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南王妃懷有身孕遇險時梁衡尚未出生, 趙景烜遭暗殺時他也年紀尚小, 對當年的事情並不清楚。記住本站域名
他不過是在查舊事知道些,此時這般說也是為著試探而已,可是看到自己姑母的神色變化,心就猛地沉了下來。
雖然早已經猜到那些事和姑母和自己家很可能有些關係, 但得到證實還是不能不讓人不心若墮崖,驚懼猛生。
因為梁衡比一直待在燕王府的梁老側妃還要更清楚,趙景烜的勢力和手段。
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紛亂的情緒, 勉強穩住心神道:「姑母,那些舊事早就是多年前的舊事,趙景烜就算是想把這筆帳按到姑母的頭上, 也做不出證據了,更何況那時大公子年紀尚幼,更是和大公子無關。」
「不管怎麼樣, 姑母都是趙景烜的庶母, 大公子和三公子也是他的親兄弟,這麼多年來都對他尊敬有加, 只要有王爺在, 只要他尚顧忌著悠悠眾口,就不會對姑母和大公子還有三公子怎麼樣的,所以姑母您一定要穩住,但定不可再生出什麼事來......我這幾日就去尋三堂叔商議一番。」
他口中的三堂叔是他嫡親叔祖的兒子梁其恩。
梁其恩幼時是老王爺的伴讀,陪同他一起入京的,只是後來他在京中遇上了一心儀女子, 就留在了京城,再也沒有回過北疆。
京中形勢,尋常打探來的消息肯定沒有久居京城的梁其恩知道的多。
說完這些梁衡就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梁彩怡,正好沒有錯過梁彩怡因為聽到他說三堂叔時不屑撇嘴的表情。
梁衡沉了臉,斥道:「大妹,你這是什麼表情?」
梁彩怡沒想到自己一瞬間的表情竟然就被自己大哥給抓到了。
她平日倒是也不怎麼怕這個大哥,但剛剛她才被梁老側妃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此時對著兩人都帶著狠色陰沉的眼神,不由得就抖了抖。
她抿了抿唇,道:「是,是我聽到大哥說尋三堂叔......大哥你去尋他怕是沒有用的......我在燕王府受到那夏氏的羞辱之後去尋過三堂叔,可是三堂叔連見都不肯見我,只讓三叔母招呼我,那三叔母話里話外竟都是讓我去給夏氏道歉,伏低做小的意思......」
「所以,所以我覺得大哥你去尋他肯定沒有什麼用,他自幼就在北疆,叔祖父和叔祖母又已經不在了,他根本就只想在京城過太平日子,不會願意替梁家擔什麼風險的。」
梁衡無奈。
這個妹妹真的是在北疆被養得太過自大,自以為是了。
其實不僅是她,就是他自己,還有姑母骨子裡也都有這種自大和自以為是。
畢竟梁家是北疆的第一世家,姑母又深受老王爺的恩寵,這些年姑母名為側妃,但在王府已經像是真正的女主人......
他真是越思心越沉,只覺滿心疲憊,嘆了口氣,道:「大妹,這段時間你就在府中好好呆著,不要出去了。」
***
翌日梁衡就去了其三堂叔梁其恩的府上。
這回梁其恩沒有像對梁彩怡一般對他避而不見,而是特意讓人領了他去書房談話。
雖然這麼些年梁衡只在這個三堂叔回北疆探親之時見過他兩次,但他父親跟他說過,三堂叔自幼父母雙亡,是他曾祖父一手帶大到八歲時才跟著老王爺入京的。
他可能對他們沒什麼感情,但卻不可能對梁家沒有感情。
而且梁家若是抄家滅族,他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所以梁衡也沒有瞞他,給他行了大禮之後,除了趙景烜幼時遭暗殺之事,就將其餘的事情,自己的猜測,以及梁家和姑母梁老側妃現在的困境都盡數說了出來。
最後梁衡道:「叔父,以前趙景烜,攝政王很少逗留在北疆王城,我們不說和他打交道,就是見面的機會都少之又少,而南王妃又一直生性淡然,獨居宮室,所以我們早就習以為常,未能心生警惕,現如今才知攝政王很可能已經對我們梁家還有姑母早就不滿......」
「因為老王爺給的期望,原本大姑母還一心想著,若是攝政王再不回北疆,大公子就有可能繼承燕王府。但依侄兒看,現在的情勢,別說是大公子的燕王之位,我怕我梁家還會有滅門之險,叔父您久居京城,對京城的局勢,攝政王的了解都遠勝侄兒,還請叔父指點。」
梁其恩嘆了口氣。
趙景烜早年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惡霸暴戾,但也正因為如此,就是他也輕視了他,這才沒能早早寫信給堂兄示警。
他沒有直接就侄子的話說什麼,而是道:「這幾個月他為攝政王以來,朝堂上風雲變幻,說是腥風血雨也不為過,不知多少百年世家被直接抄家滅族。」
「他的手段粗暴但卻有效,那些世家歷經百年,哪個不是貪腐嚴重,想要挖出點什麼罪證出來簡直輕而易舉,而現如今又是非常時期,國家風雨飄搖,國庫空虛,他用著這些手段硬生生抄出了數千萬兩的銀子,其中大半被撥作了軍餉軍糧和賑濟災民所用,所以雖則手段狠厲,殺伐太過,但卻為其贏得了軍心和民心。」
