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烜看了她一眼, 道:「我母妃又不是沒有見過你,她認出你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記住本站域名」
她雖然是做了些喬裝,但她不喜歡把自己弄醜, 而他也不喜歡對著一張陌生的臉,所以就只是稍微做了些掩飾,本身的臉型還有五官並沒有做很大的偽裝,只是用妝容弱化了些。
其實若是熟悉她的人, 仔細認一認, 還是能認出來的。
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 他根本就是只要看見她的眼睛, 就能立即認出她來。
他母妃一向敏銳, 再加上他對她的態度, 京城那邊她又死得「蹊蹺」,她能猜出些什麼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他道:「母妃應該是已經猜出來了, 不過這些事情心裡清楚就行, 你也只作不知, 繼續這樣下去就行了。等京里的局勢定了下來, 我送你回京城,到時會跟母妃說的。」
他說著話就走到了她的桌案邊,伸手去拿她放在桌案上的書。
而明舒聽他說等京城的局勢定了下來, 心神被引了過去, 就不由得轉頭去看他。
前世青州之戰事發, 眾臣對太子的發難並沒有現在這麼早, 是在太子登基之後那些事情才爆出來的。
接著就是各地叛亂頻起, 朝廷控制不了局面,他就率軍幫忙平亂,但平亂之後他卻沒退回北疆,而是直接率兵入京,藉機逼著新登基的太子滾下了皇位,再扶了先帝元後才六歲的嫡長孫上位。
而他便成了一手掌控朝政大權的攝政王。
那這一世呢?
他為了她,助了她母親。
她母親應該是要扶六皇子趙存晞上位的。
趙存晞已經十七歲,可不是六歲的小皇孫。
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堆老臣。
那他會不會因此失去了掌控天下的機會?
說來說起,也還是因為她。
明舒道:「世子,六皇子他,能做一個好皇帝嗎?」
趙景烜的手正在揭著她桌上的那本傳錄,聽言手上就是一頓。
他抬頭看她,見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愧疚和複雜,心裡略轉了轉,就淡道:「如果當初他是以儲君的標準來培養的,那做一個守成之君應該還可以,但現在大周內憂外患,戰亂四起,他想要控制局面,怕是很難。」
其實基本上是不可能。
只不過沒必要讓她瞎操心罷了。
明舒「嗯」了一聲,苦笑了一下。
她是真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她怕趙存晞不上不下,反而讓大周的戰亂時間更長。
她一世的命運都是因戰亂而起,也因著戰亂而不停的輾轉。
她實在是從心底排斥讓百姓民不聊生的頻頻戰事。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青蘭突在外面稟告道:「姑娘,華家的大公子華文濤和二姑娘華西蔓求見。」
明舒愕然。
她不由得轉頭去看趙景烜。
看完他之後再看外面的天色。
此時天色漸黑,已經快入夜了。
這大晚上的,他們來求見她幹什麼啊?
好像不太合適吧?
難不成是過來警告或者威脅她,讓她不要魅惑趙景烜的?
他們跟她之間的聯繫,也就只有趙景烜了。
可華文濤也跟著來了。
華西蔓還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但華文濤那種走每一步都有用意的人卻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更何況現在可跟前世不一樣。
前世她真的是趙景烜的妾侍,而華西蔓是趙景烜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但現在他們卻還沒定親。
她道:「說是有什麼事嗎?」
青蘭道:「華公子說,是華姑娘有事想要跟姑娘商談,看兩人情形,倒像是華姑娘是被華大公子押了來的。」
那就更古怪了。
明舒點頭,道:「讓他們就在院子裡候著吧,我出去見他們。」
青蘭下去後,趙景烜才道:「你不想見可以不見,不用勉強自己。」
明舒笑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勉強的?」
前世她對上華西蔓時,她是妾,還是被趙景烜懷疑是奸細的妾。
而她卻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因此她只能忍氣吞聲,受了華西蔓不少的氣,好幾次都差點被她給弄死。
那些事情她本來沒打算翻出來算帳。
但現在她又上門來了,她為什麼不見?
她道,「好歹上門是客,就算太過突兀為了避諱不讓進門,在院子裡打發一下總是要的。」
***
明舒出了門就看到了院中站得筆直,神色肅穆的華文濤,還有表情難看,雖然是努力控制但還是能看出嘴角嚴重下垂的華西蔓。
這是做什麼?
她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院中廊下一個小亭子裡的桌椅,道:「不知華大公子和華二姑娘屈尊降貴,這麼晚突然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要事相談?不介意的話,就請坐下飲杯茶吧。」
華文濤點頭向她略行了一禮,道:「冒昧打擾姑娘了,是舍妹有事想要跟姑娘說。」
說完他就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華西蔓,步子未動,沒說是坐還是不坐。
華西蔓真的想轉身就離開。
他們上門,這個女人連門都不讓進,大雪紛飛的,就讓他們站在院子裡吹風,這是什麼態度?
她以為她是誰?
她不想說什麼。
但想到廖先生跟自己說的話,還有大哥的冷漠,只能硬生生忍下了。
她有些生硬道:「南姑娘,明人不說暗話,聽說南姑娘是世子殿下的愛姬,此次我們華家過來是要跟王府商議婚事的,我今日來見南姑娘,是想要跟南姑娘說,如果我嫁給世子,以後絕對不會為難南姑娘,所以希望南姑娘也不要對我和世子的婚事有所牴觸。」
後面還差點冒出一句「在背後做些小動作」,好歹收住了。
明舒愕然。
就算她再能想,也想不到華西蔓是過來跟她說這個話的。
如果她嫁給世子,以後絕對不會為難自己?
