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守株待兔

  南港碼頭二號貨場,夜色下一片寧靜,一輛黑色保時捷越野車緩緩的駛進貨場靠最西頭的貨櫃區,車子在一排褚紅色的貨櫃旁停了下來。

  車先後下來四個人,兩人並排在前,正是張志強和唐士銘,另兩名黑西裝的男子則緩緩跟在後面。四人均是一言不發,走到一個已經略有損壞的鍺紅色貨櫃旁駐足。

  「哥,是這裡。」唐士銘說話有氣無力,有些灰頭土臉。昨天晚吃了大虧,飛猴讓人給劫走了。這是他自打跟著強哥以來,第一次這樣的丟人現眼。

  唐士銘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終於等到強哥辦完事回來。在他面前,唐士銘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昨天晚發生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一夥蒙面人襲擊了唐士銘在貨場租用的貨櫃,目標十分明確,是搶奪或是解救被他隱藏在貨櫃的飛猴。

  這夥人的信息十分精準,唐士銘的手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趕到貨場,那伙人連同飛猴剛剛逃跑。惱羞成怒的唐士銘兵分幾路追擊,終於咬住了一撥人,短兵相接之後,仍然沒能截住對方。但唐士銘非常自信,自己一槍命對方領頭的,但沒看清楚是誰。

  而且短暫的打鬥,唐士銘判斷被咬住的這撥人只是其的一部分,另外還有一撥在wài wéi打掩護,說不定是飈七的人,應為他手下看到了一個瘦高個十分眼熟。由於有人報警,唐士銘不敢戀戰,急忙趕回貨場善後。

  張志強並沒有暴怒,也沒有過多的責怪。但唐士銘的心裡卻是發虛的厲害,因為他沒有按照強哥的要求及時處理掉飛猴,以至於造成如此結果。對方越是不責怪,他越沒底。

  而且唐士銘搞不清楚,強哥為什麼今天一定要來看看現場,難道是對自己的信任度已經大打折扣了?這讓他由心虛變成了慌恐。胡亂猜疑間,張志強已經繞著貨櫃仔細查看起來。

  「你確信昨天有兩撥人?」強哥伸手觸摸了一下貨櫃的彈眼,聲音冷冰冰的。

  「確定。傅桐看見的,有一個身材高瘦,蒙著臉的黑衣人,雖然他從沒說過一句話,但他敢斷定對方是阿滿。」唐士銘連忙回答,這個問題他倒有幾分自信。

  「他們表面看去是一起的,但我判斷……」唐士銘還想補充兩句,卻發現強哥猛然一回頭,表情異樣,一個不易察覺的眼色讓他把後面的話給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了。」強哥突然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率先往車子旁邊走去。唐士銘莫名其妙的同時,也發現了周圍的環境不對,他連忙護在強哥身邊,手伸向衣內側。

  另兩名西裝男子反應更加迅速,已經一左一右的閃身在強哥身旁。

  「呵呵,唐總剛來,幹嘛急著走啊?」旁邊不遠的貨櫃呼啦啦一下子出現了不少人,全部都穿著警服,其一個領頭的,個頭高大,正是肖亞東。

  「啊呦,肖警官,這大晚的還在忙工作啊?」唐士銘一頭冷汗,但處變不驚,伸向懷裡的手也很自然的放了下來。

  「保一方平安嘛,也分不清楚白天晚的。唐總如此的敬業倒是讓肖某佩服。」肖亞東打著哈哈緩步過來,伸手一指張志強,「這位是?」

  唐士銘也是笑嘻嘻的前一步,「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客戶,張老闆。這一位是肖警官,昨天晚貨物遭受洗劫,最先趕到的是肖警官。」

