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過一場大雪,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冷。
墓碑旁,堆積在樹梢上的雪,終於在樹梢彎到了極致時,撲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雪花沸沸揚揚,再次落在墓碑上。
遲暖希看著墓碑上,青年清俊溫暖的淺笑,鼻頭不免有些泛酸。
他還在一生中最好的年紀,卻長眠於此,孤孤單單的,肯定很寂寞吧?
「左哥。」
她輕輕拉了拉顧左的袖子,猶猶豫豫地道,「雪姐姐她……」
遲暖希皺著眉頭,不錯過顧左臉上的表情,她有些害怕又惹他傷心了。
她永遠忘不了,他那天晚上,孤零零坐在飄窗上,月下飲酒的背影。
她哥說過,他是哥哥嫂嫂帶大的,那雪姐姐在他心目中,應該不亞於他哥哥吧?
顧左的表情卻有些複雜。
他似乎想到什麼不愉快的記憶,眉心深深蹙起,有悲傷,但更多的好像是自責和憤怒?
最後這些情緒都收斂了起來,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出什麼來。
遲暖希感覺有些慌亂,握著他的手不由緊了緊。
顧左卻只拍了拍她的發頂,目光又看向他哥,側臉平靜,只有緊繃的下顎線泄露了他的心情。
「左哥……」遲暖希擔心地喊道。
顧左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進了懷裡。
「嫂嫂不在這裡。」他低聲道。
遲暖希沒有多問,她明顯能感覺他變得陰鬱的情緒,她不由伸出雙手,輕輕摟住他的腰,整個人貼近他的懷裡。
顧左將她摟得更緊,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聲音沉沉地道:
「我很快會帶你去見她的,很快。」
在說出這句話時,他的黑眸瞬間變得狠戾起來,但也只是一閃而逝,在遲暖希面前,他盡力保持著最溫和的一面。
遲暖希不知道這中間還有什麼故事,但對他來說,肯定是很痛苦的。
她不願再揭他的傷疤,便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好,慢慢來,不著急的。」
最後,兩人又在墓園裡待了一會。
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顧左心疼遲暖希,於是沒有久待。
鄭重跟他哥道了別之後,他帶著遲暖希離開了這裡。
回去的路上,遲暖希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對勁,雖然極力掩飾,但他不經意間流露的燥郁,她還是感覺到了。
她心底有些急,又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看,發現附近有個山頂溫泉旅館,口碑還不錯。
她猶豫了一下,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左哥,我們要不去泡溫泉吧?這麼冷的天,最適合泡湯了。」
泡一泡溫泉,心情也會舒暢許多的。
顧左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安慰他,他深吸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好,你把定位發我。」
遲暖希咧嘴一笑,將那個溫泉旅館的地址發到了他的微信上。
接收成功後,顧左便開了導航儀,轉彎往附近的山頂旅館而去。
大雪的天,再加上比較偏僻,路上來往的車輛並不多。
遲暖希看著旅館的評價,忽然想到,她沒有帶泳衣……
旅館裡應該有得賣吧?
不過很快,她就不需要再因為這個問題而糾結了,因為——他們的車拋錨了。
就在山頂公路中斷,有點不上不下的。
「因為天氣太冷了。」顧左嘗試了幾次,沒成功,不由皺眉說道。
遲暖希沒遇過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顧左安撫地摸了摸她的發頂,開了警示燈後,又下車到後備箱取了警示牌,放在了車後20米開外的地方。
雪又開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
當顧左回到車裡時,身上落了一些雪花,一進到溫暖的車廂里便融化成了水,帶著一股寒意。
他沒有在意,摸出手機打電話讓人來拖車。
跟維修中心的人溝通過後,他放下手機說道:「大概一小時能到。」
遲暖希點點頭,情緒莫名有些低落。
冬天日頭短,再加上大雪,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看來溫泉旅館是去不成了……
這時,臉頰傳來暖暖的感覺,她側過頭,只見顧左從保溫箱裡拿出了一罐熱咖啡,輕輕貼在了她的側臉上。
她笑了笑,將熱咖啡接了過來。
顧左自己也拿了一罐,打開蓋子抿了一口。
「你要不要把外套脫下來?都濕了。」
遲暖希摸了摸他的大衣,雖然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但一摸就知道濕漉-漉的。
反正車裡有暖氣,脫下來也不會著涼。
顧左點點頭,將手裡的咖啡遞給她,然後將外套脫下,扔在了後面。
怕他凍著,遲暖希將咖啡還給他後,又把暖氣溫度調高了一點,而她則把圍巾和大衣也脫了下來,免得太熱了。