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轉頭去看華文濤,卻從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內容。
明舒尚在愕然之間,琢磨著這件事之時,華西蔓就續道,「南姑娘,我知道我這樣說很冒昧。」
「但你知道,燕王世子遲早都會娶正妃的,不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人,不管是北疆本土世家的女子,還是京城貴女,她們都未必容得下姑娘。如果姑娘不信我,也可以仔細考慮考慮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只要不算逾矩,我都可以滿足你。」
前面說話之時好像還有些憋屈,說到後面「我都可以滿足你」之時已經是一臉的倔傲。
明舒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先還有些怒氣升起,後面卻突然覺得興致索然了。
她輕笑了一聲,道:「華姑娘,下次你再跟人說這種話的時候,最好還是好好練習一下自己的表情。你現在這樣一副居高臨下,又恨不得把我踩在泥里碾上兩腳的表情,跟你說話的內容實在不太相搭。」
華西蔓的臉色陡地漲紅。
但明舒說到這裡聲音卻突地轉厲,冷冷道,「不過現在,還請華姑娘從我這裡滾出去了。」
她冷笑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竟敢莫名其妙跑到我的家中,跟我說,我是燕王世子的愛姬,說若是等你嫁給世子,絕不會為難我?你是個什麼東西,還認為自己有資格為難我?你認為誰給了你這個權力為難我?」
她轉頭看向華文濤,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皺眉和不悅。
她冷笑一聲,道,「華大公子,令妹腦子有問題,難道華大公子的腦子也有問題?你們想要跟燕王府結親,就自己去跟燕王府商量去,大晚上的跑到我這裡做什麼?我還從來沒見過行事這麼不規矩的人家。」
「且不說我並非是燕王世子的姬妾,若我真是,你們華家,不是最是自詡名門世家嗎?想要嫁女,不去找媒人說親,卻是找對方的姬妾求入門,這是什麼樣的名門世家?」
「你們一定想要沒臉,那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們,就算我是燕王正妃,你跪著求我為側,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此時聽了明舒的話暴怒華西蔓已經被華文濤一把按住。
可是就算是被按住,聽到最後一句,她也再忍不住,惱怒大罵道:「原來你是存了這樣的心,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肖想世子的正妃之位?你出身卑賤,以色侍人,對世子來說,也不過就是個拿來暖床,用來玩玩的玩意兒而已。」
明舒再沒想到,隔上一世,她還會聽到相同的話。
只不過上一世華西蔓跟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不是像現在這樣失了理智。
而是笑眯眯地傾身在自己耳邊說的。
而當時,那些話還真的是刺激到了她,成了她很久的心病,也讓她對趙景烜愈發的牴觸。
不過現在再聽到,卻覺得原來自己前世可真是傻。
被這麼愚蠢的人,用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的話給挑撥了,還聽進去了,入了心。
所以,前世她和趙景烜之間的很多問題也的確是她自己的問題。
而現在,她再也沒有和華西蔓對話的興趣。
她抬頭看向華文濤,道:「我不知道你帶她來這裡說這些話的真實目的,但還請麻煩你把她拎出去,以後都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就不是現在這樣請出去這麼簡單了。」
華文濤手上驀地用力,華西蔓吃痛差點尖叫出來。
華文濤動作利落。
他一手劈暈了自己妹妹,低頭對明舒行禮,語氣有些冷硬道:「抱歉,今日打擾姑娘了。在下這就帶舍妹告辭,姑娘放心,以後舍妹會被拘在西北,不會讓她再對姑娘惡言相向的,今日之事還請姑娘原宥。」
他想過這位姑娘可能會有的反應。
但卻不包括剛剛那些話。
不得不說,明舒剛剛的話,還是冒犯了他。
但明舒是趙景烜的愛姬。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他也不願跟她交惡。
所以還是跟她利落地道了歉。
明舒仔細打量了一下華文濤,冷笑道:「原來你用手段逼著你妹妹過來是這個目的,讓我替你教訓妹妹,讓她死了這條心嗎?不過你這樣自以為是,對人沒有起碼的尊重之心,我為什麼要寬宥?」
「你大晚上的把你妹妹弄過來跟我說這麼一番噁心人的話,不就是因為覺得我身份卑賤,就算是被你妹妹罵了也是白罵,必不敢把此事張揚出去,所以才肆無忌憚碼?」
「或者你覺得只要你道個歉事情就抹平了嗎?我還應該贊你是個好哥哥,是個有頭腦有見識有胸襟的世家貴公子?」
華文濤皺了皺眉。
他真的沒想到這位南姑娘竟然是這種性情。
能讓趙景烜那種人寵愛,又能得燕王妃的認可,又出身低微,他以為她應該是個八面玲瓏之人。
得知他無心把妹妹嫁進王府,今日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斷了妹妹的念頭,就算自己今日的行為的確冒昧,她應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這副性子,哪裡是能容人的?
若是趙景烜真是寵愛她......雖然他對此事十分存疑,但不管怎麼樣,趙景烜是因為什麼「寵愛」她,但表達的信息都很明顯,他們是絕不能把妹妹嫁到燕王府了。
他垂下了眼,又說了一聲「抱歉」,道了一句「改日必命人登門給姑娘賠禮道歉」,然後抱了妹妹轉身就走了。
***
華文濤離開,明舒轉身正待回屋,就看到了檐下的趙景烜。
明舒沒好氣地冷笑一聲,道:「看戲看得很歡樂嗎?要不要給你斟杯茶?」
趙景烜覺得自己真是無妄之災。
但現在讓他比較不舒服的是華文濤臨走之時看明舒的那個眼神,感覺像是他是有什麼問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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