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局不難破。」陸泠月眉目舒展,唇角竟還含著一抹笑。
季思珩亦是唇角半勾。
二人似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可兩人都不說,卻急壞了春桃,「到底怎麼破?小姐倒是說啊!」
飛鴻半知半解,但見季思珩神色淡然,便清楚這事有把握。
他無需問,只等吩咐。
「此事的關鍵在那丫鬟身上,若不出所料,那丫鬟的爹爹和兄弟出事,定然是中計了。不過事已至此,尚書府應當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此事只能有勞公子了。」陸泠月從容淡然,似是已經做好應付尚書府的準備。
季思珩嗯了聲,「陸小姐只管去,此事交給我。」
二人倒是配合默契。
春桃卻急切道:「小姐若是去了尚書府,萬一出事了,可如何是好?那徐小姐是徐家的心頭肉,此事尚書府必然饒不了小姐!不成!」
她甚至展臂擋住陸泠月的去路。
「實在不行,就讓府里的人將尚書府的人都擋在外面。小姐萬不可去,先在府中躲兩日。」
以往也沒見她如此不要命過。
這次倒是邪門了。
「上次東廠的人來了,也沒見你如此膽大,今日是怎麼了?」陸泠月笑問。
聽她提及東廠一事,春桃仍是一臉懼意,但還是如實道:「東廠的人來了,那時他們還不曾找到這位公子。可如今不同,萬一小姐去了尚書府,被尚書府的人直接押著先打一頓,怎麼辦?」
還真有這種可能!
打的奄奄一息,再拖過去逼問毒藥一事。
這事,尚書府做得出來。
陸泠月倒是不曾想過這種可能。
小院外突然傳來動靜,幾人紛紛看了過去。
隱隱聽見爭執吵鬧,陸泠月就猜到,是尚書府的人來了。
「春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陸泠月拍了拍她的肩,「你家小姐哪次不是化險為夷?這次也絕不會是例外。不過,我有一事,需得吩咐你去做。」
被她岔開話,春桃便將雙臂放下,「何事?」
「去盯著錦燕。」陸泠月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春桃眉心緩緩皺起,像是覺得不可置信,「這事應當不會是錦燕做的吧?她一個丫鬟,怎麼敢做這事?」
「人心難測!」
說完這話,陸泠月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季思珩,「那丫鬟爹爹與兄弟的事,就交給公子了。」
季思珩慵懶點頭,「陸小姐放心,必不會耽誤陸小姐的事。」
事情都吩咐好,陸泠月才出了小院。
彼時,前院中。
陸謙身上朝服尚且不曾褪下,面對尚書府幾十個家丁,將手中烏紗帽遞給管家,甩袖站立。
「尚書府好大的膽子,竟敢派人來我太師府鬧事,真當我太師府好欺負!」
他大喝一聲,「來人,將尚書府的人統統趕出去!」
然而此番前來的還有尚書府的管家,雖滿臉怒意,但仍是拱手言道:「陸太師,尚書府派人前來,是找安平縣主。她今日在尚書府與我家小姐爭執幾句,竟生出歹意,買通小姐身邊的丫鬟,命其給小姐下毒。」
「如今我家小姐已經西去,府中上下哭成一團。此事,必要安平縣主給個說辭。」
正巧陸老夫人從壽緣堂趕來。
管家的話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一派胡言!」陸老夫人拄著拐棍走上前,威嚴面容震懾眾人。
待停步於府門前,如刀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尚書府的管家。
「老身的孫女,老身最是清楚。泠月本性良善,最是心慈手軟,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
太師府的下人們聞此言,個個暗中看向老夫人。
就連陸謙也覺疑惑。
但轉瞬便想明白了。
太師府近些時日出事太多,今日這事無論是真是假,都不能讓尚書府將陸泠月帶走。
否則明日京城定會傳開!
到時無論是不是陸泠月動的手,都定會有人篤定是她行兇……
尚書府的管家一臉為難,陸老夫人又道:「你尚書府有愧泠月一事,老身尚且不曾與爾等算帳,你等如今竟還敢來找泠月算帳!真當我太師府沒人了?」
「今日老身還就告訴你了,若要將我孫女帶走,先將老身帶走!」
躲在垂花門後面的陸泠月聽這話不禁笑出聲。
真是難得,奶奶竟也會護著她!
但她心中明白,奶奶護她,僅僅是為太師府,而非為她。
「可如今我家小姐的丫鬟,已經將安平縣主供出來了,今日縣主若是不去,尚書府必不會善罷甘休。倘若太師府不願放人,想來我家老爺倒也不介意將此事鬧到衙門去。」尚書府的管家也不是吃素的,當即搬出衙門。
陸謙面色一沉,嗤笑:「好啊,那就讓他去衙門裡告!」
「陸太師可想好了,如此對兩家都沒好處。」管家暗暗威脅。
話音剛落,陸泠月就抱臂從院內走出來。
「李管家口口聲聲說是我害死了徐小姐,可有證據?」陸泠月慢悠悠道。
眾人齊齊看去。
陸泠月唇邊含笑,站立後,俯視著站在台階下尚書府的人。
李管家脫口而出:「小姐身邊的丫鬟已經將安平縣主供出來了!」
「難道丫鬟不會被收買?」陸泠月反問。
一句話問的李管家啞口無言。
陸泠月又道:「今日我是與徐小姐起了爭執,但若僅憑此事、憑那丫鬟空口白牙的胡言亂語,尚書府就要將我帶回府中審問,未免太過草率。」
李管家徹底沒了話說,陷入兩難之地。
「不如這樣,李管家派人回府告訴徐尚書與徐老夫人,倘若徐小姐一事,與我無關,尚書府滿門需得登門致歉。此事若真是我所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周圍已是鴉雀無聲。
「這、這不妥吧?滿門登門致歉,未免有些太過……」李管家支支吾吾。
陸泠月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說,又退一步:「看在我與尚書府相識已久的份上,賣尚書府一個面子。此事若並非是我所為,就有勞徐尚書、徐家長公子和徐老夫人登門致歉。」
但即便她已經如此退讓,李管家仍是一臉為難。
可思前想後,又覺萬一此事是她所為呢……
最終,還是派人前去尚書府稟報。
徐老夫人一聽下人傳回來的話,當即氣的狠狠將拐杖往地上戳了幾下,渾身顫抖,「這個毒婦,都證據確鑿了,她竟還不願承認!好啊,不就是登門致歉嗎?尚書府答應了!」
「老身倒要看看,這事她如何狡辯!」
可坐在一旁的徐尚書卻察覺到不對勁,「母親,萬一此事並非是她指使,到時候尚書府顏面何存?」
「瑩風的貼身丫鬟都說了是她給的毒藥,這難道還能有假?」徐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陰狠盡顯,「此事就聽我的,命人將她帶來!」
徐尚書拗不過她,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竹雲,終是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