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靠山?」
徐如林慢慢垂下眼帘,將幾個皇子都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
可轉瞬就又想明白了。
他未必是要等著徐博炎的施捨。
或許他可以去幫別的皇子!
即便他沒什麼本事,但他可以幫別的皇子對付徐博炎!
「是該找個靠山了。」
徐如林偏頭看向身側的陸泠月,「縣主如此說,難道是想讓我投靠九王殿下?」
京城人人皆知陸泠月曾收留九王殿下。
他二人關係非同一般,不出意外陸泠月大抵就是九王的人。
今日這番話,也定然是要引他前去為九王辦事!
卻沒想到陸泠月直言道:「九王殿下不需要你投靠,你要是有本事,實則也能去投靠太子殿下。」
出乎意料的回答!
徐如林狐疑的打量著她:「你不是九王殿下的人嗎?」
「誰告訴你我是九王殿下的人?」陸泠月反問。
說完又裝著才剛想起京城傳言一事。
她勾唇嗤笑,「定是京城傳言所致。不過我是聖上親封的縣主,平日裡俸祿夠用的,又有三五好友一起飲酒作樂。如此,又何必要去投奔舊九王殿下?」
「那樣豈不是自討苦吃?」
說來也是!
徐如林也認同的點點頭,「安平縣主果真是通透。我若是你,也定然不會投靠他人,自己做個縣主逍遙自在,可比投靠他人好多了。」
但可惜他不是安平縣主。
如今的他一無官職,二無功名。
在府中亦是處境尷尬。
他是急需要一個靠山。
太子,還是九王殿下,這是要好好想想。
「徐二少爺慢慢想,我還有事,需得先回去了。」陸泠月說完就朝著馬車走去。
但走出幾步又忽地停下來。
「實則東廠也是個靠山,就看你能不能讓戴公公護著你了。只不過徐博炎應當也想找東廠做靠山,你二人真要是在戴公公那碰見,到時候可就有趣了。」
言畢直接上了馬車。
徐如林看著馬車離開,良久才回過神。
直到回了尚書府,徐如林也沒能想好。
九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之間,實在難以抉擇。
「二弟!」
熟悉的嗓音響起,徐如林頓時皺眉。
但循聲望去時展眉一笑。
「殿下有何吩咐?」
徐博炎走上前來,「不是跟你說了嗎,往後在府中不可喊我殿下,還是喊我大哥就好。咱們還是一家人,你我還是兄弟。」
「那怎麼行?」
徐如林急切拒絕,「殿下是皇子,自然該是先君臣後兄弟。」
兩人就在院子裡,周圍還有其他下人在。
可二人之間卻猶如隔著千山萬水。
正在主院的徐夫人聽見這話,看向二人。
大抵是知道心中愧對徐如林,此刻更覺得雙眸酸澀。
「如林。」她輕聲喊道。
徐如林循聲看去,隨即衝著徐博炎拱手,慢慢退了兩步才朝著主院去了。
但徐博炎看得清楚,他轉身的瞬間臉上笑容不見。
冷漠的像是陌生人。
可即便如此又怎麼樣,他是皇子,以後徐如林就別想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進了主院,徐如林被帶著進了廳堂。
徐夫人柔聲道:「如林,你兄長說了,以後他會幫你謀個官職,定會比在御林軍中還要好。你也不必與他這般客氣,他即便是皇子,也還是你兄長。」
她倒是說的簡單。
甚至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徐如林卻笑道:「母親是在同我說笑嗎?」
徐夫人不解他這話是何意。
「整個京城之中,凡是達官貴人家的子弟,誰不知道唯有御林軍的官職最好。無需我等科考,也不用離京。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官職?」
「母親即便是要糊弄我,也不必那這樣的話來哄我。」
「我不是三歲孩童,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徐夫人,眼底翻湧起一絲厭惡。
眼看著徐夫人面露震驚,他也仍是毫無波瀾。
甚至覺得可笑!
「應當還有別的官職,你兄長定然能幫你找到更好的。你難道還不信他?」
徐夫人小心翼翼的抬手要拉住他的衣袖。
可徐如林卻先一步避開。
「不是我不信他,是母親太信他了。母親不如派人出去打聽打聽,整個京城之中最適合達官貴人家子弟的官職是什麼。」
徐如林眼尾都透著股不屑。
徐夫人一臉愧疚,可他卻更覺噁心。
「母親若是沒有別的事,兒子就先行告退。」
說完提腳就要離開。
徐夫人急忙喊:「如林,你是不是怨母親幫了他?」
聞言徐如林停下腳步,笑著回頭看她。
「難道我不該怨母親嗎?」
可說完這話他又垂下眼帘,像是驟然反應過來,「不!為人子女,怎能怨自己的親生母親?不過就是選了你認為重要的人罷了,我怎能怨您!」
但抬眼迎上徐夫人目光時,徐如林儘是嘲諷。
「兒子不敢怨母親,兒子只怨自己,為何要來到這世上!我本就不該來,也不該活著!」
這話無疑是對徐夫人最大的打擊。
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
「如林……」
「三妹若是還活著,只怕早就要投河了。」
徐如林明知道徐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徐瑩風。
可他還是故意提起她。
「母親如今有了個當皇子的兒子,往後也不必再念著我,反正這府中上下也無人在意兒子。我這個尚書府的二少爺,可有可無,母親還是多與我那皇子兄長親近吧。」
字字句句皆是如刀劍往她心裡捅。
眼見他當真離開了,徐夫人再也遏制不住,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幫了徐博炎,卻又丟了徐如林這個兒子。
這並非她所願,可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徐夫人一手捂著胸口,另一手攥緊了帕子。
身側的嬤嬤趕忙上前扶她。
「夫人,可要請郎中前來?」
徐夫人艱難的搖頭:「不了,緩一緩就好。」
說話間正好看見徐尚書從小院門前經過,但卻是朝著另一個院子去了。
自從徐博炎成了皇子,徐尚書便不來主院了。
他們夫妻二人說的話,也屈指可數。
府中上下更是詭異。
就連徐老夫人也是時常不露面。
徐夫人紅著眼,哽咽道:「難道當真是我做錯了?」
嬤嬤不敢回答,只是低著頭。
房屋內更是靜謐。
她莫名的,生出一股懊惱之意。
可也為時已晚,此事改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