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當然不會真的讓入魔的紫易放手荼毒。
等那些道門之人散去，他便托著紫易的手臂，往流雲草廬去。
紫檀立在原處，好一會兒，方才輕嘆一聲，身形閃爍之間，回了藏。
「掌教……」
看著徐成背影，周勝湊到松月身邊低聲道。
松月擺擺手，轉身往閉關處而去。
直到進入靜室中，盤膝坐好，他方才臉色一紅，一口逆血噴出。
「功虧一簣啊……」
他低嘆一聲，身上真元翻滾，其中夾雜著一絲灰暗氣息。
那氣息在靜室中蔓延，片刻便將靜室籠罩。
……
徐成帶著紫易回到流雲草廬，到小院中，緩緩放開紫易手臂。
「我要和她說會話，我想你知道怎麼做。」
徐成掌心一道電光炸裂，宛若星光爆燃。
紫易剛剛湧上眼底的血色瞬間褪去。
不是徐成不想將紫易身上的魔意驅除，而是她這魔意早已深入骨髓。
這麼多年來，紫易全靠這魔意支撐才活下來。
若是直接將魔意驅除，她怕是立時就要殞命。
除非紫易自己想活下去。
魔意退卻，紫易清醒過來。
「這裡，是流雲草廬？」
看著四周，紫易低聲問道。
她的神情有些複雜。
徐成點點頭，拿出兩個陶罐來。
「喝茶還是喝酒？」
「喝酒吧，一甲子未曾沾過了。」紫易伸手接過酒罈，揭開，撲鼻酒香傳來。
徐成坐在石凳上，伸手指指面前的凳子道：「前輩不介意告訴我，你為何要去雲台山吧？」
紫易托著酒罈直接灌了一大口，臉上立時漲紅，好一會兒才舒一口氣。
「我去找師兄。」
紫易所說的師兄，只能是一個人。
紫霄。
「前輩的意思，紫霄前輩是去了雲台山下封鎮的空間裂縫？」
「師兄是不是去了那裡我也不知，但紫雲給我的消息，就是那。」
紫易看一眼徐成道：「紫雲告訴我，想得到師兄的去向，要幫他做一件事。」
一件事。
徐成心中一動，低聲道：「什麼事？」
紫易臉上現出一絲冷笑：「你不是猜到了嗎？」
「你以為你們心中高高在上的老祖會是什麼好人？」
見徐成神色未變，紫易又冷哼道：「當初引誘紫霄師兄入傳承閣，讓他不得不叛出宗門，都是你們這老祖所為。」
「當初師兄已經是宗師九重，紫雲才六重巔峰，若不是那件事，你以為他能成為天師宮掌教？」
說到紫雲，紫易的話語中滿滿都是恨意。
「你怎知，此事就是紫雲老祖的意思？宗師九重，真是外人能算計？」
徐成輕笑一聲，淡淡開口道。
他早知道紫雲留的後手，並不都是光明正大，其中還有許多灰暗手段。
至於紫霄，他不熟悉。
但這樣一位修到宗師巔峰的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算計的。
除非，他自己想。
紫易一愣，隨即臉上顯出怒色：「師兄何許人，若無此事，他是鐵定的掌教人選，何必私闖傳承閣？」
她的臉上，一道道魔紋緩緩浮現。
「讓她好好說話。」
徐成伸手敲敲桌子。
紫易臉上魔紋淡去。
她訝然的看著徐成。
自己的神藏已經被魔意完全占據，若不是靠著那點對師兄的執念，她的本我怕是早已消散。
可這魔意在眼前少年面前，似乎，很懼怕？
「你是誰？」
她第一次正視起徐成。
「他們都喚我小天師。」
「小天師？」紫易低語一句道：「你是紫雲的血親後輩？」
「應該是。」徐成點點頭。
注視著徐成良久，紫易輕聲道：「你在這，住了多久？」
「六年有餘。」
六年多，六年前，他才多大？
承受過鎮魔塔下孤寂的紫易低聲一嘆。
「你知道，這凌雲洞，入了，就沒有再出來的嗎？」
紫易輕聲道。
「我去過傳承閣。」徐成點點頭。
去過傳承閣，那就是什麼都知道。
「我雖不知那魔意為何聽你的話，但我已經身不由己。」紫易看著徐成，頓了頓道：「紫雲不在，天師宮沒有能撐起道門魁首聲威之人。」
那天她在凌霄大殿將天師宮長老揍了個遍，也知道現在天師的半聖高手只有那麼幾個，都撐不起天師宮的門面。
「你要是想活命，我勸你早早下山的好。」
哪怕對天師宮滿是恨意，可想到這偌大宗門，沒有頂尖高手坐鎮，說不定會一夕覆滅，紫易面色還是沉了下來。
下山？
這天下之大，哪裡有天師宮自在？
徐成呵呵一笑，站起身來道：「前輩無須為我操心，你可留在這流雲草廬，去鎮魔塔也成，後山藥園也能去。」
「不過，我希望你不要走太遠。」
說完，他往藥園走去。
昨晚沒有細說，他還不知道雲台山的藥園中有哪些好東西，值不值得去一趟呢。
紫易立在那，看著徐成離去，面色複雜。
她不知道為何心頭的魔意不再侵襲。
若是如此，就這般住在此地，也是不錯。
…………
天師宮中有魔頭。
天師宮縱容自家高手荼毒江湖同道。
天師宮以魔頭威脅江湖同道，行為極其惡劣。
……
江湖中，湧起無數傳言。
那些底層武者說到天師宮都是咬牙切齒，似乎天師宮毀了他的宗門。
很多武者都是信誓旦旦的，要將天師宮逐出正道行列。
還有人要寫血書，請諸位頂尖高手到九霄山除魔。
但這些，都不影響江湖大局。
繳納到天師宮的歲貢依然充足，比往年還多了幾分。
兩個月之後，大楚人皇姬無疆入秘地，與九幽門影黃泉大戰一場。
九幽門退守宗門，影無蹤出面求和，交出大量秘地寶物，那些被圍困的高手平安歸來。
再半個月，天師宮往秘地去的高手，在紫河道人的帶領下，押解數十車各類珍寶回歸九霄山。
江湖中的局勢一下清淨不少。
「爹，您真的要閉關？」
秘地九幽門，影無蹤看著蒼老許多的影黃泉，低聲問道。
「哎，你被人擺了一道，我九幽門損失慘重。我與姬無疆戰一場，又損了本源。」影黃泉輕嘆一聲，轉臉看向影無蹤。
影無蹤慚愧低頭。
九幽門花費大代價拖住了征剿大軍，影無蹤卻再沒找到那位發下血誓的雲成月。
人皇親下秘地，影黃泉與他戰一場，損失本源，壽元更是無多。
「這道門後就是通往外界的空間裂縫，踏入此地，要麼突破武聖境界，要麼殞命。」
影黃泉伸手指著背後的洞窟，低聲道：「不管如何，我都難以回來，九幽門，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