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於達成了一致。
褚時鈺又「惡狠狠」的痛吻了一番,以索取她將他推上不願道路的代價…
不過,本像借勢體驗一下,當初乙三那般咬破杜若嘴唇的吻法,可儘管柳如思任由他為所欲為,他試探了許久,終究還是捨不得下嘴……
外邊。
小吉子,以及其他住在這院的太監們,都在不遠處等候著可能的使喚,無論他們有沒有被分配,都是皇室的奴僕,皇子在他們面前就是主子。
而無論主子做的事是否荒誕不經,奴才必須要做的,就是服侍得妥帖。
然而熱水冷了又熱的準備了許多遍,裡面幾乎一點動靜也沒有,沒有吩咐。
直至天色昏暗,端王才終於和那美艷女子從簡陋小屋裡出來。
衣衫是整齊的,就是看兩人紅潤微腫的嘴唇,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柳如思忍住渾身的尷尬,太監們探究的眼神雖然躲閃,但她還是感覺得到…
「本王有事與柳夫人相商,因此占用此處…你等管好口舌。」褚時鈺眼含警告的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小吉子身上。
「是!」
小吉子低眉順眼與他人一道應下。
柳如思反而更尷尬無語的瞥了眼褚時鈺,這欲蓋彌彰的做法有意義嗎?他們的不清不楚早人盡皆知了。
「辛苦了。」
柳如思掏出三顆金珠子,遞給小吉子。
小吉子臉上有失落也有高興,很是複雜,但總歸還是雙手捧起,作接物狀,語氣熱情的受賞:「多謝三皇子殿下!」
在小吉子眼中,這美艷女子是服侍三皇子的寵妾——妾某種程度上和奴僕是一樣的,這是來自三皇子的賞賜。
柳如思沒有糾正,並且眼神制止褚時鈺喝斥,自然離著幾寸鬆手,將金珠子松到小吉子手中。
她大約明白褚時鈺心裡的芥蒂,幼年苦難之時陪伴你的人,曾經以為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人,你也毫無保留信任的人,突然發現,不過是安排之下的產物。
「我先送你去雲萱殿。」
褚時鈺徑直帶著柳如思往外走,在這下人的居所親近,實在太荒唐了些…
原本只是想著,敬事房離御花園較近,如思得快些換下濕衣服,以免受寒,才來的這有熟人在的地方。
可剛剛那境況也屬實情難自禁!
面對她的投懷送抱,就算要他的命,他可能都不會猶豫太久!
現在脫離意亂情迷,褚時鈺其實有點後悔!怎能因一時的美人計,就答應了她?
這可是要離開她不知道多久!打起仗再快也得十天半個月,慢的話就不用說了,數年甚至十數年都是可能的!
然而應都應了,雖然褚時鈺從不介意在她面前當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但他也知道,要是在她如此煞費苦心的事情上言而無信,她是真的會心生厭惡的!
漫步在夜色漸濃的皇宮中。
許久的靜怡之後,在僻靜的小道上,褚時鈺拉著柳如思停下腳步。
在夜色的掩蓋下。
瑞鳳眼閃爍著,低沉嗓音有些暗啞:「我總以為我已經滿心都是你了,不可能更多了…可我一次又一次的發現,原來還不夠…我總能在心裡找到更多的地方…」
柳如思頓了頓,明白他在說小吉子的事。
童年的心結是難以和解的…
她沒有試著幫褚時鈺和解,因為她自己也從未和解。
或許褚時鈺也勸過自己,不是小吉子的錯,他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小太監,而且他確實三番五次救了自己性命,於情於理,都該對他更好一些…
可人就是這樣,很多道理,明白,也認同,就是做不到。
柳如思只是按照平常,像對待一個普通的,為自己提供服務,需要打點的人一樣,對待小吉子而已。
並且她下意識覺得,不會與小吉子有太多交集,所以不必費勁糾正其誤會,而已。
「小叔、嬸嬸曾經勸過我,畢竟是親生父親,他已經改了,應該原諒他,至少對他好一些…可我覺得,偶爾給他吃點飯,都已經太多了。」
柳翠已經死了,就算肉體依然活著,就算是同一個靈魂的另一世記憶在這個世界甦醒,那個單純的少女也不存在了。
如今靈魂的形狀是,痛恨酒,痛恨父母,不願和解的柳如思。
若說,秦烈做過什麼事,是她不喜歡的,那就是這個了,他偷偷幫助渣爹的事她知道,雖然裝作不知道,但不喜歡。
輕嘆一口氣,她抬手抱了抱褚時鈺。
……
亥時。
尋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家已經準備就寢了。
皇宮的御書房內卻還是燈火通明。
皇帝坐於偌大的華貴書案前,桌面儘是層層疊疊的奏摺。
「陛下…端王求見。」徐進小聲稟告。
皇帝微頓,停下手中硃筆。
原本他預計,按照褚時鈺桀驁不馴的性子,這大鬧一通,應該很快就會闖出宮去,沒給他個好的台階,是不會服軟的。
然而到晚間都未得到侍衛的通報…褚時鈺如今是越發的陰晴不定,讓他都難以預測了,但這不是長進!而是被情愛沖昏頭腦的愚蠢!
蠢人往往才更難預料,因為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幹什麼!
「他這一下午做了何事?」
皇帝並沒有那麼多精力放在一個兒子身上,即便褚時鈺可能掌控了緬吁,很出乎他的預料,也只是吩咐了手下的耳目,儘快打探一下緬吁的情況。
徐進照例,像報流水帳一樣,把行蹤一五一十的告知。
「……在雲萱殿用了晚膳,而後就前來求見陛下。」
跟那寡婦在太監的住所呆了許久?真是越來越荒謬了!
閉眼掩住情緒,皇帝淡聲道:「傳他進來。」
「是…」
不多時,有力的腳步走進御書房。
褚時鈺在一丈外停步,拱手作揖道:「兒臣參見父皇。」
安靜。
皇帝漠然看著年輕健壯的兒子,一言不發,也不叫起身。
而褚時鈺維持了幾息行禮姿態,就不等吩咐了,逕自直起身開口:「父皇,兒臣來…」
「跪下。」皇帝冷聲道。
褚時鈺一愣,自封王得到恩許以來,他就沒行過跪禮了…
「怎麼?跪朕不得?」
猶豫了一瞬,褚時鈺才掀起下擺,有些生疏的跪下。
而他跪下後,皇帝直接置之不理,拿起硃筆繼續批閱奏摺。
一旁的徐進悄眼看著,知道這是端王被罰跪了…
但徐進一直懸著的心反倒安穩了些,有意懲罰,那才說明在皇帝心裡頭還是重的。
而端王能老實跪著,說明也沒有到無法無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