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啊?」
聽顧左忽然這麼說,遲暖希好奇地問道。閱讀
顧左微微彎唇,雖然是在笑,但看上去卻很複雜,眼底有些暗淡的光,讓遲暖希看著感覺心尖處揪疼揪疼的。
「去見一個人。」他說道。
遲暖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淺褐色的眸子望著他,溫柔如水。
「好。」她軟聲應道。
看著她乖巧溫順的模樣,顧左心頭髮軟,忽然湧起的某些情緒,像是得到了安撫,很快平復了下去。
他伸手抱住她,像抱住了世間唯一的珍寶。
遲暖希靠在他的肩頭,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但此刻這種溫馨的氛圍讓她覺得很安心。
兩個人已經是真正的夫妻了,這個認知忽然間便有了實感。
她在他的頸窩處蹭了蹭,呼吸著屬於他的熟悉氣息,心裡頭甜絲絲的。
只是很快,她就僵住了。
有什麼硬物硌到了她,經歷過昨晚,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察覺到她的僵硬,顧左輕輕放開她,他也不覺得尷尬,眼裡反而帶了幾分笑意。
遲暖希眼神亂瞟,「你……你那個……」
「吃飽了嗎?」顧左將擺在床上的小桌子放到地上,然後望著她問道。
遲暖希點點頭,緋紅從她的臉頰蔓延開來。
女孩的皮膚本就薄,細膩白皙,看不到毛孔,一點點紅色就特別明顯。
她眼裡水波蕩漾,含羞帶怯的,像一朵徐徐綻放的玫瑰花,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顧左凝望著她,眼眸深邃,眼神卻帶著令人心跳加速的侵略感。
「你呢?要不要去吃點?」遲暖希不知怎地有些緊張起來。
「好。」顧左頷首,然後欺身吻上了她。
遲暖希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心裡想著,她是讓他去吃飯,不是吃她啊……
兩人膩歪了一個上午,直到遲暖希忍無可忍地踹了顧左兩腳,他才意猶未盡地停止鬧她。
望著她哀怨的眼神,顧左只好一邊抱她進浴室清理,一邊哄道:
「乖啦,我下次會節制的。」
遲暖希泡在浴缸里,將綿密的泡泡往身邊撥了撥,勉強遮掩住。
「你出去啦。」她惱怒地瞪著顧左。
可是他像是沒聽見一樣,一腳踩進來,坐在她身後將她拖進了懷裡。
遲暖希忍不住捂臉,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一個男人泡在同個浴缸里。
這個恥度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為什麼她感覺快散架了,這個男人還這麼精力充沛?像是一點也不累一樣。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顧左一邊把玩著她的纖纖素手,一邊親了親她的鬢髮,說道:「你也體諒我一下,我等了你那麼多年……」
他貼近她的耳朵,「可是忍得很辛苦的。」
他的聲音低低啞啞的,磁性悅耳,讓遲暖希感覺耳朵很癢,下意識側了側頭。
遲暖希靠在他懷裡,想起他之前說過,他只有她一個,心裡頭難免有些異樣。
她以為是因為那段悲催的往事,以及忙著創業才一直沒有談戀愛,沒想到還有她的原因?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每個女生都喜歡問的問題。
顧左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這個問題,遲朗也曾經問過他。
「六年前。」他輕聲說出答案。
也或許是更早,在那段偽裝成嫂嫂,跟她說話聊天的日子。
本來一開始就該說出真相的,但看到對話框裡,嫂嫂的網名和頭像,看著她在說話,就好像嫂嫂從來沒有離開,依然活著一樣。
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沒有說明真相。
他也很慶幸,當時的他做出了那樣的選擇,不然也不會有他和小希後來的緣分。
這個女孩子的出現,是那段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
而他終於將她牢牢抓在了手心裡,讓她成為了他今生最摯愛的妻子……
他抱著遲暖希,眼神溫柔繾綣。
遲暖希並沒有看到顧左的表情,她正在掰著手指算時間。
六年前,她才十八歲啊,他竟然那麼早就喜歡上她了?還一直為她守身如玉?
