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暖兩度尖叫出聲。
她的嗓音因為乾澀,有些劈叉,帶了些沙啞的感覺。
墨司霆已經脫掉了喬知暖的一條肩帶,露出了肩膀上那些連成片的紅色疹子。
喬知暖幾乎用哀求的目光看他了。
墨司霆深深的閉了閉眼睛,收回了手,直接轉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出去嘭的一聲帶上了門。
喬知暖的身影落在頭頂閃爍的燈光下,顯得形單影隻。
她嗚咽出了聲。
他果然還是被她嚇到了吧。
所以,她的臉毀了,身體上也都是這些看起來愈發的恐怖的紅色疹子,她不想叫他看,他還偏要看。
喬知暖捂住了臉。
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皮膚。
他現在該徹底厭惡了她吧。
胸腔里好似是有一隻手伸進來狠狠地攥著,疼痛難忍。
…………
墨司霆從房間裡出來,眉目凝重。
手中的打火機幾次都沒有點燃香菸,躁的他手指用力,菸蒂從中折斷。
他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你買最近一趟航班來布萊卡一趟。」
電話掛斷了。
鍾澤那叫一個氣啊!
為毛每次都是話說一半!
讓他去幹嘛啊?
鍾澤腹誹歸腹誹,還是去跟醫院的領導去說明了情況,請了三天的假。
臨上飛機前,給墨司霆發了航班號。
八個小時後,飛機降落,鍾澤在外面看見了等候接機的陸北。
陸北朝著鍾澤揮手。
「鍾少!」
鍾澤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布萊卡的清新空氣,緩緩的吐出氣來,「空氣真好啊。」
總算是不用忍受安城那樣糟糕的天氣了。
「你們總裁怎麼回事?」
陸北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回答,鍾澤就已經自顧自的說起來:「是想要請我過來旅遊?住一下世界頂級一晚五十萬的帆船酒店?吃香的喝辣的?」
陸北:「……」鍾少,恐怕你是真想多了。
他說:「是喬小姐生病了。」
鍾澤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哎,你家總裁啊,就是好事兒絕對想不到我,等到用到我的時候,才一個電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哎,我的小心肝啊。」
鍾澤捂著胸口倒在後車座上,陸北也是什麼表情都不好表。
「其實,是因為……喬小姐這次比較嚴重。」
嚴重?
還能嚴重到上次把人家給做到醫院裡面住了一個星期?
鍾澤搖了搖手指,「你不明白。」
陸北:「……」
酒店很快就到了。
陸北詢問:「鍾少,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鍾澤打了個哈欠,「吃飛機餐快吃吐了。」
他拉開車門就下了車,倒是有點好奇,這次小喬妹妹到底是生了什麼病,能叫墨司霆大老遠的叫他過來。
墨司霆沒在臥房,而是在一樓的貴賓休息室內,腿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指在上面敲打著。
已經時至凌晨,卻一絲一毫的睡意都沒有。
索性就拿出電腦來工作。
腦海里卻還是一直浮現那女人哭的眼睛含淚的面容。
房門敲響了兩聲,陸北推門進來,「墨總,鍾少來了。」
鍾澤進來,「你這也是沒睡?等我啊,我真的是要感動哭了。」
墨司霆懶懶的掀了掀眼皮掃他一眼,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一旁的陸北,「把文件收下尾,去找客房部經理拿著房卡過來。」
來到十六樓,喬知暖和呂梨住的房間,客房部的經理小跑過來。
「墨總。」
墨司霆揚了揚下巴,「開門。」
客房經理拿著房卡直接就滴的開了門。
門響了一聲,開了。
裡面一片漆黑,鍾澤沒立即進去,在外面等著。
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喬知暖應該已經睡了。
墨司霆打開了玄關的壁燈。
燈光亮起來,隱約照到在床上被子裡隆起的一道身影。
喬知暖睡覺是很輕的。
但是現在墨司霆進來,她也沒有醒。
墨司霆眉心蹙著,緩緩地走過來,俯視著女人一張通紅的小臉。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比起剛才更燙了。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吃藥麼?
