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引蛇

  喬知暖明顯是還有些慌張,驚魂甫定。

  耳膜輕輕地鼓動,良久後,才緩緩地恢復了聽力,聽見了墨司霆低吼的話。

  她目光有些茫然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墨禹霆,眼睛輕輕地眨了眨。

  墨司霆的眼睛裡席捲器一團黑色的霧氣,他握著喬知暖肩膀的手指不由得用力,指關節彎曲。

  他難以想像,剛才如果真的就是晚了那一步的話,會有什麼不可估量的影響!

  喬知暖推開墨司霆的手臂,「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車要停下來了。」

  原本開車門也就只是想要叫陸北停車,起到一個停車的催化作用,誰知道偏巧就有一輛摩托車經過。

  她想要推開墨司霆的手臂起身,男人卻握著,絲毫沒有放鬆。

  「我要下車了。」

  「喬知暖!」墨司霆幾乎是凌厲的從齒縫間吐出她的名字。

  在她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連名帶姓的叫過她。

  他生氣了。

  因為什麼呢?

  就是因為她剛才推開車門的那一剎那麼?

  「你覺得我管你管的多?」

  喬知暖點頭,「是的。」

  她本想說,是他太過專制,總是過分強制,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打住了。

  「我們就算現在是在交往,是男女朋友,但是你也沒有權力干涉我的自由,我的決定。」

  從一開始,墨司霆就是用自己的強勢手段把自己給禁錮在身邊的,一直到現在,從未有過改變。

  她卻覺得倦了。

  就好似是被繩子給綁的緊了,但是偶然間一次,鬆了鬆綁,等到再次收緊的時候,就受不了了。

  「無權?」墨司霆笑了一下,「你是在怨我還不向你求婚麼?」

  喬知暖臉上一紅,有一種莫名的羞躁感。

  現在分明是在說著彼此之間的性格問題,為什麼他就能扯到這種話題上。

  氣血向上涌,她脫口說出:「我就沒想要嫁給你!」

  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好似是被一雙鐵鉗一般的手給桎梏了一下,肩胛骨痛了一下,她蹙了蹙眉。

  墨司霆覺得有一瞬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蓬勃。

  也不僅僅是怒氣。

  而是一種就叫他自己都難以控制的狂躁感。

  「停車,陸北。」

  嗓音帶著濃濃的暗啞,呼吸滾燙落在她的面上,鬆開了手。

  「我……」

  喬知暖手指蜷縮了一下。

  她知道剛才是她自己說話說錯了。

  有些話趕話趕出來了。

  其實剛才她壓根不是那個意思。

  陸北答應了一聲,轉了一下方向盤,車子在路邊緩緩的停了下來。

  「滾下去。」

  男人側過頭去,沒有看喬知暖。

  喬知暖到嘴邊道歉的話就又重新咽了下去。

  她瞳孔有些緊縮的看著墨司霆,嘴唇微微張著。

  他剛才……說什麼?

  就連陸北都嚇了一跳。

  這一年來,boss對喬知暖的好絕對都是他這個下屬看在眼裡的。

  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喜歡啊。

  可是現在……

  他轉了轉眼珠,嘴唇輕輕一動,「喬小姐,其實是……」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墨司霆壓抑著嗓音,很低,很沉,在逼仄壓抑的車廂內,就仿佛是從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的第四個人口中發出的一樣。

  喬知暖感覺喉嚨哽了一下。

  手指覆上了門把,直接開了車門就下了車。

  她站在原地,看著墨司霆的車開走,忽然無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

  可是轉瞬就停住了。

  然後,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墨司霆從後視鏡看著那身影走開,等到下個路口,才吩咐陸北:「掉頭。」

  「啊?」陸北楞了一下,才立即應了下來。

  「是!」

  他就知道,還不是床頭打架床位和,有什麼可吵的啊。

  「路邊停一下車。」

  陸北雖然說是疑惑,卻還是停了下來。

  臨下車前,墨司霆留下了一句:「後面遠遠地跟著她,別叫她發覺。」

  「……」

  那邊是一個新進新修的公園,陸北還來不及開口叫住boss,就見墨司霆已經朝著公園大門進去了。

  陸北還是踩了油門,先去把喬小姐護送到學校里算了。

  他的車技雖然說是很好,追蹤技術也高。

  可是,現在卻故意是用不遠不近,剛好能叫前面的喬知暖發覺後面有車跟著的距離在緩慢的跟著。

  喬知暖兩次扭頭。

  陸北這才算是放了心。

  哎,老闆吵架,遭殃的還是他們這群下屬啊,只好就這麼費心的給未來的老闆娘為老闆贏得一點加分項了。

  陸北看著喬知暖進了學校,才調轉了方向盤,重新回到了公園。

  他給墨司霆去了一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沒人接,第二個電話等到幾乎都已經快要被掛斷了,對方才接聽了電話。

  「墨總,已經送喬小姐回去了。」

  「好。」

  「那我……」

  「你直接回去吧,不用來接我。」

  陸北答應了一聲。

  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陸北聽著聽筒內滴滴的忙音,忽然就察覺到內心有一絲的不對勁。

  他降下車窗,朝著公園裡面看了一眼。

  公園裡面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木,參天大樹,只有很少的微弱的燈光,在樹影之間搖曳。

  這個時候,墨總去公園裡面幹什麼?

