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下子沉默下來,許的臉陰晴不定,不自覺的又開始在狹小的空間內轉圈子,李天疇的處境顯然已無法再顧及,但這件事像是在心裡扎了根釘子一般難受,偏偏沒有任何辦法。
「軍的遺體不能總寄放在韻山。」武放打破了沉默。
許停止了走動,雙目立刻透出一股陰狠凌厲的氣息,「一個月後,一定要給他個交代。」
「但時間不等人,老a這種大毒梟鬼精,現在是藏起來了,其實也在等待機會,時間越長,往境外逃竄的可能性越大。」
「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活捉回來。」許仰頭吐出一口濁氣,狠狠的重複道:「活逮他,我們每個人義不容辭。」
武放的雙目閃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愧疚之意,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片刻後許又道,「聽說小申認識老教官,還在他手下做過事?」
「恩,略有耳聞。」武放點點頭,「很短一段時間,具體的情況不清楚。」
「算求,鬱悶之極,茲當閒聊啦。」許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我去睡覺了,爭取明天有個好精神。」
武放雙目精光一閃,沒有再說話,起身送到門口,便回到沙發邊再次坐下,沉默不語。
……
數天之後,祝磊又開始著急火,並不是因為李天疇遲遲沒來電話,而是意外得到了一隻腕錶,自從小宋交到他手之後每隔半個小時振動閃爍一次,每次持續約半分鐘。
祝磊搗鼓了半天也整不明白啥狀況,但隱約覺得這隻腕錶的異動對李天疇十分重要。
對於此表,祝磊印象深刻,他不僅在耿叔那裡見到過,後來又見李天疇時刻攜帶在身邊,好像十分重要的樣子,但二人從未提及此表的來歷,祝磊自然也不會去多問,或者是裕興當家人的一種標誌或象徵也未可知。
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李天疇在回家前竟然又將此表留在了房間,這還是小宋在打掃衛生時發現的。
腕錶振動時,屏幕左方會有一個淡藍色的箭頭顯示,隨著觀看的方向不同,箭頭會發生明顯的偏轉,十分古怪。既像是方位指示,又像是某種暗示信息。總之弄不明白,恐怕只有李天疇自己才能清楚其的含義。
但著急也沒用,李天疇次的來電明顯是個公用電話號碼,祝磊只有乾等的份兒。但要命的是腕錶間歇式的振動會讓他心神不寧,想放在一邊不管,又捨不得,總覺得會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祝磊在腦子裡梳理著近幾日各門店周圍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倒是袁華和權興國二人有日子沒出現了,事先也沒有絲毫徵兆。
這當然不能說明什麼,但祝磊偏偏疑神疑鬼起來,說不清楚是壓力過大還是這古怪的腕錶在作怪。入夜的時候,他再也不想待在沉悶的小屋裡,起身到樓下匆匆吃了點飯便提前找游世龍換班了。
半夜,祝磊不停的在幾處門店間遊走,煩悶的心情讓他一刻也歇不下來,但到了下半夜終於感到力乏疲倦。回到酒樓的小辦公室,也不管付爾德異樣的目光倒頭便睡,他想好好歇一個小時,再堅持到天明不成問題了。
但是才躺下沒多久,身邊一陣蜂鳴聲將祝磊吵醒,他起身查看,不由得搖頭苦笑,又是這個腕錶,睡前倒是忘記它了。
正猶豫著將腕錶擺遠點距離,偏偏手機又響了,祝磊掏出來一看,驚出一身冷汗,是良子的電話,此刻已是凌晨兩點鐘,這麼晚來電,一定有大事兒發生。
「良子,什麼情況?」
「輝受傷了,槍傷。」良子的話語很急促,「酒樓那邊沒事兒吧?」
「什麼時候的事兒?」祝磊邊說話,邊從床跳了起來,同時飛快的整理武器,在值夜班的時候,他一直隨身攜帶兩把bǐ shǒu和一支阻擊槍。
「剛才,張追了出去,我在等救護車。」良子飛快的說完掛了電話,似乎風情酒吧那邊的情況還是沒有明朗。
祝磊收了電話,迅速恢復了沉著和冷靜,扭頭一看辦公室,付爾德早已不知去向。他略一思考,先撥了蠶豆的電話,得知吧一切正常,但他仍十分嚴肅的命令對方關門打烊,卻遭到了蠶豆的反對,無奈之下,他也不隱瞞,簡短的告知了輝被槍傷的消息,便掛了電話。
有些猴崽子是冥頑不靈,祝磊嘆了口氣,隨後又撥通了游世龍的手機,低聲交代幾句之後便閃身離開了酒樓。
