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番外老王爺四
好一句「無雪不成花」, 就是明舒都忍不住笑了出來。Google搜索
這孩子的母親, 將她教得很好。
明舒點頭, 笑道:「那你的凝寒草呢?
既不會被凍死, 那現在在哪裡, 可以拿給本宮看看吧?」
「是, 娘娘, 」
梁雲織答著話目光就轉向了梁彩佳,看到梁彩佳此時再沒有了以往對著她的耀武揚威,臉色白得比外面的雪還要難看, 眼中更是有她從未見過的恐懼和驚惶......但那恐懼和驚惶閃過之後,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種惡狠狠的威脅。
呵,這個時候還敢用這種惡狠狠的目光威脅她......她難道真的以為這麼多年她忍讓著她, 她和她娘的任何東西她們想拿就拿, 想搶就搶,真的是以為她怕了她們嗎?
不過是為求自保的忍耐而已。
梁雲織抿了抿唇, 目光移開, 移到了梁彩佳面前的那盆藥草上。
然後才又認真稟道:「啟稟娘娘, 奴婢的凝寒草未被凍死, 現在就在這裡。」
她手指著梁彩佳面前的那盆藥草,道, 「這株凝寒草, 就是奴婢種植而出的。」
「你胡說, 」
梁彩佳尖叫一聲,道, 「那是我的,我的......」
「啪」得一聲,她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梁彩佳驚恐地瞪大眼睛,茫然又不可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母親。
梁二夫人滿臉是淚,一把將女兒按在了地上,道:「娘娘,娘娘饒命啊......彩佳和雲織一向交好,這盆藥草是她們兩人一起種下的,是雲織跟彩佳說彩佳年長,讓彩佳先去考藥學堂,她可以再等一年......」
「閉嘴!」
明舒再不想聽她們胡扯八道,冷聲喝道。
她當然知道梁二夫人這麼攀扯的目的,說這盆藥草是梁雲織和梁彩佳共同種植的,然後是梁雲織讓給梁彩佳的,然後梁雲織出爾反爾反口,那不僅梁彩佳的罪可大事化小,就是梁雲織也再別想入藥學堂了。
這梁家人實在太噁心人了。
她並不是什麼見到不平事見到被欺負的弱小就定要親自插手的,但這梁家人的嘴臉卻讓她想起了許多年前的孟家人,而梁雲織也讓她想起了多年前在孟家的自己。
她看向梁雲織,道:「你來說,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梁雲織應下。
她吸了口氣,不敢有絲毫隱瞞,也不敢做任何的添油加醋,認真道:「啟稟娘娘,這盆藥草不是奴婢和她一起種的。
最一開始,梁彩佳的確要求奴婢跟她一起種,但奴婢跟她說凝寒草是北疆的藥草,根本不適合京城的氣候,想要種出來,本來就很難,再要想它開花結果,更怕是萬中難一,她把種子給奴婢,根本就只是給奴婢多一個機會......」
「奴婢這麼說,她便也沒再糾纏奴婢。
所以這一株藥草從一開始就是奴婢一個人打理的.....只是大年初一的時候這株藥草甫一開花,她就過來搬走了它,並且尋了祖母,威逼奴婢和奴婢的母親將這盆藥草讓給她。」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梁彩佳,道,「可是這還不夠,她們知道今天皇后娘娘可能會跟隨陛下過來莊子上,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那晚就在奴婢和奴婢母親的粥中下了瀉藥......只是奴婢的母親精通藥理,所以想要解那點瀉藥對奴婢的母親和奴婢來說,並不是難事。」
「你胡說八道......」
梁彩佳尖叫著反駁梁雲織,又是「啪」得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
但這回打她的卻不再是她的母親梁二夫人,而是一直站在下面的一個侍女。
這個侍女可不是她母親,那一聲之後,梁彩佳的臉上就像發糕一樣可見的腫了起來。
「放肆,」
那侍女厲聲斥道,「皇后娘娘命你閉嘴,竟還敢屢次插話,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當這裡是你梁家嗎?」
梁彩佳又驚又嚇又痛,撲在地上瑟瑟發抖。
梁二夫人一把摟過她跪在地上給明舒磕頭,一個勁地請罪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是罪婦和小女太過貪心,因著梁雲織肯讓出藥草就信了她,哪裡知道她會出爾反爾,娘娘請饒命啊,罪婦知罪了,是罪婦的錯,這一切都是罪婦做的.....」
「拖她們下去吧!」
明舒厭惡地看著她們,冷冷道,「真是死不悔改,已經淪落到奴籍還要欺壓自己的族人,你們梁家真是爛到了根子裡。
五年已過,我看你們也不必再留在這莊子上,還是和你們族人一樣,去極北之地服苦役。」
這回梁二夫人真是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很快就有人拖了她們下去。
明舒這才又看向梁雲織,道,「凝寒草生自北疆,的確不適合在京城種植,你能種出它,還能等到她開花,可見你的天賦和用心。
你已經通過了藥學堂第一層考核,有了參加入學試的資格,今日之後你就搬去藥學堂的藥園備考吧。」
梁雲織大喜。
她的鼻子和眼睛都一陣酸澀,為了這一天,她和她母親不知受了多少煎熬,每日裡,她和她母親白日在藥園勞作,晚上處理藥草,但再晚,她母親也逼著她讀書寫字識藥,一天都不敢鬆懈......