他掃了一眼放在床頭柜上的藥袋,隨手翻了翻裡面,看了一眼喬知暖被子下是一條上下裝的保守睡衣,才轉身出去。
「阿澤。」
鍾澤這才跟了進來。
他走過來,還沒走到床邊,就看見了喬知暖兩頰還有脖子上的紅疹子,聲音也凝重了起來,「把大燈打開。」
墨司霆按下了頭頂的大燈。
燈光陡然充斥了整個房間,兩人的視線都是緩了緩才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亮。
昏睡的喬知暖眉心也蹙了起來。
鍾澤直接半跪在床邊,看著喬知暖臉上的紅疹,把她的胳膊拉出來看了一下手指指縫,手腕內側還有手肘內側,腋下……
溫度普遍偏高,高燒不退。
鍾澤站起身來,「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是疥瘡。」
墨司霆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你看看那些藥。」
鍾澤把放在床頭的藥袋打開,隨手翻了翻,看了一下裡面清洗和擦塗的藥,還有吃的藥,「是緩解的,我再開兩樣藥,你叫陸北去醫科大找宋教授抓這兩樣藥。」
這兩樣藥,是鍾澤曾經在布萊卡的醫科大客座過一段時間,連同實驗室的宋教授共同研發出來的,針對皮膚病類似病症很管用。
墨司霆點了點頭。
「她現在發燒,用不用吃退燒藥?」
鍾澤找客房部經理借來了酒店的溫度計,電子溫度計有溫差,所以就用了水銀溫度計。
八分鐘後。
三十七度八。
「不到三十八度,不用吃退燒藥,而且,」鍾澤說,「疥瘡就會有連帶的反應,她現在很嚴重,所以會發燒,等到疥瘡好點了,溫度就會自然而然的降下來了,可以物理降溫。」
鍾澤有點疑惑,「她是怎麼會染上這種病的?」
疥瘡其實並不常見。
常年居外的人有可能會在酒店,溫泉,浴室之類的公共場所感染上。
這次雖然也是住在酒店,但是這可是墨氏集團贊助的六星級酒店,裡面的消毒和衛生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提起這個,墨司霆的眉眼間陡然升騰起來一片散不開的陰翳。
「有人故意算計的。」
鍾澤嘖嘖唇,「你的爛桃花麼?我都覺得你過的像是個苦行僧了,從哪裡來的爛桃花啊。」
「我倒是希望是我的爛桃花。」
關鍵不是他的。
鍾澤一怔,這倒是有點愣了,「不是你的?那小喬妹妹的這個鍋就背的有點虧了啊。」
「呵。」
墨司霆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峻森然的弧度,冷笑著眯了眯眼睛,「我會幫她討回來。」
他叫陸北給鍾澤去樓下開一間房休息,鍾澤擺了擺手,「我時差還沒倒過來,這會兒夜宮不正是不夜城麼?我去逛逛。」
墨司霆叫陸北取來了房卡,「景端也在布萊卡。」
「哎喲,那我叫老陸一起去夜宮。」
「他恐怕沒工夫陪你。」
「啊?他……」鍾澤腦子一轉,想起來了,「Shirley是不是在布萊卡拍戲啊?」
墨司霆沒回答鍾澤,掐了煙,把菸蒂隨手往垃圾桶裡面一丟,轉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兒?」
鍾澤看墨司霆的方向,還是向著喬知暖的房間,不由得問道。
「明知故問。」
鍾澤直接箭步上前,擋在了墨司霆的面前,「這種病有傳染性,你還是別過去,避免被傳染上。」
「讓開。」墨司霆語氣清冷的說。
鍾澤皺著眉,「這種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也至少要兩個星期,而且染上之後會很癢,是你無法忍受的那種疼癢,而且這幾天基本就不能出來見人了。」
「所以,我要去陪她。」
鍾澤眼光猛地一動。
他默默地朝著旁邊移了一下腳步,偏頭看著墨司霆徑直走向房門口,打開了門。
門縫關上之前,鍾澤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膿皰別弄破了,會感染面積增強,還有……待會兒我叫陸北給你送上來兩瓶無傷害消毒液,注意點,你抵抗力強的話,應該感染的可能性也不大。」
「對了,還有……」
墨司霆頓住了手中的動作,只聽鍾澤說:「儘量避免皮膚接觸,還有,忌床事啊!會傳染的!」
他頓了頓,「嗯?哦。」
鍾澤瞪著門板,眨了眨眼睛。
這個「嗯?哦」,是什麼意思?
他好像多了一句嘴?
鍾澤打了自己臉一個巴掌,叫你多嘴!
不過墨司霆應該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去和小喬妹妹做吧?
但願是他想多了。
…………
墨司霆再度走進房間裡,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兩度,打內線叫客房部送來了兩個冰袋。
客房部經理站在門口,點頭哈腰。
「墨總,樓上總統套房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這是普通標間,兩張單人床,住起來的確是不太方便。
墨司霆想了想,「你在這兒等著。」
「是。」
十分鐘後,墨司霆重新打開門,打橫抱著一個女人走了出來,「陸北。
「在。」
「把喬小姐的行李箱和東西收拾一下,送到總統套房裡去,還有,」墨司霆吩咐客房部經理,「這間房裡里外外,認認真真的好好消毒一下,再往外給下一位客人住。」
客房經理點了點頭。
「您放心。」
總統套房就好似是一個裝修精奢的小型住戶,是墨司霆喜歡的簡約地中海風格,包含有廚房,臥室,書房,甚至於還有兒童房。
喬知暖被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