他說到這裡看向侄子已然發白的面色,這才道,「他在京中如是,北疆的情況你應熟知,北疆軍權歷來掌在燕王府手上,但民生政事卻主要是幾大世家幫忙治理,這其中貪腐斂財之行怕是與京城相比也不相上下。」
「如你所說,他對北疆世家並無絲毫感情,相反,還可能深恨之,他既能出手整頓京城官場,能對京中根深蒂固的勛貴世家出此狠手,那他將來騰出手來,去整治北疆世家,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梁衡只覺得一顆心寒徹透底。
他咬牙道:「他......叔父,他現在還只是攝政王,還沒到那個位置上呢。如此手段,不怕引起反齧?宮中還有朝廷竟沒有對他不滿之人嗎?」
又道,「自古以來,可沒有哪個攝政王能有什麼好下場的。」
梁其恩沉了臉色。
他掃了侄子一眼,沉聲道:「深恨他之人自然是大有人在,但他手握軍權,現如今又是戰亂之時,誰也撼動不了他半分......正如我剛剛所說,是,是有不少朝堂之人深恨他,但他卻有軍心,有民心,又有實權。」
「阿衡,你莫要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他現如今雖未在那個位置上,但當今根基薄弱,身邊的人盡數都是他的人,現如今宮中根本就是在他掌控之中,那個位置怕不過是早晚之事而已。」
梁衡面色慘白。
他道:「那我們難道就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著將來被判刑,被滅族嗎?叔父......」
「之前我聽大哥說不是在給你和恵雅郡主議親,這婚事為何沒有定下來?」
梁其恩打斷他道。
恵雅郡主......
梁衡的臉色一時陰晴不定。
本來他們的親事基本都已經定下了,只差正式落定而已,卻突然被南王妃打斷了。
據說是因為南王妃收到了蘭嘉縣主夏氏的一封信。
他原本對這個婚事也並不太熱絡......他自有心愛之人,這親事不過是家族和姑母所願罷了。
梁其恩看著侄子變幻的神色,道,「和恵雅郡主成親,捐贈家財充作軍資,就算將來他要整頓北疆政治,想來梁家也能避開抄家滅族的風險。阿衡,我不知道為何這婚事為何會出現變故,但你是聰明人,想來贏得一女子的心應不是難事......就算是難,也得做到。」
是啊。
梁衡咬了咬牙。
若是家族有變,該捨棄的就只能捨棄。
自己那麼點情思,一個女人,自然不能跟家族的存亡相提並論。
但他雖是這樣想著,仍是覺得心中和口中都滿是無盡的苦意。
******
且說回燕王府。
南王妃在王府歇了一日,第二日丫鬟就稟告她說曹嬤嬤帶著一個丫鬟過來給她請安。
曹嬤嬤......
曹嬤嬤是南王妃的陪房,自小服侍她的,雖然她有一些毛病,但照顧人上面卻稱得上仔細有經驗,後來在兒子來京城時,又聽了婆母老王妃的意見,就遂了曹嬤嬤的意派了她跟著兒子到京城照顧她。
這麼些年以來,從她到京城,曹嬤嬤就一直都有事無巨細地將兒子的日常起居寫信給她的習慣,及至兒子離開京城,曹嬤嬤也還是會時不時地給她寫信跟她說說京中的事情。
所以她當然記得曹嬤嬤是誰。
甚至哪怕是二十幾年未見,也還是對她記憶深刻的。
南王妃命人宣了她進來。
曹嬤嬤領著小丫鬟給南王妃請了安,一番痛哭流涕表達了思念之情之後,就推了身旁的小丫鬟上前,道:「王妃娘娘,您還記得當初老奴給您寫信說過的孟御史孟大人家的那個丫頭嗎?這就是她,閨名喚作素婉的那個。」
南王妃微愣了愣。
她為人善良,常會救濟些人,所以這曹嬤嬤乍然推上了一個小姑娘上來,她著實一時沒想起來這位是誰。
孟嬤嬤看她面色有些怔愣,便陪笑著解釋道:「娘娘,就是十幾年前,太上皇他老人家要立廢太子為儲君,在朝堂上彈劾廢太子結黨營私,結果獲罪的御史孟大人。」
「素婉就是孟大人的女兒,她母親還是娘娘您的遠房族人,當年孟大人獲罪,素婉的母親南夫人上門求助,娘娘您心善,就命老奴收留了她們在莊子上。後來南夫人在莊子上過世,老奴見素婉姑娘被南夫人教得很好,知書達理,還繡的一手好繡技,而且眉宇間竟然隱隱有王妃娘娘您的影子,所以就又斗膽寫信得了娘娘的允許,接了她到王府來住。」
「這麼些年來,王爺的衣裳啊,書房裡的擺飾,諸如桌屏什麼的,都是素婉姑娘繡的。」
南王妃身邊的心腹嬤嬤王嬤嬤聽了曹嬤嬤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多年沒見,這曹嬤嬤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一個犯官之女,父母雙亡的丫鬟,你說她眉宇間隱隱有王妃娘娘的影子?
也未免太托大和放肆了些。
此時南王妃也微不可見的皺了眉。
她倒不是覺得曹嬤嬤的話冒犯了自己,而是聽到孟嬤嬤說到什麼「王爺的衣裳擺飾皆是這丫鬟所繡」,心裡便隱約猜到了曹嬤嬤可能的心思,便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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