她忍著眼中的淚意,咬了咬唇,道:「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有一個懇求。」
明舒點頭,道:「說吧。」
梁雲織道:「奴婢能否讓奴婢的母親跟奴婢一起去藥園?
娘娘放心,奴婢的母親精通藥性和藥理,在藥園也可以做工,她能做好,不會吃白飯的。
如果奴婢母親留在這裡,梁家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明舒看著她,柔聲道:「你放心好了,這裡是皇家的莊子,梁家在這裡也不過是被貶為奴籍的罪臣,他們奈何不了你母親的,更何況,他們很快就要被送去極北的流放之地了。」
「至於你母親,無規矩不成方圓,你尚未考取藥學堂,就不能現在帶她離開。
回頭你就跟你母親道別一下,今日午後就會有人安排你去藥園。
至於你母親,本宮會將她交給羅嬤嬤,梁家不敢對她怎麼樣的。
等你考中了藥學堂,再依著規矩申請帶她去藥園吧。」
「謝皇后娘娘,」
梁雲織叩謝道,「娘娘再造之恩,奴婢沒齒難忘。」
只要母親沒有危險,她就不必再擔心了。
明舒搖頭,道:「這是你自己努力取得的東西,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只盼你勿忘初衷,以後能像你母親一樣,勤勤懇懇,堅持不懈,以你的天賦,不說能成為行醫濟世名垂青史的醫師,也必會成為一位出色的藥師的。」
自從趙景烜為帝之後,明舒就在藥行和藥園的基礎上創立了藥學堂,同時還開始著人編撰女子名醫錄,記載由古至今出色的女醫師藥師,作為藥學堂的典範教本供學生學習。
「奴婢謹記。」
梁雲織哽咽應道,「奴婢必會以藥學堂的校訓時刻警誡自己,助人助己,不敢有片刻懈怠。」
******
「既然你連梁家人都能安排出去學堂,為何就不能讓你的侄子侄女去宗學讀書?」
就在明舒準備打發梁雲織和另外一邊跪著的趙惜巧還有戚氏下去時,屋外突然想起了老王爺的聲音。
明舒擺了擺手,讓下面跪著的人退到了一邊去就起了身。
老王爺走了進來。
他後面還跟著趙景烜。
明舒給老王爺簡單行了一個屈膝禮,迎了他到廳中主位上坐下,就道:「父王誤會了,這位梁四姑娘去藥學堂,並非是兒媳安排,而是她自己通過了藥學堂的第一層入門考核,拿到參加入學試的資格的。
這個是京師藥學堂從開始創立之後就訂立下來的規矩,不問出身,只要能夠通過藥學堂的考核和入學試,就可以成為藥學堂的學生。」
「這莊子中任何一個適齡的姑娘,只要過了入門試,就都可以進藥學堂。」
「哼!」
老王爺冷哼一聲,他最是厭惡明舒拿大道理砸他。
他就不明白兒子到底迷戀這個女人哪一點,除了長得妖嬈一點,說話行事都那麼令人生厭。
他懶得跟她說藥學堂,只沉著臉道:「藥學堂有藥學堂的規矩,宗學有宗學的規矩,凡是皇室子弟都有資格入讀宗學,你安排一下,就讓琅哥兒他們入讀宗學吧。」
明舒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站在一旁冷著臉的趙景烜。
她默了默,不再出聲了。
你們父子較量就父子較量吧,我才懶得搭理你。
明舒不出聲,趙景烜就在老王爺又想說什麼之前直接道:「父王,你忘了,他們早已經被廢為庶民,早就不再是宗室子弟了。」
趙景烜覺得他父王大概已經得了失憶症。
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些明明已經被他駁了他的話。
老王爺的臉再一次漲紅。
他真是快氣死了。
他道:「你們肯給機會給叛國毒殺你兄長,早已被打為奴籍的梁家人,卻就是不肯給自己的侄子侄女?」
這簡直就是翻來覆去的胡攪蠻纏。
趙景烜都懶得再搭理他,打算叫了明舒就直接離開。
這時一直在旁邊旁觀,從未出過一句聲的禎哥兒道:「他們又不喜歡讀書,祖父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去宗學?」
老王爺一愣。
他沒想到禎哥兒會出聲。
他看向他,道:「誰天生就喜歡讀書的?
