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趙景烜原本沒有打算對明舒做什麼。Google搜索

  或者說, 他一半是在跟明舒說著情話,一半其實是在跟她宣示著主權,警告著她。

  他從和郡王的行為中已經猜出他想要做什麼, 而福安長公主讓明舒單獨陪著和郡王逛園子,也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他大概知道福安長公主會和明舒說什麼。

  所以他要告訴明舒,她是他的女人。

  他不會碰其他的女人。

  她最好也不要有什麼二心。

  所以,僅此而已。

  但明舒的反應太大。

  她剎那間的僵硬, 無處安放躲避的眼神, 迅速緋紅的肌膚, 還有水□□滴的眼睛, 都讓他差點克制不住。

  她就在他面前, 就在咫尺之間。

  他看著她, 頭腦一熱,差點就把她拉入了懷中。

  可他畢竟是一個自制力超強之人。

  這個時候當然不是最好的時候。

  看他不過說了幾句話, 就把她嚇成這樣, 如果他做出什麼, 還不知她會是如何反應。

  他忍著悸動和衝動放了她離開。

  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些笑意。

  他很清楚, 明舒可不是什麼養在深閨,跟男人說句話就要羞得腦袋鑽到地里去的那種女人。

  她前幾天不還在馬場和人騎馬,還召了人上門提親, 今天不還陪著別人逛了園子嗎?

  這樣一想他的笑意又收了。

  該死的, 以為他離得遠, 就跟他搶女人嗎?

  ***

  明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自己房間的。

  她出了院子, 被風吹了吹。

  臉上的熱度才稍微散了下去, 心跳也慢慢緩了過來。

  明舒懊惱。

  她這是怎麼了?

  天哪,她也太沒出息了。

  面對趙景烜,她一定不能這樣被動,被他帶著走啊。

  否則將來有她哭的時候。

  是太突然了。

  她跟自己道,是他出現得太突然了。

  又剛好被他抓到自己陪個男人逛園子,還是個跟自己求親,不錯的男人,所以自己才有點心虛,氣勢上被他壓了過去。

  下不為例。

  她心道。

  她轉頭問香草,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她記得出門時香草好像跟她說了句什麼,但當時她急著離開,哪裡顧得上理會她。

  香草看著自家姑娘這副不正常的樣子很是擔心,道:「姑娘,你,你的面色很紅,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今天下午在外面走得久了?奴婢讓人去叫何太醫過來給您看看吧?」

  明舒:......

  她咳了一下,正色道:「無事,是先前走得久了有些熱著了,不礙事的。等會兒到母親的院子裡你也不要多說什麼,免得母親聽了擔心。」

  說完看香草有些不贊同,還是很擔心的表情,就補充道,「今天有些晚了,你待會兒讓人給我熬一些消暑的綠豆粥備著,我晚上回來喝,明天早上再看看要不要叫何太醫過來看看。」

  香草這才忙應下了。

  明舒想了想卻又道:「你現在就過去跟小廚房的人說吧,我在這裡等你。」

  香草:......

  她有點莫名其妙,這麼急嗎?

  而且這事她打發個小丫頭過去就是了,用得著自己親自去碼?

  可是她聽明舒的話聽慣了,在明舒堅持的目光下不敢有什麼異議,只得心懷疑慮地下去了。

  香草離開,明舒轉頭就對青蘭道:「青蘭,你等會兒準備些點心和飯菜送到我房間。」

  青蘭一愣。

  她抬頭看向明舒,明舒對她做了一個口型,青蘭面色一變,便低頭應是下去了。

  ***

  「阿娘。」

  明舒入到長公主院中,看到坐在軟塌上翻著書的長公主就喚道。

  長公主看她過來,放下了書,喚了她到身邊坐著,一邊讓人備飯,一邊招呼明舒去吃桌上的荔枝。

  那東西長公主不愛吃,嫌熱氣重,但明舒愛吃,當季她便都讓人常備著。

  明舒就伸手拈了一顆到手上剝著,一邊就開口問道,「阿娘,今日那個和郡王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聽她問起這個,就揮了揮手讓服侍的人全部退了下去,再笑吟吟地看著女兒,沒答反問道:「舒兒,你覺得他怎麼樣?」

  明舒被她這一笑一問簡直弄得頭皮發麻。

  主要是她才被趙景烜「捉-奸」,心裡有鬼。

  她能覺得他怎麼樣?

