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全文完
長豫三年, 也就是兩年後, 大周戰勢大定, 新年甫過, 新帝趙越就在朝堂上宣布禪位於攝政王趙景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攝政王卻無心接受帝位。
不是假惺惺的推辭, 就是冷漠以對, 不管新帝如何懇求, 眾臣如何跪請,都沒也用。
源山寺,後山墓地冰室。
趙景烜站在冰室前, 看著裡面模糊的身影。
其實一直以來,從她到他身邊,他也並不是如外面所傳那般有多寵愛她......他的性子是自小養成的, 就算對她稍微軟和點, 但她一向沉默倔強,不會跟他服軟, 所以就算他為他做了很多事, 但其實兩人相處時, 也都是硬邦邦的。
他對她實在談不上有多好......因為所有他給她的, 都並不是她想要的。
從始至終,她最想要的一直都是離開他。
可只要她開口, 其他的他都可以給她, 唯有這一樣不行。
他要她就在那裡, 在他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觸到的地方。
可以說, 現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以前也不知道她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但這天下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灰白的戰場,只有她是會讓他心動的色彩。
就算他征服了整個天下,但如果沒有了她,整個世界也都是灰白的。
是無邊的空曠和寂寞......猶如北疆漫無邊際的雪原。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失去了她的原因,還是因為愧疚,亦或者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只知道,能讓他的心稍微柔軟一點,能讓他感覺到這個世界不一樣的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他再也找不到那個......讓他的心能安放的那個人。
澤雲大師誦完一遍安魂經,抬眼看了一眼趙景烜,嘆了口氣,道:「王爺,現在各地戰事雖然已經初定,但這天下還需要您的坐鎮才能穩得住,還請王爺能以天下蒼生為念,勿要生出退隱之心。」
現在的軍權是主要都握在他的手中。
但若是沒有了他,就會分散到各地將領的手中,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從這經年的戰爭血海中殺出來的,又如何會服於一個小兒的管制?
若趙景烜此時撒手不管,這天下怕又會是一團亂局,甚至更亂。
趙景烜不置可否。
澤雲大師便又嘆了口氣,目光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冰室中的身影,道:「王爺,您相信因果因緣嗎?」
這回趙景烜終於把目光轉向了他。
但卻沒有出聲。
澤雲大師便道:「前世是因,今生是果,今生是因,來世是果。
且不說前世,只說今生和來世。
今生王爺您欠側妃娘娘良多,這般收場,怕是若有來世,娘娘也再不會願意和王爺再有更多的牽扯。
而且王爺這一生,雖然戰功碩碩,但卻也殺戮太重,損了福澤,來世怕亦不得善果。」
善不善果的,損不損福澤的,趙景烜並不在意。
但他相信澤雲大師目的就是跟他說這些的......總不能用什麼損福澤來威脅他,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他看著澤雲大師,等著他後面的話。
果然,澤雲大師垂下眼,道,「王爺,若王爺您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接任帝位,老衲便助王爺以今生,為天下的安定,為百姓的造福,修得的福祉尋得王爺和娘娘再世的緣分,只是緣分之深淺,就要看王爺之心了。」
趙景烜看著他,心動了動。
他本不信什麼來世的......也或許澤雲大師就是畫了一個大餅讓他繼續走下去......但不得不說,他的話還是讓他的心慢慢活了過來。
不過,若有來世,便讓她安好吧。
得到她最想要的。
但最後......就算這兩年來,每一日愧疚都壓在他的心上,比他所經歷的任何一場戰役都要沉重。
他仍然不捨得讓那個,來世他放她自由,兩人再無瓜葛的念頭成形。
所以那句話,他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她的安好,也可以由他來守護......他總能做到的。
是月底,長豫帝下詔書禪位於攝政王,在群臣再一次的跪請之下,攝政王終受帝位,於是年便改年號為建元,史稱建元帝。
建元帝追封側妃南氏為元懿皇后,在位二十年終其一生後宮再未納一人。
建元十年,禪位後被冊封為南臨王的長豫帝誕下嫡長子趙繹,帝冊封趙繹為皇太孫,將其養在身邊親自教養。
建元二十年,建元帝駕崩,年僅十歲的皇太孫趙繹繼承帝位。
******
明舒從恍惚中醒來。
她看到趙景烜握著那枚白玉吊墜......但此刻,那白玉吊墜卻不知何時扎入了他的手中,不再是白淨透澈,而是染上了鮮紅的血跡。
明舒嚇了一跳。
她忙伸手去掰他的手,嘟囔道:「你不是一向皮糙肉厚的嗎?