他們什麼都不懂,自然要去宗學習字讀書將來才不會成為廢人。」
禎哥兒看了一眼一旁的趙惜巧,想了想,道:「如果他們不去宗學就會成為廢人,那就是去了宗學也還是會成為廢人的。」
老王爺臉一黑,這是什麼話?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訓斥,禎哥兒就板著臉繼續道,「子不教,父之過,他們只是庶民,無需服勞役,可是孫兒看他們個個不學無術,難道他們的父母也是目不識丁嗎?」
「一樣在這莊子上,但這位梁四姑娘的處境怕是比他們還要差上不知道多少倍,但她卻識字知禮還有很深的醫術和藥理基礎,不知祖父能不能從剛剛你口中所說的那些人中尋出一個比她強的?
若是有,那不用祖父在這裡說,現如今父皇也讓各部辦了很多民學堂,他們自己也能考上,為何定要大吵大鬧靠祖父替他們爭取去宗學?」
「所以,根本就不是父皇和母后不給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一個有用的人,他們的父母從來沒想過,要讓他們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只想著恢復自己皇室子弟的身份,想要去宗學混吃等死而已。」
「可是他們不僅是庶民,還是罪臣子弟,是沒有資格去宗學的。
讓他們去宗學,豈不是壞了我大周的禮制和法制?
祖父為何一定要為了這些既無能,又不努力的罪臣子弟逼父皇和母后壞我大周禮制和法制?」
「父皇是一國之君,若是為了這等人壞了我大周的禮制和法制,還要如何治國治民,令滿朝大臣信服?」
老王爺:......
這,這是個妖怪嗎?
老王爺氣了個倒仰,可是他倒是想訓斥禎哥兒,可那才是個五歲的孩子......他要是不管不顧訓斥他,還不知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其實不僅是老王爺給驚得目瞪口呆,就是明舒也被自己兒子這一番話給驚住了......她是又驚又喜。
這孩子一向不愛說話,跟他父皇一樣是個崇尚武力,能動手絕不動口的,誰知道就能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啊?
所以......管他聽不聽得懂,自己從他還是個小嬰兒起就不厭其煩,適時給他灌輸些大道理還是有用的......
因為她覺得朝中能言善辯的大臣實在太多,兒子將來很可能會繼承帝位,她總不能指望兒子將來能跟他爹似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有效地止住大臣們的廢話......所以會說些大道理兼有些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最終趙景烜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他道:「父王,如果你現在不想他們服侍你了,那朕現在就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你還是死了這個心吧。」
其實還是趙景烜的蠻橫更有用一些?
******
建元三年底。
又過了一年,這一年入冬之後老王爺的舊疾便又犯了,及至第一場雪下來,他便躺在了床上起不了身了,無論穿再多的衣裳,蓋多少的被子,身體卻都像浸在冰水中一般,刺骨的寒冷。
「阿曦,阿曦。」
他在半夢半暈的狀態中醒過來,口中喃喃念著的竟然是南王妃的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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