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春桃給她找了明日入宮穿的衣衫,又伺候她沐浴更衣。
只是衣衫褪下,卻猝然看見她身上的痕跡。
泛著紅,像是被打過!
「小姐出去跟人打架了?」春桃驚呼。
陸泠月回來路上就覺肩頭疼,倒也沒多想。
此時被春桃這般喊,她才低頭看去,驟然想起在酒樓時,季思珩一時沒收住力道,她也沒及時躲開,竟是挨了他一拳。
「不小心撞了,不打緊。」陸泠月滿不在乎的靠在木桶中。
春桃去找活血化瘀藥膏,但翻找半晌也沒能找到。
她只得去對面的屋子。
「叩!叩!」
敲門聲響起,屋內的季思珩才剛找到藥膏,打開門走出來。
看見他手裡拿的藥膏,春桃笑道:「公子怎知我是要來拿這個的?」
「將這藥膏拿去給她用,明日應當會好些。」他嗓音中滿是愧疚。
早知道就不聽她的了。
這齣戲,終究是沒演好。
等春桃接下藥膏去了對面屋子,他就站在門口,指腹拂過小臂上的齒痕。
是她留下來的,咬的太深,留下了痕跡。
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季思珩望向小院門口。
是陸謙帶著丫鬟來了。
丫鬟手裡還抱著幾件衣裙,像是給陸泠月的。
「今日陛下派人前來傳旨,泠月不在府中,可是與你一同出去了?」陸謙面露不悅。
季思珩還以為陸謙是對他不滿,輕聲嗯了下,「是。陸太師有何指教?」
見陸泠月房門緊閉,陸謙也不急於吩咐丫鬟將衣裙送去。
他負手朝男子走近。
「你既是泠月的男寵,就該明白,你這樣的身份,不可四處亂跑,免得損了泠月的聲譽。但如今泠月既是傾慕你,老夫也無話可說。改日,你請了媒人前來提親。」
「聘禮那些老夫來準備,無需你出銀子。」
「如此,你與泠月也算是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來日再一同出去,也不會被人說三道四。」
終是他愧對穆寧安,也愧對了陸泠月。
而今唯一能彌補的法子,便是竭力順著她。
這男寵一事,都到了如此地步,他反對也是無用。
唯一的法子就是將二人之間的關係轉變成夫妻。
為此甚至甘願出聘禮,也出嫁妝!
「陸太師要將她嫁給一個男寵?」季思珩都覺不可思議。
陸謙本不曾多想,被他這般一問反倒想起另一個法子,「未必是她嫁給你。」
季思珩無語。
合著是要他嫁給陸泠月唄?
「太師要讓我入贅?」
堂堂九王殿下入贅,此事傳出去倒是可笑。
「公子若是願意,倒是也成。」陸謙甚至答的十分勉強。
話音剛落,陸泠月從屋子裡出來。
身後的春桃手裡還拿著藥膏。
甚至還沒來得及給她上藥,她就著急忙慌的出來,生怕陸謙又說錯了話。
季思珩似是陶侃道:「陸太師賞識我,要讓我入贅。陸小姐意下如何?」
「不成!」
這等事還用問嗎?
她怎敢讓他入贅?
不要命了!
陸泠月急忙走上前去,將季思珩擋在身後,「我二人之間的事,爹爹莫要插手,我心中自有分寸。」
「可你二人這般也不是個法子,難道就要這樣過一輩子?」
陸謙說起來更是生氣,「倘若日後有孕,到時再成親就晚了!」
想的可夠長遠的!
陸泠月聽的耳根都紅了,急切道:「爹爹不必擔心,定不會有孕。」
定不會有孕?陸謙心下一緊。
想到上次所見一幕。
篤定陸泠月是喝避子湯了!
「那避子湯喝得多了,於你身子無益。」陸謙比她還擔心,「萬一喝得多了,日後不能再有子嗣,可如何是好?」
陸泠月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他還有臉笑?
要不是上次為了護著他,也不至於讓爹爹如此誤會!
「爹爹所言在理,女兒記下了,不過避子湯一事就不勞爹爹費心了。明日還要入宮,爹爹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說不通,索性就下逐客令。
陸謙也不與她爭論,衝著不遠處呆站著的春桃,吩咐道:「將這衣裙拿回去。」
春桃趕忙上前,接下丫鬟手裡的衣裙。
陸謙又不放心的囑咐:「今日聖上派人前來傳旨時,天色已晚,你那時竟不在府中。你到底是個女子,天色晚了就莫要出去了。況且這些日子你與昭月樓老闆之事,傳的沸沸揚揚,還是避避風頭吧,這些日子就別去昭月樓了。」
想到這些日子朝堂上下的異樣,陸謙面色一沉。
「那昭月樓老闆也不知是何方人物,如今與朝堂中的幾位官員極為相熟。」
陸泠月頓時捕捉到其中字眼,「爹爹是如何知道昭月樓老闆和朝堂官員相熟的?」
「文武百官在宮門外等著上朝時,時常提及他。一來二去的,自是也都聽見了。」陸謙看著面前這二人,「像昭月樓老闆這等招搖之人,定是別有圖謀。」
「你二人平日裡都待在這小院中,不是那商賈的對手,還是少去為妙,免得被他算計了。」
陸泠月的男寵本不該他管,就怕此人惹出事,到時候陸泠月又會為其出頭。
陸謙也不免多叮囑幾句。
「老夫在京城為官多年,那些前來京城做生意的,這些年他是頭一個敢在京城中放了一夜煙火之人。此人不簡單,離他遠些。」
陸泠月也已經察覺到異樣。
但偏偏就是沒察覺到何昭對她有任何的惡意。
「女兒記下了,爹爹回去歇息吧。」
她二度下了逐客令,陸謙也不再久留,帶著丫鬟朝門口走去。
陸泠月低聲道:「那何昭與朝堂多為官員相熟,難道是為了便於酒樓日後打點?」
這一點季思珩也不知道。
可不遠處的陸謙卻猛然停下腳步。
他僵硬回過身,看向了不遠處的陸泠月,「你方才說誰?」
連他都不曾察覺到嗓音難以遏制的輕顫。
背在身後的指尖也止不住的顫。
「昭月樓老闆,何昭。」陸泠月見他神情不對,忙問:「怎麼,爹爹認識他?」
可陸謙卻只是低聲喚著:「何昭……」
他雙目失神,像是想到了何事,倏地抬眼看向對面的二人。
「此人是何方人士?」
「南境何家長子。」
季思珩脫口而出,眸光暗暗的盯著他,「陸太師認識此人?」
陸謙卻像是沒聽見他後面的話,擰著眉,自言自語道:「南境何家……怎會是南境何家?」
過了片刻,唇角的笑愈來愈濃。
他像是丟了魂似的,喃喃自語:「對!南境才對!該是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