你捏碎了它?」
這是什麼毛病啊?
她掰開他的手,取回了玉墜,擦了擦,見還是完整無缺的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才再去查看他的手。
他的手被她攥在手中檢查傷勢......雖然他是皮糙肉厚的,手指上破了點著實算不得什麼傷,但她還是皺了眉小心的擦拭著他手上的血跡。
他低頭看著她,從上往下,可以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小巧又挺俏的鼻子,會讓人心底滿滿都是柔軟的側影。
他低聲道:「舒兒,我已經記起了以前......那一世所有的事情,對不起。」
明舒的手一抖,先是有一剎那的茫然,然後是有點莫名其妙,接著就是震驚到近乎呆滯地抬頭看他。
那一世?
他記起來了?
他在說什麼?
他從她的手中抽開手,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他手上的血跡尚未擦拭乾淨,這一摸,她臉上便也沾上了他的血跡......但就算是這樣,也半點無損她的美貌,甚至......那鮮紅的血跡在她白嫩如玉的肌膚上,更是讓人心裡生出更多難以抑制的情緒來。
他想低頭吻她,但到底還是克制住了。
他的手有些顫抖,重複道:「對不起。」
明舒看著他,然後不敢置信地,她竟然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淚光......她和他在一起兩輩子,看見他受過很多次傷,流過很多次的血,經歷過很多次各種各樣的事情,有鮮血,有汗水,但她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眼淚。
恍惚間她又想到就在之前他說的那句話......但又像是已經隔了一輩子那麼久,他說,「舒兒,那時的你,可有......一點在意過我嗎?」
她的心一陣酸澀,然後是遽痛,眼睛也慢慢模糊。
......其實,那一世,從來都不是他負她,而是她負了他。
許久之後,她才低聲道:「不,不是的。
那時,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給的,已經超出了那時的我所能承受的,是我......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而已。
是我該對你說對不起。」
當初若不是他,還不知她會陷入什麼樣的泥潭之中,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可那時她卻看不明白,或者是不願意去看明白。
因為那時的她實在太過懦弱又天真。
她搖了搖頭,道,「不管怎麼樣,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有這樣的運氣,可以重來一次......但這一次,我們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人都說帝王無情,或者紅顏易逝,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她上一世便是因著那個心結而死的,而這一世,她卻願意信任他,因為兩人同行,從來都不是是「侍」與「被侍」的關係,只是那時她不明白。
他聽到她的話,心脹得滿滿的,手上用力,但撫在她臉上卻是溫柔至極。
他沒有告訴她,這一個運氣,是用了他一輩子的時間換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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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深人靜。
趙景烜吻著明舒,道:「那時你百般嫌棄我,不喜歡我的接近,是因為我『做』的不好嗎?」
明舒:......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她竟然沒法反駁。
那真的是一個她沒辦法完全接受他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因為那時候是真的很痛苦,兩人就很難親近起來。
他說完自然看出了她面色的猶疑......這竟然還是真的。
他想起了兩人婚前她給自己的那一沓厚厚的圖冊,深感尊嚴受損。
明舒感覺到他手上力氣加重,警醒過來,忙咳了兩下,道:「不是,也不完全是......是那時候我......唔......」
不完全是,其實也就是了......明舒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人懲罰性地堵住了,再發不出聲來。
二
建元十年。
太子趙毓禎看著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摺,氣得捏緊了拳頭。
......他怎麼就遇到了這麼不靠譜的父皇和母后?
又扔下了所有的政務給他,自己帶著與穗陪著皇祖母去遊山玩水去了,還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呸,明明就是不負責任!
把這些東西全都扔給了他處理,他才十二歲,十二歲!
就算是他要真做了皇帝,現在還沒到親政的年紀呢!
太子猶自惱怒著,後面的大太監榮祿道:「殿下,陛下臨行前交代了,說是殿下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處理不了的,就多請教容太傅和和郡王......」
他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一個眼刀。
太子殿下整了整儀容,板了英俊的小臉,冷冷道:「孤有什麼不懂的?
孤已經處理政務兩年了,能有什麼處理不了的?」
若真是大事,也是要拿到朝堂上讓眾臣商議的,聽那些車軲轆一樣吵上幾遍也就什麼都清楚了。
榮祿咳了一聲,道:「是,殿下您天縱英才,自然沒有什麼難不倒您的。」
是,您聰明,您能幹,所以活該您小小年紀就讓陛下逼著做牛做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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