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蛻變

  在房間裡漫無目的的寫寫畫畫了好一會兒,李天疇始終不能排解心的煩悶。坐立不安間,正想下去走走。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破鑼般的歌聲,讓他啼笑皆非。

  「妹妹你坐船頭嗷嗷,哥哥在岸走。恩恩愛愛,縴繩盪悠悠…嗷嗷……」船長不知道去哪兒占便宜了,很是興高采烈。

  蹬蹬蹬的腳步聲,船長已然到了二樓,緊接著是「咣」的一聲,房門洞開,這廝已經搖頭晃腦的出現在了李天疇的面前。

  「哥,啥時候回來的?我草,滿地的廢紙坨子,你幹嘛呀?寫詩麼?」

  「有一會兒了。你又跑哪兒害人了?這麼嘚瑟?」李天疇實在沒法和這個無賴發火兒。

  「怎麼老瞧不起人呢?我告訴你,今天乾的是正經事情,你猜猜啥事兒?呵呵,我拜了一位師傅。草,這師傅大有本事了,知天,下曉地理,占卜算卦樣樣精通……」。

  「行行行,行了。說過多少遍了,我沒興趣。」李天疇趕快打斷,絕對不能讓這廝發揮,「你下午沒在吧嗎?」

  船長搖搖頭。

  「大家昨天討論的咋樣啦?有沒有去做市場調研?」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是認真調的。你別說,這一調啊,還真是嚇我一跳,跟這位大師一談,我簡直是井底之蛙。我草,原來星相學的研究是這麼神,話說天地五行……」這廝兩眼放光,立刻又來了精神。

  「好,停!」李天疇實在無話可說,「回去睡覺吧。」

  「哥,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我問你,你這一天瞎胡折騰,能當飯吃嗎?」看著船長一臉的鳥樣,突然想起這廝尚欠王婆的房租未還,李天疇的臉頓時發綠了。

  「這咋能是瞎折騰?這東西玩好了,那可是掙錢發大財的。你還別不信,改天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神人,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國學的魅力。」

  李天疇了解,再扯下去定會沒完沒了。於是果斷下了逐客令,在這廝還沒有徹底賴倒之前,照例使用暴力將其推出門外。

  沒有心思下樓洗漱,乾脆躺倒在床。翻來覆去的居然睡不著,索性任思緒遊走。

  船長、紅毛、臭蟲等人在眼前一一滑過,大家機緣巧合能夠聚在一起,本不容易。他們的每一個人其實都很不錯,可為啥過得這麼難呢?雖然偶爾苦作樂,但絕不常有。

  糊裡糊塗的成了這幫人的大哥,實在受之有愧。生存的難題,自己幾乎一樣都解決不了,何談過好日子。

  昨天放了一顆衛星,也僅僅使大家的熱情維持了一天不到,高燒過後,苦逼依舊,李天疇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晃里晃蕩的大半年,一事無成不說,還差點把小命給丟掉,自己到底需要什麼?如果僅僅是為打工掙錢,倒不如像三豆那樣踏踏實實。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要不然硬是和老戰友鬧得不愉快,而選擇了辭職。

  本慾海闊天空,但眼下的路貌似越走越窄,眼界不夠,還是過於保守?噩夢時不時的叨擾一番,有意無意的在改變著自己的人生軌跡……

  李天疇躺在床很難得的全面梳理著自己的思想脈絡,不知不覺想起在部隊時的火熱與jī qíng。記得西部軍事大演習前夕,指導員給大家作思想動員,結束的時候念了一首詩,當時聽得熱血澎湃,豪情萬丈,但是沒記全。

  演習結束後特意跑到指導員那裡把詩句抄了下來,是李清照的《夏日絕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聽著霸氣無……

  想著想著,李天疇的心情激動起來,自己為什麼不能有傲人的霸氣呢?眼界不夠可以開拓,但缺乏霸氣,絕幹不成事兒。想到興奮處,伸手在空重重一揮,卻不料「咚」的一聲,碰到了木板牆壁。

  「噹噹當,」隔壁傳來敲牆的聲音,「哥,喊我有事兒?」船長的問候熱情洋溢。

  我去,咋把這廝給招惹了,李天疇故作不答。

  「噹噹當」又是一陣敲牆的聲音,隨後便安靜了。

  朦朦朧朧的正要睡去,突然耳邊傳來悉悉嗦嗦的聲音,應該是從床邊的牆壁處傳來,李天疇按了一下尋呼機,藉助微弱的亮光隱約看見一張硬紙板從牆縫伸出,猜到是船長乾的,這王八蛋又在搞什麼鬼?

