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天疇在一棵行道樹下發現了劉強所說的摩托車,來不及考慮他是如何事先安排的,先將彭偉華安坐綁好,再與祝磊取得聯繫,最後迅速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回到五華鎮已經是凌晨四點,祝磊的辦事效率很高,已經找來一名可靠的大夫,並帶了急救的東西等在那裡。大伙兒自然都沒睡覺,七手八腳的幫忙將彭偉華抬到僻靜的房間,留下良子和一個小伙子搭手幫忙,其他人都回到小院。
李天疇心情不好,出去四個人,回來兩個,而且彭偉華身帶重傷。怎麼樣都要給大夥一個交代,眾人很自然的圍在小桌邊坐定,等著他開口了。
「蠶豆失蹤了,生死不明,老游……也是。」李天疇想著措辭,最後索性直說了,瞞著也沒有意義。另外,他不認為游士龍真的死了,那不過是孫拐子的挑釁之詞,但在下兩層都沒有找到他,說明不樂觀。
「我們馬去找,什麼叫生死不明?是死了也要見到人。」很少說話的輝終於控制不住情緒,他的內心很激動,壓抑了很長時間。回想山聚會,足足坐了三大桌的人,這才幾天時間,還剩下幾個?
「現在去不得,水天一色已經被警察封鎖了。」李天疇果斷地搖頭,一晚亂糟糟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但態度一定要明確。
「成,你不去我去。哪能丟下他倆不管?」輝嚯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陪你去。」張也站起了身,目光冷冷的盯著李天疇。
「都不許去!」李天疇仰頭看著二人,語氣斬釘截鐵,「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出去,等我師傅稍有好轉,立刻換地方。」
「我草,你自己縮頭,還攔著我們……」張剛爆粗口立刻被祝磊給摁著坐下了。
「怎麼說話呢?你去管毛用?你倆厲害還是他們四個厲害?先聽當家的把事情的經過說說,用得著這麼衝動嗎?」祝磊邊說,邊又將輝給拉著坐下。他的話很有道理,但很明顯隱含著對李天疇整晚行動的質疑,只是說的客套而已。
但在李天疇看來,祝磊的話未嘗不是一種提醒,經過自然是要說的,只是沒想到生性坦誠的他先說結果,反倒引來麻煩,這方面要改改。他深有感觸,訓服這幫刺頭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儘管李天疇的口才不差,但也著實費了點勁兒才將晚的事情說了個大概。眾人沉默不語,驚險、火爆並不是大家在意的,但事情的複雜程度卻遠超想像,這是否意味著尋找耿叔下落的希望會更加渺茫?
「所以,晚的事情搞得很大,大家必須小心謹慎。」李天疇抓住時機趁熱打鐵,「尋找耿叔線索的事兒也不能停,但也不能再盲目撒,明天我先去縣城摸摸消息,回來後再商量。」
「我也去,多個人總能照應一下吧?」張這回的話倒是客氣了許多。
李天疇理解他著急蠶豆等的下落,他也急,但態度決不能含糊,「你留下照顧我師傅。蠶豆的事兒我有責任,兩天之內,無論生死,我都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我說你咋那麼倔呢?一個人去和兩個人去有啥區別?」張又急了。
「是沒啥區別,所以我去,你不用去了。以後我保證大家的行動統一、協調。但這次例外。」李天疇說著站起了身,他實在疲憊不堪,看過彭偉華後,他要抓緊時間睡幾個鐘頭,否則根本熬不住。
張還要再爭,但被祝磊用眼神給制止了。
「還有,祝大哥,蔡家園咱們怎麼能夠兼顧起來?我擔心那邊的安全。」李天疇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旭風堂,他在剛才的講述並沒有提到最後遭遇劉強和凌風的事情。
「有點困難,主要是相隔太遠,通訊也麻煩。」祝磊若有所思。
「你聽說過凌風這個人嗎?」
祝磊點頭,面露驚訝,「旭風堂的,和瘋王是一個級別。晚他也出現了?」
「照了個面,他跑了。」李天疇不再隱瞞,「看看有什麼好辦法,麻煩祝大哥先幫我想想。」說完後,他離開了小院。
