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尼黑,不觸碰自己的原則,且來錢快的就那麼幾個地方。
沈慕卿從來沒去過,這些全是從小嫣的口中得知。
城中心的萊伊拍賣場和一個叫做深海遺珠的高端會所。
下了車,冷風襲來。
沈慕卿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摸了摸雙臂露在旗袍之外的肌膚。
硬著頭皮朝著萊伊拍賣會走去。
這兩天全城震動,幾乎全世界的知名商人都來到了慕尼黑參加這一場舉世奪目的拍賣會。
沈慕卿心中有著一絲期許。
自己是中國人,也許能為某個沒帶翻譯的倒霉老闆提供服務。
只是,這拍賣會居然和那高端會所挨在一起。
想要到達萊伊拍賣會,必須先經過深海遺珠這一會所。
亞洲女孩獨特的韻味吸引著街道旁無數人的目光。
沈慕卿微微低下了頭,她一向不喜歡暴露在這麼多人的面前。
他們打量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細小的銀針,讓她心底發麻。
一言不發,便是加快了前往萊伊拍賣會的腳步。
只是,在穿過那名為深海遺珠的會所之時,裡面透露出的光亮讓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該死!這麼重要的場所,你告訴我珊莉無法到達?」
這時,一位穿著深藍色西服的德國男人怒氣沖沖地從深海遺珠中走出。
罵罵咧咧地對著他手中的手機不斷吼叫。
「全會所就她一個鋼琴手,要是得罪了那位大人物,你告訴珊莉,讓她等著被解僱吧。」
男人怒氣沖沖地關掉手機,轉身便是想要回到會所之中,重新找到解決的方法。
卻在轉身這一刻,一道嬌柔的女聲傳來。
「先生,如果您沒有辦法的話,或許我可以為您提供幫助。」
科林驀地回頭,便看見沈慕卿站在風中。
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活像一朵迎風展開的雛菊。
一個穿著旗袍的東方女孩兒站在外國車馬喧囂的街頭本就讓人有些恍惚。
科林一愣,過後便慌亂,晃了晃頭,問道,「你會彈鋼琴嗎?」
沈慕卿淺淺點頭,「曾經學過。」
科林得到答案,興奮地雙手合十,「感謝上帝。」
說著便將沈慕卿邀請了進去,
「中國女孩兒,你只需要在屏風後一直彈奏便好,客人不叫停就一定不能停。」
沈慕卿當即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都明白。
這深海遺珠的老闆審美很好,走進建築之後,並不是沈慕卿想像中的金碧輝煌。
這裡的每一處都如同藝術品一般優雅,完美。
迷迷糊糊地被這個名叫科林的管事帶到了一間位於頂樓的房間門口。
「好好彈。」
科林見任務完成,當即便想要離開。
還未轉身,卻見這中國女孩兒紅了一張臉。
科林皺起眉頭,還以為她不舒服,微微彎下腰沖她開口,「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卻見沈慕卿匆匆搖了搖頭,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緩緩開口,
「科林先生,我想要問問我的報酬。」
聞言,科林倒是被沈慕卿逗得笑出了聲,「放心,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萬歐元作為報酬。」
沈慕卿一聽到這如同天價一般的數字,那雙杏眼瞪大,似乎以為科林說錯了一般,
「先生,真的是一萬歐元嗎?」
「當然,深海遺珠從不作假,快進去吧,客人等很久了。」
科林抬手看了看時間,急急忙忙替沈慕卿打開了房門,將她推了進去。
房間有兩扇門,一扇是供客人進入的正門,而沈慕卿是從屏風之後的小門進的屋內。
房間很大,在中間有著一扇巨大的琉璃屏風,將另一邊完完全全地遮擋住。
在沈慕卿的眼前,只有一架黑色的鋼琴。
沈慕卿走進屋裡,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那架鋼琴旁緩緩坐下。
杏眼打量著眼前的鋼琴,在看到那刻在鋼琴之上的標識,沈慕卿那顆心便變得更加忐忑。
佩卓夫鋼琴,五大帝王鋼琴品牌之一。
想必,這間包廂所招待的客人相當尊貴。
在琉璃屏風的另一邊,弗雷德.凱斯正靠在沙發之上,品嘗著手中的紅酒。
而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正瑟瑟發抖的男人。
「弗雷德先生,的確是我的決策有問題,這批貨的價錢我可以全部分毫不差地賠償,但......」
約瑟夫滿臉為難,雙手握在一起,使勁地捏出紅痕。
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但還請您能夠再相信我一次,我絕不會再犯錯。」
話音落下,在那琉璃屏風之後便突然傳來了一陣美妙的鋼琴聲。
弗雷德搖晃著紅酒杯的手忽地一滯。
Gramophone Waltz.
薄薄的唇彎了彎,眼底卻是一片駭人的涼意。
深海遺珠竟是連他最近聽的曲子都知道了嗎?
還以為弗雷德.凱斯是同意了自己的說法,約瑟夫滿臉堆笑。
趕緊拿起了桌上的紅酒,跑到弗雷德的身邊,為他斟酒。
曲子突然變得十分激烈,進入高潮。
那拿著高腳杯的大手缺突然鬆開,酒杯便從約瑟夫的眼前直直地墜落在地上。
鋪滿整個地板的毛毯被紅酒染紅了一片。
約瑟夫驚恐地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這個桀驁到了極點的男人,「弗雷德先生.......」
只見弗雷德伸出了手,接過助理遞來的手帕,輕輕擦了擦手。
隨後取下了自己的眼鏡,直直地朝著沙發的靠背上一倒,那雙淺綠色的眼睛赫然閉上。
身旁的助理同樣不苟言笑,在看到弗雷德取下眼鏡後,便徑直朝著約瑟夫走去。
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正彈著琴的沈慕卿突然聽見從對面傳來的慘叫,身子一哆嗦,一個琴鍵都沒有按上。
整個曲子都變了樣。
「不能停,沈慕卿,不能停。」輕聲呢喃,她一直記得科林的話。
不斷地調整著呼吸,雙手顫抖,還是重新從斷掉的地方接著彈奏了下去。
鋼琴曲的高潮伴隨著接連不斷的哀嚎之聲在這一間大到離譜的房間中詭異地響徹。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首曲子接近尾聲之時,約瑟夫總算是被打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