  猶豫了一下,伸手一拽,竟輕易脫落。再次藉助尋呼機微弱的亮光一看,紙板兩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哥,我正按照你的指示,朝心的理想努力!呃,明天一起吃早飯吧,我沒錢了。弟 船長拜」

  扔掉紙板,李天疇徹底睡不著了。

  第二天一早,戴著黑眼圈的李天疇非常利索的打發了船長兩個大肉餡的包子,便急匆匆趕往車行。不僅要學好手藝,而且一定要有所為。

  雖然僅在車行呆了一天多時間,但李天疇卻發現裡面藏龍臥虎,幾個師傅不說了,僅僅一個羅軍很不簡單,需要請教學習的地方多呢。

  ……

  富華大廈的辦公室內,飈七照例坐著望景,發了半天呆。

  「七哥,菲菲好幾天沒有到會所班了,現在人也聯繫不。」一旁的白西服男子忐忑不安的報告他的疑惑。

  「……」

  「七哥……」

  飈七擺擺手,「不要去找,也甭聯繫了。明擺著姓唐的做的。」

  「這麼輕易被發現了?不會這麼牛逼吧?」

  「哼,先讓他牛逼著。這算是對我的警告吧。哈哈,當真以為我飈七怕了麼?」

  「那菲菲她……」

  「沒事兒,菲菲啥也不會說,也不會有事。大家心照不宣罷了,他在我身邊安排的人還少了嗎?」飈七淡淡一笑。

  「麻痹的,這種忍來忍去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索性翻臉跟他們干吧?」白西服男子一臉的憤怒。

  「怎麼幹?把老弟兄都往火坑裡推?單單一個唐士銘,讓人頭疼,二虎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何況那邊還有很多隱藏的力量,麻將對他也是俯首帖耳,你認為能有幾分勝算?」飈七搖搖頭,很不以為然。

  「那咱們這麼窩囊,慫了吧唧的過日子?」

  「對,這麼慫了吧唧的,大家慢慢來。呵呵,也不妨礙我做做手腳,明修棧道吧。」飈七說著,不由的想起三年前, sz市的黑道大佬們火拼,自己被聯手圍攻,已經獨木難支時,強哥好像一個救世主般的及時出現,手一批神秘的力量橫掃整個黑道,替自己挽回敗局,當然,換來的是與之攜手合作。

  此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城府極深,手眼通天。黑道、白道手段更是下其手,凌厲無,很多當時有背景的老大,被他連根拔起。短短一年時間,sz市的地下社會遍地是大哥的局面此終結,老牌的大混混只剩下麻將、耿老五和孫拐子幾人。

  隨著合作的展開,飈七發現此人野心滔天,而且幹的事情簡直是讓人咂舌,自己雖然是混黑的起家,也都看著害怕,隨便拎出幾件都是夠砍幾回腦袋的了。

  飈七深知和此人合作下去定會萬劫不復,無奈受制於人,他明顯感到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幾次小動作都被對方談笑間輕易捻滅了。

  飈七也明白,自己唯一讓對方看得的是手的人脈和明面聲譽不錯的產業,一旦失去這些,強哥隨時可以找人取代自己。

  最讓飈七恐懼和憤恨的是,自己拼搏了十數年,老婆孩子、產業都在當地,而強哥可是海外飄來的,一遇變故隨時可以抽身而退,而自己則成了超級人肉盾牌,根本別想跑。

  痛定思痛,飈七一方面等待時機製造矛盾,隨時攪和,越亂越好。另一方面已經開始著手不動聲色的向海外轉移資產,先把老婆孩子弄出去吧,自己是沒辦法金蟬脫殼了,不可能撂下多年來生死與共的兄弟不管不顧。

  「麻將這次也沒有動靜,還真是讓我小看了他。」出了一會兒神,飈七突然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