顧左目視著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咖啡。
只是沒過多久,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遲暖希開了咖啡罐,抿了一小口,安靜地聽他跟手機那邊的人說話。
顧左跟電話里的人說了一會,語氣漸漸變得不太妙,最後克制地掛了電話。
「怎麼了?」遲暖希不由問道。
顧左的神色有些凝重,「大雪封路了,拖車可能要明天才能上來。」
「那我們要在這待一晚嗎?」
「嗯。」目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遲暖希不免自責。
「都怪我,要是不提議去什麼溫泉旅館,我們就不會被困在這了。」
「不關你事,你也不知道會這樣的。」
顧左輕聲安撫她,反正車裡還有一點存糧,如果只是一晚上的話,不會有什麼問題。
在他的輕哄下,遲暖希的心情總算好了點。
她雙手捧著咖啡罐,腦袋輕輕靠在了他的肩頭上,有溫馨的氣氛在車裡流淌。
「左哥……」她軟軟地喊他。
「嗯?」
「你可以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嗎?」
顧左頓了頓,沒有說話。
就在遲暖希以為他不想說時,卻聽他緩緩開口。
「我的父母是開寵物店的,不過我對他們並沒有多少記憶,因為在我三歲那年,他們就出車禍去世了。」
遲暖希有些心疼,但沒有打斷他,只安靜地聽著。
「我是老來子,我哥那時已經十八歲了,他沒有再繼續讀大學,接手了父母的寵物店,開始賺錢養家。」
「在我還小的時候,曾經以為他是我的父親,長大後才清楚我們是兄弟。」
顧左明顯陷入了回憶中,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段往事了,但今天卻意外地有了傾訴的欲-望。
「在我八歲那年,我們遇到了嫂嫂,她很喜歡貓,但是怕自己養不好,便天天跑到店裡來看,她仿佛有十萬個為什麼,經常把我問得啞口無言。」
「我覺得她很煩,但是我哥就會很耐心地回答她。」
「一時說不上來的,他便先記下,等上網查了或者跟其他寵物店老闆交流後,等她下次來再告訴她。」
「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起來。」
「有一天她從家裡跑了出來,說是離家出走了,身無分文,求我們收留她,她可以幫我們打工。」
「可是她真的很笨,嘴上說得頭頭是道,但動起手來,洗幾件衣服能把一整包洗衣粉倒進去。」
「也就是我哥,才有那個耐心一點點地教會她。雖然我總是嫌她煩,但其實心裡是開心的吧,有她在,家裡熱鬧了很多。」
「看來佑哥,是個很溫柔的人。」遲暖希忍不住說道。
「嗯,他就是個容易心軟的老好人。」顧左彎起了唇角,「有點傻白甜。」
剛好跟他傻白甜的嫂子湊一對。
「後來她跟我哥在一起了,兩人結了婚,再後來……」
說到這,顧左忽然停了下來。
察覺到他的異樣,遲暖希抬頭,便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圈和緊抿的薄唇。
他側頭看向窗外,從口袋裡摸了包煙出來,叼了一根在嘴裡。
只是不等他拿打火機點燃,卻被身邊的女孩一把奪了去。
顧左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低眉道:「抱歉。」
他心裡難受,像抽根煙發泄一下,卻一時忘了車裡空間狹小,會熏到他。
遲暖希望著他,咬了咬唇,突然把安全帶解了開來。
顧左聽見一陣窸窣響動,側頭望過去,就見女孩解了安全帶,然後起身朝他這邊爬了過來。
在他愣怔間,她已經面對面坐在了他腿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希……」
在他張嘴喊她時,她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臉頰,主動傾身過來吻住了他的唇。
她很少這樣主動,在一開始的呆滯後,他便迅速沉浸在了這個吻中。
這車窗用的是單向透視玻璃,也不怕被路過的人看到車裡的旖-旎,更何況在這大雪封路的荒郊野外,根本不會有人經過。
沒過一會,男人就接過了主動權。
遲暖希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在他探手進她毛衣里,輕重揉捻時,她也沒有推開他。
如果這樣能讓他短暫地忘記悲傷,她很願意配合。
外面大雪紛飛,將一切染成銀白,而茫茫雪夜中,那唯一的一輛汽車裡,溫度卻節節攀升。
遲暖希從沒幹過這麼刺激的事。
男人不復昨夜的溫柔,又凶又急,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他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每一次的衝擊都仿佛能抵達靈魂深處。
銷-魂蝕-骨,極致歡-愉。到了最後,遲暖希已經快暈過去了,渾身軟綿綿的,抱著她的男人卻還很精神。
女孩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似乎想求饒,又忍著。
顧左終究是心疼她的,沒多久就放過了她。
抱著懷裡的軟玉溫香,他親了親她被汗濡濕的鬢角,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