  她母親此時說這話的表情語氣分明就是在問她雲英未嫁的女兒,「女兒,你覺得他怎樣,如果不錯,阿娘就定下你們的婚事」......

  她已經有婚約了啊啊啊啊!

  那個人現在還正凶神惡煞地坐在她房間,她還不知道今晚要怎麼打發他!

  明舒四處張望了一下,生怕身邊藏了趙景烜的人,這話就會立即傳到他耳中似的。

  她齜了齜牙,權當是笑了一下,然後道:「還,還好吧,他是一個很好的將軍,感覺是對皇帝舅舅和大周都忠心耿耿,死而後已之人。」

  所以皇帝要他弄死自己,他肯定會真的弄死自己的!

  「阿娘,您知道他來江南做什麼嗎?還有他跑來舅舅家提親是什麼意思?」

  明舒迅速轉換重點問道。

  可長公主不懂得明舒的心。

  她笑道:「他說他對我的女兒一見鍾情,想要走正規的提親流程,所以就請了家中長輩上門提親。」

  明舒好險就被剛遞到口中的荔枝給噎死。

  她吞了荔枝,很有些不可思議道:「所以,阿娘,他到底想做什麼?皇帝來讓他做什麼?不會是真的跟我有關吧?」

  她心裡已經有答案隱隱呼之欲出。

  但仍想從她母親口中說出。

  她又不傻。

  她跟皇后和太子都有仇。

  現在趙景烜勢頭越來越大,大到皇帝和太子大概都有些坐不住了。

  皇后和太子本來就不想她嫁給趙景烜,現在肯定更是不想。

  因為他們害怕,害怕她嫁給趙景烜之後,會利用趙景烜的力量對付他們,為父親報仇。

  或者還會害怕她攛掇著趙景烜,把他們從皇位上拉下來?

  皇帝那就是個糊塗的。

  但再糊塗,他忌憚趙景烜,忌憚燕王府卻也是真真切切的。

  就算明舒不知道皇帝還忌憚著她母親。

  但就以皇帝對皇后和太子偏聽偏信偏袒的勁,只要皇后和太子不想她嫁趙景烜,皇帝自然也不想她嫁。

  所以他派他最忠心和得用的大臣和郡王來弄死她?

  而且,她母親明知道這其中有問題,為什麼還要讓她單獨招待和郡王?

  要使美人計嗎?

  明舒盯著長公主。

  長公主看她緊繃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舒兒,我記得當年你是並不願意和趙景烜定親的,當時定親,也是情勢所迫。這些年,你也從未跟阿娘提起過他。你跟阿娘說,你心底其實是不是並不願意嫁給他?甚至稱得上排斥?」

  毀掉和趙景烜的婚事的確有風險。

  但她不想女兒所嫁非人,痛苦一輩子。

  她很清楚,一個女人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趙景烜那樣強勢的男人。

  如果他發現女兒心有所屬,女兒一定不會好有什麼好下場。

  明舒被長公主問住。

  這事要怎麼說?

  她以前從不跟她母親談趙景烜的事,並不是因為她討厭他,或者有多排斥那樁婚事,而是那事對她來說真的太複雜,她不想說。

  卻沒想到讓母親誤會了。

  而現在她還是同樣不想跟她母親討論,更何況現在那人還杵在她房裡呢,說起這個就讓她心煩意亂。

  不過她也不想她阿娘亂點鴛鴦譜。

  她搖了搖頭,道:「阿娘,不管怎麼樣,燕王世子都是我的恩人,他要娶我,我就會嫁給他的。」

  她只是想要調整好自己跟他相處的模式,不要跟前世一樣而已。

  「舒兒!」

  長公主握住她的手,道,「報恩有很多種方式,但沒有必要一定要嫁給他。」

  明舒真不想討論這個。

  她忙把話題轉回去道:「阿娘,親事都已經定下六年了,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還是先說說和郡王的事吧。阿娘,他來江南到底是做什麼?是不是皇帝受了皇后和太子的蠱惑,讓他過來做什麼?」

