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註定是個無法安眠的夜晚。
鄭君知道自己欣賞喜歡梁承。她一直是個有計劃的人,在她看來,兩個人明確心意以後,開始談戀愛,然後確定對方就是自己想要找的另一半,就談婚論嫁。
所以,現在自己這麼難受,是她意料之外的——明明還沒表白心意,也沒經過戀愛,怎麼被他拒絕,心裡還這麼難受呢?
好像失去的,是一個愛了很多年的戀人。
那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這個夜晚,如果有人查看長安大街的監控,會發現有輛車上的女司機,一邊開車,一邊不停去抹臉上的淚。
她哭到不能自己。
但心裡又好像堵著一口氣,一直把車子開回了家。
然後,趴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梁承一直跑到了鄭君樓下。
他看見了鄭君的車,但他不敢走近。
當時腦子裡有個瘋狂的念頭,想追上鄭君,想跟她表白。
什麼家庭,什麼父母,他想任性一次,自私一次,把他們統統都扔到一旁。
可跑了幾公里,他腦子裡越來越清醒。
等他到了鄭君樓下,當時的衝動,已經消失了。
他那顆心,又回歸了現實,雖然不安分卻又無奈地跳著。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然後,看見鄭君的車門打開了。
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他以為鄭君早就上樓了,萬萬沒想到,鄭君竟然還在車裡。
路燈不是特別明亮,他看不清鄭君的臉。
但他能看見,她從車上下來,以往挺直的脊背帶著疲憊,鬆懈了下來。
這一瞬,梁承一顆心,疼到揪了起來。
鄭君抬手擦了擦眼睛,一步一步往前走。
梁承看著她,直到她消失在了拐角處,他還在看。
鄭君回了家,把自己扔在客廳的地毯上,不想動。
梁承在樓下,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第二天,兩個人都沒有去上班。
劉雨還奇怪:「頭兒請了事假,梁承也請了事假,好巧啊。」
鄭君其實是病了。
頭暈腦脹,頭重腳輕,爬都爬不起來。
梁承則是……不敢去單位,怕見到鄭君,怕自己會衝動。
他請了三天假,逼著自己打了個行李包,去爬首都周邊一座荒山了。
鄭君吃了幾片感冒藥,喝了很多水,到下午的時候,就覺得好多了。
但她根本不敢去單位。
眼睛腫的像核桃,又紅又脹,看著很嚇人。
太丟人了。
怎麼能哭成這樣。
嘴裡嫌棄自己,可一旦想到梁承,她還是覺得眼睛會酸。
下午,她試了很多消腫的法子,到晚上的時候,眼睛腫得總算沒有那麼誇張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還是有點腫,但還能接受。
她去了單位,才知道梁承請假了。
三天。
她問劉雨:「梁承有沒有說去幹什麼?城南那個案子是不是他在整理材料?」
劉雨說:「頭兒,材料在他電腦里,他跟我說了。我一會兒打出來給你送過去。梁承麼,我猜啊,他是去約會了。」
「約會?請假去約會?」鄭君繃著臉:「真有他的。你給他打電話,讓他沒事就回來!還想不想幹了!請假去約會,他眼裡還有沒有紀律了?」
劉雨忙說:「老大老大,我就是猜的。梁承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得,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問問他在幹什麼!」
鄭君轉身回了辦公室,砰一聲把門關了。
今天脾氣這麼大?
劉雨趕緊把號碼撥出去了,但手機里傳來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劉雨再打,還是這個動靜。
他沒辦法,只好給梁承發了信息,讓他看見消息打電話回來。
結果,直到下午,梁承的電話才打過來。
劉雨趕緊接起來:「大哥,你可算回電話了!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打不通,你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