像又被扒了皮的感覺。

  崔氏從心底厭惡長公主不是沒有理由的。

  因為就是公主府的一個下人都敢用這種目光看她,沒有半點尊重......

  而柳嬤嬤這麼說是有特別用意的。

  明舒起死回生,必然會在京城引起大議論。

  若是有那用心不良,或者不欲她嫁去燕王府的人利用她從齊州回江南的那段事情,編排出各種不利於她名聲的話來,例如說她那段時間失了清白,與人私奔什麼的,雖然不足為懼,但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也總會讓人不舒服。

  所以便先把這話說出去,堵了那些惡毒之人編造謠言的嘴。

  ***

  柳嬤嬤陪著夏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長公主就又回了花廳。

  不過這回長公主不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跟了一個穿了雪青色長錦衣的夫人,旁邊則是一對手拉著手,說笑著一起走進來,那笑容仿若讓周邊一切都失了顏色的一對姐妹花,再後面還跟了一個穿了黑色騎裝的高大英挺的男子。

  長公主簡單介紹了一番。

  那穿雪青色長錦衣的便是長公主的表兄,江州都指揮使司指揮使紀大人的夫人柳氏,而跟在後面的高大男子責是紀大夫人的長子紀凌禎,而那一對自從進廳就讓人看上一眼就要失神好一會兒的姐妹,其中一個便是被皇帝點名要進宮的紀幼恵,另外一個自然是突然「起死回生」的明舒。

  夏明珠和夏明柔其實已經算是生得很是不錯,單獨看都算得上是美人。

  但那是她們沒有遇上真正的美人。

  例如明舒和紀幼恵。

  她們便是那種一走出來,便會讓人覺得天地間好像只剩下她們的一顰一笑似的那種美人,令人忍不住呼吸都要屏上屏。

  淺笑嫣然,沉魚落雁,大抵是這般樣子吧。

  眾人見了禮,紀凌禎便告辭去前院收拾東西去了。

  他是外男,過來不過就是為了見一下禮,打個招呼而已。

  紀凌禎離開,夏老夫人就喚了明舒上前,拉了明舒的手紅了眼眶,哽咽著道:「孩子,你受苦了。不過如今回來就好,以後一切都好了。」

  明舒只是含笑不出聲,倒是沒有跟夏老夫人那般激動掉眼淚。

  夏老夫人拍了拍明舒的手,又看向了自從自己喚了明舒上前,就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紀幼恵,笑道:「這就是紀家的三姑娘吧?這模樣,真是讓人恍如做夢......她這番模樣,真真的像極了淑太妃娘娘初到京城時的樣子。」

  說著又看向明舒,笑道,「說起來也怪,我們明舒倒是像淑太妃娘娘後來在宮中時的模樣了。」

  其實這主要是氣質的影響。

  紀幼恵像了入宮前淑太妃娘娘的青春和靈動。

  明舒眉宇間則是多了幾分沉靜和矜貴。

  明舒聽言就抗議笑道:「祖母你這麼說的,好像我還要比表姐老似的,明明是我比她還要小了好幾天。」

  幼恵就笑道:「你也說了是幾天了,能有多大分別?」

  紀大夫人拉了女兒,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跟夏老夫人告罪道:「這孩子在家裡被慣壞了,說話沒法沒天的,老夫人勿怪。」

  是「老夫人勿怪」,絲毫卻不擔心,也提都不提長公主或者明舒會不會不喜。

  那副做派竟仿似她和長公主,還有自己的孫女是一家人。

  自己在這裡才是外人似的。

  夏老夫人心裡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這孩子性子天真爛漫,很是讓人喜歡。」

  等大家寒暄了一圈,長公主就對明舒和幼恵道:「這些日子明珠和明柔也會過來長公主府住,不過她們住在北院那邊,你們就一起住在南院這邊,我已經命人收拾了幾個相近的院子出來,你們一會兒就過去自己挑個喜歡的。」