……
聶濤和茶壺分手後,找地方睡了一覺,養足精神準備夜裡幹活。當他來到縣城南邊的扶風小區時已經是深夜一點鐘。
他很喜歡在這個時段幹活,無論頭腦、反應能力還是身體的靈活度,都能達到一天最巔峰的狀態。何時養成的這種壞習慣,聶濤已經記不得了,但他很懷念若干年前在店裡看場子,與大夥通宵熬夜喝啤酒的歲月。
或許幹掉一個跑路的官員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但已養成的習慣真是難以改掉。聶濤其實挺不願意接這單買賣,對方的身份讓多數殺手都會有所顧忌,弄不好會搞出*煩,但為了耿叔,必須要冒這把險。咬咬牙,挺挺過去了,這是聶濤一貫的性格。
扶風小區是縣城南部較大的一個生活小區,幾十棟樓房占了好大一片面積。這裡的居住條件相對於新小區來說要差很多,樓房老舊,街道狹窄,到處都是油膩膩的飯館和小吃店鋪。顯得雜亂不堪。
所以聶濤很詫異,一個官員的居住條件會如此樸素、低調?但仔細想想又釋然了,既然是跑路的,這裡肯定不是他原來的家,應該叫狡兔三窟較貼切。他猜的不錯,這裡是顧維通很早以前以他一個遠方侄子的名義買下的,基本沒住過。當時出於什麼目的不知道,但現在卻派了用場。
很不費事兒的進了小區大門,什麼監控,治安亭之類的玩意兒統統沒有。深更半夜的,沒人管,也沒人攔,看門的保安早去見周公了。
海棠苑三棟,聶濤在腦子裡默念著,很快來到了樓下。望著黑漆漆的單元門洞,再抬頭掃視了一眼整個居民樓,同樣也是黑漆漆的,樓居然沒有一家是夜貓子,這讓他有點掃興。每回幹活,他最希望有一兩家夜貓子還亮著燈,看著他也好,陪著他也罷,反而心裡踏實。
聶濤承認這是一種病態的心裡,但他控制不住,而且近一年來表現的越來越明顯。他忍不住再四下看看,還好,隔壁一棟樓有戶人家還亮著燈。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進那個黑暗的門洞,在進入樓道的一剎那,聶濤忽然感到了一絲心慌。
雖然很模糊,但非常的不爽,聶濤記得這種感覺在很早以前有過,那是剛入行的時候,第一次單獨行動,他慌得根本控制不住手抖,直到在那個黑老大的身連戳了六刀之後,他的手再也沒有抖過。這回邪門了,看來官員到底不同凡響啊,聶濤自嘲的笑笑,穩定了一下情緒。
五樓,是這棟樓的頂樓了,左右兩戶人家,其左手邊是一扇深色的鋼製防盜門,右邊是一扇柵欄式的鐵合金防盜門,天太黑,實在看不清門牌號,聶濤無奈拿出了微型手電筒,501,沒錯,是左手邊。
在關掉電門的同時,聶濤聽到了一聲極其細微的吧嗒聲,像是腰帶鎖扣輕微撞擊的聲響,他側著耳朵仔細傾聽,四下卻一片死寂,難道是錯覺?聶濤突然屏住呼吸,紋絲不動的站立了很久,沒發現任何異常,看起來的確是錯覺。
聶濤端詳了一下防盜門的齒孔,從兜里掏出一段銅絲,緩緩地伸進去後,下試探了幾次,心裡有了數,鎖頭沒有保險。再換了很細的鐵絲在手裡捏了個細長的形狀又緩緩伸了進去,一送一提,卡塔一聲鎖頭彈開了。
接下來的木門十分簡單了,聶濤悄無聲息的邁步進屋,但腳剛一落地,他發現情況不對,屋裡的空氣異常沉悶,一種十分危險而緊張的氣息在四周凝固,黑暗他感覺到了周圍眾多氣息的存在,心暗叫一聲不好,立刻轉身退。
為時已晚,房間內的燈突然點亮,一個身影飛起一腳踢房門,硬生生的將跑了一半的聶濤夾了個正著,身形一頓之下,他錯失良機。這時,背後又一名高大的身影伸手抓向他的後腰。
聶濤身經百戰,從小在棍棒砍刀的夾縫討生活,臨場經驗十分豐富,而且反應極快,不避不閃之下,一個倒踢紫金冠,同時一肘子撞開了木門,腰使勁兒一個跟頭翻了出去。那個大個兒一把沒抓住人,反而手臂挨了一腳,情急之下大喝一聲,「抓住他!」
由於沖的太猛,聶濤的後腰重重的撞在了樓梯的欄杆,控制不住平衡,人立刻順著樓梯往下滾。再抬頭的時候已經在樓梯拐角了,正想起身再跑的他突然臉色煞白,樓道內手電筒亂晃,他的額頭周圍至少被頂了三支槍管,「不許動!」的叫喊聲不絕,聶濤看清楚了這幫人身都穿著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