雖然已是深夜,風情酒吧門口依然圍了一小堆人,遠遠的能看見藍紅色的警燈閃爍,120救護車和警車已經停在路邊。
祝磊觀察了幾眼,圍觀的大部分是酒吧工作人員,輝已經被抬了擔架,而良子正跟幾名警員交談,並沒有見到張的身影。這讓他感到憂慮,為了不引起注意,他一扭頭從後面的側門進了酒吧。
推開監控室的門,依然沒有看見張,裡面反而坐著哆哆嗦嗦的趙經理,此人一見到祝磊便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祝老大……那個……」
「別一口一個老大,叫我祝磊。」祝磊擺手打斷了對方,「出來說話。」然後一轉身離開了監控室,沿側門通道出了酒吧。
趙經理猶豫片刻不敢怠慢,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面。眼看離開酒吧有段距離了,祝磊在一個偏僻的拐角停住了腳步,然後扭頭看著趙經理慘白的臉緩緩道,「簡單的告訴我剛才怎麼回事兒?不要有廢話。」
「是,啊,那個……」趙經理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回過神兒來,儘管在努力的組織著詞彙,但十分不利索,在祝磊越來越不耐煩的目光逼視下終於開口道,「二十分鐘前……對,是二十分鐘前,我們準備打烊,最後一桌客人結帳時摸了服務員的……屁股。」
祝磊雙目精光一閃,但沒有開口,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那女孩子大叫,所以老大去交涉……」
「等等,對方幾個人?你身為大堂經理為什麼不去?」
趙經理嚇得一縮脖,「三個人,我是想去來著,但老大說對方是生面孔,他來解決。」
祝磊聽得眉頭一皺,冷冷的命令道,「繼續。」
「後來吵起來了,那個張老大也從後場出來了,幾個人拉扯著才到門口,聽見槍響了,然後……老大倒在地了。」趙經理擦了擦汗繼續道:「張老大一腳踢飛了那個人的槍,然後和他們三個打起來了……再然後,對方跑,從不同的方向跑,張老大撿起槍追,良老大出來的時候,他們才跑了沒多遠……」
「張去哪個方向了?」祝磊的面色鐵青,對方明顯在蓄意報復,但暫時無從得知是哪個仇家。張追下去十分危險,必須要快速找到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個方向。」趙經理伸手往右側方一指,「沿德路一直往東去了。」
「你回店裡,告訴良子方便的時候給我電話。」祝磊說完便扭頭跑開了,很快消失在夜色。
祝磊心急如焚,算算時間,從他接到良子的電話到目前為止至少過去了半個小時,張一直沒有回來,那麼遇到危險的可能性在大大增加,說不好正是對手的調虎離山。
沿著德路飛奔了片刻,祝磊掏出手機撥打了張的電話,其實在來風情酒吧的路他已撥打過,但沒有打通,這次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裡,但令他大感意外的是手機很快接通了,但不是張的聲音。
「你哪一位?」祝磊心咯噔一下。
「你是老祝?」
「先回答我你是誰?我兄弟的手機怎麼會在你身?」
「不要誤會,我姓徐,是你們老闆的故友。你兄弟受傷了,但沒有大礙。」對方的語氣不緊不慢,似乎真的沒有惡意。
「故友?」祝磊短時間內根本回憶不起來有這麼一個姓徐的故友,對方口口聲聲說的老闆又是誰?李天疇還是耿叔?
「對,故友。咱們雖未謀面,但我聽過你的名字。」
「我兄弟在哪裡?」祝磊實在沒興趣和對方囉嗦,直接避開了話題。
「在我這兒。」對方十分坦然,「等你店門口消停了,我把人送過來。」
「喂,喂喂……」祝磊連連大喊,但話筒里已經是忙音了。他皺著眉頭思考片刻,覺得不能輕信對方,是咬著牙也要追下去。
正在此時,良子打來了電話,說是要和警察回去做筆錄,用詞十分隱晦,祝磊知道利害,略微了解了一下輝的傷情,不方便再多問掛了線。
如此一來,店門口雖然消停了,但店內趙經理恐怕搞不定,為了防止意外,他沒有猶豫的撥了剛才那位徐姓「故人」的電話。
「喂,現在店裡消停了,請你把我兄弟送過來。」雖然沒抱什麼希望,但對方很爽快的接了電話還是讓祝磊意外。
「好,等我五分鐘。」
又是一個意外,此人如此乾脆,莫非真是故人?祝磊站在馬路當口一時沒了主意。但略一分析,還是決定先回酒吧善後,張鐵定落在此人之手,是勉力去尋找,多半也無結果,不如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