  幼恵笑道:「不必那麼麻煩,我就跟舒妹妹住一個院子就行了。」

  明舒就道:「不要,你不要總是纏著我。」

  夏老夫人見兩人說話親密無間,顯然是平日裡打鬧慣了的。

  再看她們的母親長公主和紀大夫人,皆是含笑看著她們,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和黯然。

  她早看出長公主待紀大夫人和待她們的不同。

  長公主待她們,是客氣中帶著審視,眼底其實有著隱藏不了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但她待紀大夫人卻很隨意,隨意中帶著些親切。

  而她看向紀幼恵的目光,可以說是近乎疼愛了。

  就是分派院子,明珠幼時養在她身邊多年,也一直都是住在北院。

  可紀幼恵一過來,就是和明舒一起住在她住著的南院。

  原本長公主是她們國公府的兒媳。

  明舒是國公府的孫女,和明珠,明柔才是姐妹。

  可現如今卻鬧得這般疏離......反倒是和隔了幾層的紀家人這般親近。

  不過這次她們過來,明舒也就罷了,那孩子已經跟燕王世子定了親。

  這紀家姑娘也是要入宮的。

  這副樣貌,這副性情,又深得長公主的喜愛,老夫人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她終於有點理解當初長公主說的話,「歷來帝王三宮六院入宮的女子不知凡幾,最後能善終並且讓母族榮光的能有幾個?」

  京中要進宮的那幾家姑娘夏老夫人都是見過的,原本覺得夏明珠和夏明柔在其中相貌已經算是好的。

  自來在宮中得寵也從來不完全是靠美貌。

  但真親眼見了,才明白,真正的美貌殺傷力有多大。

  夏老夫人心中黯然。

  但卻不自知,明舒生也好,回來也罷,她在心頭衡量的更多的是利益,是得失,是對國公府的影響。

  而明舒在江南多年,她生成那副模樣,孤兒寡母,紀大夫人也從來都沒有對她動過半分算計的心思,只是像子侄般疼愛罷了。

  所以,夏老夫人心中黯然於長公主和明舒疏遠她們,但這又能怪得了誰?

  ***

  夏老夫人自從見到紀幼恵之後心情就有些沉重。

  這份沉重甚至蓋過了明舒回京給她帶來的震驚和意外。

  但其實她若是擔心紀幼恵,還真是有些多餘了。

  因為紀大夫人帶著女兒入京的當晚就尋了大長公主。

  她跟長公主磕頭行了一個大禮後就道:「公主,幼恵是您親眼看著她長大的,她的性情您最是清楚,嬌氣任性又霸道,嫁人的首要條件就是那人這一輩子都不能有通房妾侍,否則就一定和離沒有二話。」

  「她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入宮?還請公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打消了陛下的念頭。」

  長公主扶了她起來,柔聲道:「表嫂,這只是你和幼恵的想法,還是舅舅和表兄他們都是這個意思?」

  紀大夫人道:「家中都是這個意思,所以這才允了我和幼恵一起進京的。公主,我們不想要幼恵嫁得有多風光顯赫,或者將來能讓我們做父母的臉上多有光,我們只希望這個孩子能這一世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她的婆母紀老夫人說,當年淑太妃娘娘入宮,雖然後來寵冠後宮,但也是一步一步,其中艱險外人又怎知?

  原本淑太妃也不是只有長公主一個孩子,只是早些年懷上的孩子,一個也沒留住而已。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血淚。

  而且自從她入宮,祖婆婆就再沒見過她一面,牽掛了一世,連死的時候都一直念著淑太妃的名字。

  那時她已經嫁入紀家,想起那時情景都忍不住心中酸痛。

  而現如今大周內憂外患。

  且不說這天下還不知道穩不穩得住,就說此次入宮,聽說不僅有新帝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還有一堆家世顯赫的名門貴女,那後宮簡直堪稱是前面朝堂的縮影。

  這個時候把女兒送入宮?

  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他們生個女兒,捧在心上疼了十幾年,可不是要送出去讓別人作踐的。

  長公主聽了紀大夫人的話有些發怔。

  其實如果明舒沒有定親。

  或者當初明舒沒有選擇跟趙景烜走,她都不能確定自己將來會不會左右明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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