  陸北還是不放心,就在路邊停著車,沒有立即離開,還是想要等著墨總出來。

  大約過了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墨司霆的身影才從公園裡面走了出來。

  陸北立即降下車窗來叫了一聲。

  「墨總!」

  墨司霆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陸北踩下油門,跟了過來。

  「你還沒走?」

  「沒有,這邊不好攔車,我反正也沒什麼事情。」

  陸北從後視鏡里看見上了後車座的墨司霆,面上有些蒼白,額上有汗,浸濕了鬢邊的髮絲,帖在臉頰上。

  他從前面拿了抽紙盒遞了過去。

  「開車,直接去鍾家。」

  車輛很快,就到了碧園。

  在車上,墨司霆給鍾澤打了個電話。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鍾澤半夜被吵醒,心裡也是十分的不爽。

  接通了電話,「我說,老墨,你這麼晚了,能不能別擾人清夢啊,也虧的我沒女朋友,要不然就你打斷我夜生活,我就……」

  「你現在下來,我在你家門外。」墨司霆說。

  鍾澤:「……」

  臥槽,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是霸總電視劇裡面的經典台詞啊。

  「哥,我是直的。」

  「滾下來。」

  滴滴滴。

  忙音。

  鍾澤一聽,恐怕是有急事,二話不說就起了床,直接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醒了醒神。

  從樓上下來,一樓的管家問:「小公子,要出門啊?」

  鍾澤比了一根手指,「我出去見個人,待會兒馬上就回來。」

  老管家憂心忡忡的看著鍾澤上了一輛外面停著的越野車。

  這……小公子難道是去半夜幽會去了?

  老夫人整天在考慮著小公子年齡都這麼大了,還單著,不找對象,現在若真的是能有一個女孩子喜歡,那也不錯啊。

  老管家正想要轉身,忽然,看見車窗降了下來。

  然後露出了一個男人的側臉。

  男人的手腕放在車窗玻璃上,指間夾著菸蒂,菸蒂上面的菸灰隨風飄散,留下幾點火星。

  老管家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

  原來,小公子是彎的啊!

  得趕緊去報告老夫人!

  …………

  車上,墨司霆叫陸北先走了。

  他側身靠在車窗邊,手裡拿著菸蒂,抖了抖菸蒂上的菸灰,把剛才在公園裡面的事給鍾澤說了。

  「小喬妹妹看見了?」

  「沒有。」

  墨司霆想起來剛才情急之下吼她的那句話,心口都是憋悶了。

  鍾澤沉吟了片刻。

  「最近是不是他來的越來越頻繁了?」

  墨司霆眉心一蹙。

  也並非是頻繁。

  但是卻一次比一次的更加深入,讓他幾乎都有些招架不住。

  鍾澤撐著腮,覺得這事兒棘手。

  「你上次是不是見肖照了?」

  「對,就前兩天。」

  墨司霆去找喬知暖,肖照是接了外活兒。

  在那兒和肖照聊了一會兒,就說起來回去孤狼特戰隊的事情。

  肖照說:「頭兒,來了一群新兵蛋子,也就只有你能訓的了他們了。」

  鍾澤想了想,「其實,這段時間我跟幾個專家去交流了一下,然後有一個臨床四十年的專家,說起來這個事兒,有一個比較冒險的方案。」

  「什麼?」

  鍾澤抬眸,看著墨司霆,說出了四個字:「打草,引蛇。」

  …………

  喬知暖回來的晚,在宿舍門口叫了宿管阿姨。

  而宿管阿姨卻是很久才披了衣服過來,打著哈欠。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不知道宿舍有門禁時間啊。」

  喬知暖:「抱歉啊,我不知道,我是新來的。」

  宿管阿姨這才注意到喬知暖,就是上次被宋曼曼給一下子頂到風口浪尖上的那個新來的女學生。

  「你叫喬知暖?」

  她當時不在場,卻也事後聽說了這些事情。

  沒見過喬知暖。

  本來挺描述,還以為是多麼白蓮花的一個妖媚女人,可是現在一看,身上是一套穿舊了的長褲外套,扎著一個高馬尾,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叫宿管都不想多說一句重話了。

  「是的,這是我的學生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