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城心裡咯噔一聲,斟酌了詞語,又小心開口:「他雖然是長輩,但犯了錯也是該接受懲罰的。你說吧,要怎麼罰他?」
白西月抿了抿唇,搖搖頭。
季連城暗叫糟糕:「總要給他一個機會,是不是?他也是受害者,被人蒙在鼓裡,一輩子不知道還罷了,可現在他知道了,說實話,他現在心裡的滋味,比你難受多了。」
白西月輕輕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季連城知道她態度有所鬆動,忙又道:「最可惡的,其實是喬廣英。江主任心思單純,又經歷了喪妻之痛,喬廣英趁著那個時候矇騙他,就算對方不是江主任,估計也會上當受騙。」
他又說:「現在,不知道江如影是不是知情。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她知道真相,卻聯合喬廣英一起騙人……」
他正說到這裡,手機響了。
是東方允打來的。
東方允十有八九是有了新的消息。
季連城連忙接了。
東方允聲音嚴肅:「老大,有情況。」
季連城看了一眼白西月,輕聲道:「是東方允,跟我說工作上的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白西月點點頭,他才往外走。
「說。」到了門外,他冷聲道。
東方允直接道:「我按照老大你的吩咐,之前就把周明一家監控了起來,今天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我正要找你匯報,竟然又出了另外一件事。」
周明,是那個癌症患者。
刺傷白西月的,就是他的妻子。
季連城道:「一樣一樣說。」
「是這樣,周明家裡經濟條件很差,家裡又有兩個兒子,現在幾乎沒有收入來源了。如果不是醫院免除了大部分醫療費用,他是肯定看不起病的。」
「這些我都知道,說重點。」
「是。然而今天,我發現,周明其中一個兒子,竟然買了一雙一千多塊錢的球鞋。」
季連城沒說話。
「這就很不正常。他媽捅了人被抓了,他爸還在籌錢手術,他哪裡來的錢買那麼好的鞋?而且當時他鬼鬼祟祟的,很明顯不想讓人知道。」
「還有呢?」
「我正準備查一查他的錢是哪裡來的,然後,我們的人就發現,有人刻意接觸了這兄弟倆,話里話外都在說他們母親會判得很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白西月在使壞。」
「誰的人?」季連城目光里的寒意,幾乎要化作實質溢出來。
「我還在查。」東方允如實回答:「之所以提前給你打電話,我是覺得,應該加強嫂子的安全防護,以防萬一。」
「查他們近期的銀行帳號入帳信息,查聯繫他們的那個人背後是誰,越快越好。」季連城聲音冰冷:「至於她的安危,你不用擔心。有我在,絕不可能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季連城掛了電話回病房,臉上的表情已經重新調整過。
白西月臉上淚痕未乾,她雙目放空,顯然是在出神。
季連城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輕聲叫:「月月。」
白西月睫毛顫了顫。
季連城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這麼多年,江主任從來沒有放下過你的母親,他為了孩子答應了和喬廣英結婚,但兩人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所謂的夫妻感情深厚,也只是喬廣英一手策劃的假象而已。」
「他快五十歲了,青年的時候,痛失愛人,到了這個歲數,又發現養了二十八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心裡該多難受啊。」
「月月,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但我會給你建議。江主任縱然有錯,但我覺得,事出有因,又有小人作祟,他其實是可以被原諒的。你就當……可憐可憐他,別不認他吧。」
白西月眼珠轉了轉,終於有了聚焦,看在季連城臉上。
她說:「你又錯了。」
季連城急得不行:「我哪裡錯了?」
白西月微微抬了下巴:「如果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他是我的父親,我就會認他。不管他做過什麼事,對也好,錯也罷,他是我的父親,這一點,我不會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