「是我跑去M國找你那段時間嗎?」她問道。
「嗯。」顧左坦然承認。
遲暖希不由哼唧了一聲。
「你那時候還一直對我愛搭不理的!你這是喜歡人的表現嗎?」
不過想到她哥說過的那些話,她又覺得生不起氣來,畢竟以他那時候的狀態,沒有輕生已經很不錯了。
「是我不對。」顧左從善如流,還親了親她的臉頰。
遲暖希大度地原諒了他。
她是真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對她有意思了,她之前怎麼都感覺出來?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想到他忙著創業,又改口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兩人關係最好的時候,幾乎天天通電話,當然是她單方面纏著他。
說那時候完全是出於同情和關心,那肯定是假的。
她當時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嘛,而且在以為他是雪姐姐的時候,還跟他說過很多私密的話題,在面基知道真相後,難免產生一點異樣的心思。
更何況,佐哥雖然性格很冷,但是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人,長得也好看,完美符合小女生的幻想。
但是這份好感也沒有那麼深,在沒有得到回應,以及過了那個年紀之後,她慢慢更享受於和佐哥作為朋友的關係。
而且兩人一直都只是靠網絡和電話連接著,只做朋友反而讓她更有安全感。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又以那麼強勢的姿態進入她的生活,他們現在可能還是很純粹的網友關係。
「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遲暖希再次重複道。
這樣或許她也不會接受周立銘,答應他試試看了。
甚至於,如果他按照正常步驟先追求她,再出現,她都不會像一開始那麼反感這樁婚事。
顧左抱著她,眸色灰沉沉的。
那段時間,他剛剛知道了當年那場火災的真相,那樣滿身戾氣,一心想著報仇的他,怎麼敢靠近她?
他只願她一直明媚燦爛,不想給她帶去半點陰霾。
不過這些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他輕勾起嘴角,說道:「我以為你只把我當哥哥。」
遲暖希一頓,好吧,她後來的確是把他當哥哥了。
她抿抿唇,覺得還是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我們還要泡多久啊?」
水溫已經有點變涼了。
顧左也沒有繼續泡下去的意思,他開了水閥,看著浴缸里的水位逐漸降低,然後開了花灑淋浴。
遲暖希想跑,但還是沒能逃脫他的手掌心。
熱水從花灑里源源不斷地噴灑出來,瞬間給浴室里蒙上一層水汽。
兩人嬉鬧了好一會,才裹了浴巾出來換衣服。
顧左很自覺地拿了吹風筒,開始幫小妻子吹頭髮。
他自己的短髮,隨便用毛巾擦一擦,再被屋裡的暖氣一烘,已經幹了一半。
「手指都皺了。」遲暖希享受著他的服務,將手伸到他眼前,嘟嘟囔囔地控訴。
顧左積極承認錯誤,「下次會注意時間的。」
還有下次啊?遲暖希滿臉羞紅,但又覺得按現在這種發展,估計這種事以後還不會少。
主要是兩人體格差距太大了,她雖然練過一些格鬥技巧,但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好了。」顧左放下吹風筒,「我們先去吃飯吧。」
這一番玩鬧下來,已經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了。
遲暖希點點頭,經過幾番體力活動,她感覺又餓了。
於是,兩人穿戴整齊,便一起出門。
在公寓附近的餐館吃了午飯後,顧左去花店買了一束花,便開車載著遲暖希,一起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顧左帶著她來到一座墓園時,遲暖希心裡還是有點不好受。
他是帶她來看他的家人嗎?
她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輕輕依偎在他身旁,只希望他不要那麼難過。
顧左摸了摸她的發頂,帶著她進了墓園的大門。
墓園裡很冷清,這個時節很少有人來掃墓。
昨晚下了雪,墓園裡一排排墓碑上積了厚厚的雪,墓園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清理。
顧左牽著遲暖希的手,徑直走上台階,來到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積了白雪,顧左蹲下去,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掌將積雪抹去。
遲暖希抱著花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微微彎著的脊背,整個人戴著一種難言的沉默和莊重。
積雪和冰花很快被清理乾淨,露出墓碑上的字和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長相清俊,氣質溫和的青年,眉宇間跟顧左有幾分相像。
這個青年,就是顧左的兄長——顧佑。
顧左起身,接過遲暖希手裡的花,彎下腰輕輕放在了墓碑前。
「哥,我來看你了。」
他這樣說道,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淡淡的悲傷。
遲暖希心疼壞了,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雖然隔著手套,但似乎還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
顧左低頭望著她,臉上的悲傷已經收了起來,他微彎唇,帶著幾分溫柔的笑意,整個人卸去了所有的冷漠強勢。
一如多年前,那個溫和清朗的少年。
「哥,我結婚了。」
他又看向墓碑,並且將遲暖希往他身邊拉了拉。
就像是第一次將喜歡的人介紹給家人的小伙子一樣,眼睛亮亮的,甚至帶著一絲絲靦腆。
「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小希。」
然後,他側頭看向她,示意她叫人。
遲暖希不知怎麼,竟覺得有些緊張,她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望著墓碑上的青年,微微笑著說道:
「佑哥你好,我是暖希,很抱歉這麼久才來看你……」
顧左望著她,聽她輕言軟語地跟他哥說話,眼神溫柔得像能滴出水來。
遲暖希自我介紹完,扭頭看向顧左,只是撞上他深邃溫柔的黑眸,又有些臉紅地低下了頭。
不過望著顧佑的墓碑,她心底不免產生一絲疑惑。
怎麼只有他的墓,雪姐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