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角逐

  蕭恂這會兒對她的新鮮勁已經過去。

  這會兒又才從亡妻身上得到好處,愈發見她不順眼起來。

  若是陛下知道他一邊悼念亡妻,一邊與亡妻的表妹勾搭一處,豈不是自毀前程。

  是以蕭恂頭眼不抬,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許宛歆站起身,殷勤跟在他身後,親自替他解下腰帶,換上家常的衣裳,這才盈盈抬眸,含著春情。

  「姐夫~」

  蕭恂喜歡這樣的調調。

  許宛歆想要討眼前男人的喜歡。

  春日天氣尚未轉暖,她喪服之下,卻是輕薄衫裙,凝脂香肌似剔透白玉,在她俯首時乍泄,旖旎柔婉。

  男人和女人攪合到一處,女人總是水做一般的,順著男人的鐵骨錚錚,花搖柳顫地依附過去。

  然而今日一切都不對了。

  蕭恂並不理會她的挑逗,冷眼旁觀,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個小丑。

  許宛歆身形漸漸僵硬,她知道蕭恂方才進宮去了,於是忍著心慌,又嬌嬌喚了一聲「姐夫。」

  「你還知道我是你姐夫?」

  蕭恂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說出口的話卻叫人滿心冰涼,撥開她攀附在胸前的手:

  「你一個大家閨秀,這樣勾搭男人,還有沒有一點廉恥?」

  許宛歆徹底僵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說什麼?」

  蕭恂心情很好,兀自在扶手椅上坐下,喝一口茶水,耐心解釋道,「我與亡妻鶼鰈情深,如今她故去了,本王心痛難當,為表追思,三年不娶。」

  說完,他挑挑眉,惡劣一笑,「聽懂了嗎?」

  一個女人而已,妄想拿捏他,簡直是做夢。

  許宛歆臉色蒼白如紙,渾身發抖,半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早知面前男人無恥,卻沒想到他會無恥到這個地步。

  他明明已經答應她……

  他在床榻上哄著她做盡齷齪的勾當,將她當狗一樣凌辱,她都咬牙忍著,那日,她差點死在他的榻上。

  到頭來,他卻說要為亡妻守節。

  許宛歆閉了閉眼。

  可她的世界裡沒有輸這個字。

  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哪怕再難,也一定要得到。

  她什麼都能豁出去。

  不論是對裴儉的愛與恨,還是靖王妃的位置,她做了那麼多,勢必要拿回一些東西。

  不擇手段又如何,這世上不曾善待她,她只有不顧一切地爭取。

  「文淑公主上回遇刺,卻沒死成,王爺一定很失望吧?」

  許宛歆緩緩開口,也轉身坐過去,「是不是怪那些死士沒用?」

  蕭恂原本半垂的眸子瞬間睜開,晃出一抹狠戾的光,盯著許宛歆,陰沉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這不是您與方郎君說的嗎?」

  許宛歆痴痴一笑,看著臉色驟變的靖王,端起手邊的茶壺續了茶水給他:

  「我愛慕殿下,想要嫁殿下為妻,可您若是要將我丟棄,我總是會傷心難過,說不得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蕭恂沉默片刻,忽然輕嗤一聲,聲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陰戾。

  「憑你?」

  「我只是愛慕您的弱女子,自然沒什麼能耐,可我表哥裴大人,似乎與殿下有些過節呢~」

  許宛歆捂著嘴輕笑,「不知他若知道這些消息,會不會感興趣?還有殿下遠在泉春的『礦』呢?」

  直到聽見「泉春」二字,蕭恂才終於正視面前的女人,是他小看這女人了。

  他眯起眼睛,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隨後才緩緩笑道,「婉兒當真是叫人意外。」

  許宛歆垂首,柔柔一笑。

  陸聞笙來時,蕭恂臉上還掛著尚未消退的戾氣,扭頭看過來時,滿臉煩躁。

  陸聞笙對此見怪不怪。

  這一向,蕭恂皆是如此。

  「都按我說的做了?」陸聞笙問。

  蕭恂頓了頓,點頭應是。

  即便不肯承認,可陸聞笙的確比他更能揣度帝王之心。

  先前他還不肯對荀氏葬儀大肆操辦,一個沒用病死的王妃,沒得晦氣了他的門楣,也是陸聞笙勸他給王妃死後哀榮,由此贏得父皇的心。

  「接下來,每日安心守靈,不要節外生枝。」

  這些年身處高位,陸聞笙早就習慣了掌控一切。他給皇后與靖王選了最合適的路,只要他們安分,日後永享太平富貴。

  但偏偏,人心不足。

  蕭恂蹙起眉頭,「難道就什麼都不做?等太子從泰山回來,一切就再無轉圜餘地了。」

  「事緩則圓,殿下,莫要急躁。」

  蕭恂如今最厭煩的,便是陸聞笙嘴裡的別急,他如何能不急?

  眼看著太子越來越得人心,越來越受器重,而他只能在王府里為王妃守靈,這簡直是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

  「舅舅可是不願幫我成事?」蕭恂詰問道。

  陸聞笙心中輕輕嘆息,面上一派從容,「刺殺公主的幕後之人,已經有眉目了。」

  蕭恂一頓,果然被分了心神,急迫道,「是誰?」

  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想要蕭南夕命的人究竟是誰。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裴儉。」

  「他?」

  蕭恂因鹽引一案失了聖心,便是裴儉咬著不放所致,對此人他一向恨之切切,卻沒想到陸聞笙能將刺殺一事嫁禍到他頭上。

  蕭恂遲疑道,「可行嗎?」

  裴儉卻還有幾分能耐。

  陸聞笙應是,看著案上另一隻沾著口脂的茶盞,向來溫和的眼眸變得犀利,帶著不可忽視的壓迫,「你且在府中耐心等待便是,不要橫生事端。」

  蕭恂也注意到許宛歆飲過的茶盞,神色略僵,「……好。」

  「可有方鴻禧的消息?」

  「他不是回陝州了嗎?」

  蕭恂不解,「怎麼了?」

  陸聞笙收斂鋒芒,又變成溫和如玉的輔國公,沉吟片刻,「其父前日來信,說起他至今尚未歸家。」

  「或許是被哪個女人絆住了腳。」蕭恂不以為意。

  方鴻禧的為人,相處這兩三個月,他已盡知了。

  「他一個男人,身邊又有護衛,能有什麼事?」

  陸聞笙心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蕭恂說得有理,便也撂下不提。

  就在蕭恂翹首以盼裴儉何時落罪時,裴儉在大朝會上公然出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舉告靖王蕭恂不顧手足之誼,刺殺文淑公主!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皇家秘辛,如此當眾宣之,置天家威嚴於不顧,據聞陛下當場變了臉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