  「嗯,」

  長公主看她是真不想說趙景烜,心裡嘆了口氣,道,「舒兒,你知道,他們不想讓你嫁給燕王世子,派和郡王過來,約莫就是想讓他阻止這件事的。但和郡王他是阿娘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是一個很實誠的孩子,他說想娶你,必然是真的想娶你,以後他也會對你好的。其實,」

  這回她是真的嘆了口氣,道,「其實也是我不放心燕王世子。說起來,燕王世子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但我就從來沒有看透過他的心思,只從這幾年他的行事和戰功,你就知道當年他隱藏了多少實力,還有他的野心。男人野心太大,女人往往只能成為他們往前行路上的踏腳石,或者過眼雲煙。」

  但野心大也有好處。

  那就是只要用足夠的利益去換,這個親事就可以取消。

  更何況,長公主本身就覺得,當年趙景烜求娶明舒,目的就不純。

  畢竟當初明舒不過才是個八-九歲的孩子。

  說真心愛慕,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怎麼話題又轉回來了?

  明舒很無奈。

  她道:「阿娘,和郡王是受皇帝命令,他現在想要娶我,跟當年皇后和太子想要把我弄進東宮有什麼分別?我是覺得他人還不錯,但那是從大周,以一個臣子和將軍的標準來衡量,可不是從為人夫的角度去看。您可千萬別被他的表相,和以前多年的感情給蒙蔽了。」

  說完她想了想。

  雖然覺得對她母親來說有點殘忍,但還是道,「阿娘,我聽您以前跟我說過,陛下在登上大位之前是一個十分忠厚仁愛的人,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兄長,皇外祖父就是看中他的忠厚仁愛,才選他為後繼之君的,可是誰又能想到他為君之後,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說完又諷刺地笑了笑,道,「其實也不是,於皇后和太子來說,他未嘗不是一個非常好的夫君和父皇。他沒有負他們,只是負了阿娘你,負了皇外祖父,負了天下人而已。」

  否則不會好好的把一個大周江山弄得亂相四起,千瘡百孔。

  「所以,看人真的不能只憑感情用事,更不能看他對自己當下如何,看他對旁人如何......還是就事論事比較好。」

  明舒早已經發現她母親看似強勢,但其實是一個非常感情用事的人。

  她的大部分決定,都是基於感情出發,而不是由理智決定。

  這大概也是因為她幼時深受皇外祖父和皇外祖母寵愛,無需考慮太多,全由自己的喜好行事的緣故吧。

  不過她也明白。

  母親更願意相信和郡王,大概跟她更願意相信趙景烜一樣。

  誰都更願意相信那個跟自己接觸得更多,更了解的人吧。

  她伸手握住長公主的手,道:「阿娘,和郡王是陛下的人,就這一點,他便已不足信了。」

  長公主聽言目光有些深的看了一眼明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隔了許久才緩緩道:「舒兒,你是不是被當初皇后和太子找欽天監監正,讓他說的那一番說辭給嚇著了。」

  「其實,當初如果欽天監監正真說出了那番說辭,即使沒有燕王世子,阿娘也不會讓你嫁到東宮的。那時你還小,並不急著婚嫁,只要阿娘跟陛下說讓你去皇家寺廟修行,為我大周皇室祈福即可。皇帝他還沒臉逼你為太子的側室。」

  只不過,將來如果她要嫁人,就只能嫁給新君就是了。

  新君可不一定是太子。

  也該是回去收網的時候了。

  這些年她退居江南,一來是為了保護明舒,二來何嘗不是為了讓那些人放鬆警惕。

  「好了,」

  她拍了拍明舒,道,「你不喜歡和郡王,那就不喜歡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他是個端方的人,你便和他跟你紀家大表哥一樣相處即可。我們也該是時候回京了,和郡王說了,他會護送我們一起回京,這事,就算是燕王世子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

  明舒聽說和郡王竟然要護送自己回京,她覺得腦袋有點大。

  不是她敏感,她的確察覺到了趙景烜對和郡王的介意。

  他是不會說什麼不是,但他會對她陰陽怪氣。

  她覺得這是在挑撥他的神經,萬一弄得不好破了那道防線,就會放出他心裡的那頭怪獸的。

  明舒陪著長公主用完膳,慢慢地吃著甜品。

  她是覺得應該早點回房,早點回去把趙景烜打發走,夜深了總是不太好。

  但她又不太想回去面對他,最後就變成這樣戳著甜品磨磨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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