  「幸會,幸會。」張志強含笑點頭,很禮貌的伸出了一隻手。

  肖亞東裝沒看見,但臉仍笑眯眯的,「什麼貨物這麼金貴,讓兩位大老闆深更半夜的親自跑到貨場來查看?」

  張志強有些尷尬的將手收回,但臉的表情並沒有絲毫的不愉快。唐士銘卻佛然不悅,他把眉毛一挑,語氣變得生硬,「什麼貨物昨天肖警官不是都看過了嗎?這樣問倒讓唐某糊塗。我們來查看貨物受損的情況,似乎不勞肖警官過問吧?」

  肖亞東哈哈一笑,「沒有,沒有。唐總不要誤會,肖某人有個毛病很不招人待見,是好心太重。呵呵,如果肖某沒有記錯的話,昨天在現場,唐總告訴我貨物沒有大的損失。這大晚的又巴巴的跑來,似乎有些前後矛盾呀?」

  唐士銘冷笑一聲,「我個人認為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不代表我的客戶也那麼放心。張先生晚剛到sz市,便由我陪同一起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嗎?」

  「哦。」肖亞東一模後腦勺,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這樣,那是肖某多慮了。」

  唐士銘冷哼一聲,「肖警官,sz市最近的治安很不好啊,還是請你把精力放在如何抓住歹徒方面。」說著,他抬眼看了一下周圍的警員,「如此沒有道理的監視我們這些守法的生意人,豈不是浪費納稅人的錢?這樣的投資環境可是要把我的客戶嚇跑的。」

  「如何做好我的工作,肖某自有分寸,不勞唐總費心。」肖亞東仍然笑呵呵的,「是不是合法做生意,你我說的都不算,讓事實說話。昨天晚那幫歹徒動刀動槍的,費的力氣可不小,但願如唐總所說的是合法生意,也但願那幫人都是瘋子。」

  唐士銘的眼皮沒由來的一跳,怒從心起,但看著強哥一臉鎮定,他強壓怒火也打了個哈哈,「肖警官真會說笑話,不錯,讓事實說話。有本事你們逮到歹徒問個清楚,呵呵,我的客戶時間寶貴,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請便。」肖亞東笑著點頭,「不過剛才聽到兩句唐總說話,似乎了解一些歹徒的情況,如果能夠積極主動的和警方溝通,相信對破案會有很大的幫助。」

  唐士銘聞言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呵呵,我也想積極配合警方破案,這可是我的貨物。但真的是無能為力。之前我有說過什麼嗎?肖警官可不要嚇唬生意人,即便是執法人員,也不能隨意揣測和誹謗他人,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肖亞東把手一背,臉色變得嚴肅,「用事實說話吧。」

  看著唐士銘等人乘車離去,肖亞東身後的小潘大惑不解,「肖隊,讓他們這麼走啦?那咱們大晚的忙活個啥勁兒?」

  「你有證據逮人家麼?」肖亞東反問一句,然後看著周圍的同事,臉突然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一點兒也沒白忙活,收穫老大了。嘿嘿,收隊,晚我請大家吃夜宵。」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但聽肖隊要請吃夜宵,自然歡呼雀躍。

  在回市區的路,肖亞東一聲不吭,將晚獲得的信息與之前收集到的零星線索在腦子裡整理一遍,有一種摸到實質,漸漸要揭開面紗的感覺。

  昨天晚現場出警時,肖亞東與作為事主的唐士銘的一番談話,讓他對這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吸引他的不是唐士銘對現場不著痕跡的掩飾,而是唐士銘表現出來的一些氣質不像是地地道道的商人。

  對方雖然刻意收斂,但肖亞東還是能夠感覺的出來。這種氣質具體的來說是待人接物的一種態度,說話時的一種口吻、一種味道。

  這種味道帶有一絲絲的暴虐之氣,還夾雜著幾分霸道,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出來。但肖亞東經手過太多大案,其有些悍匪身有這種味道。

  如果僅憑一些感覺,還不足以讓肖亞東下決心徹查唐士銘的背景,但現場情況和唐士銘的風輕雲淡的表情形成了較為鮮明的反差,這讓老肖由感覺變為怪甚至是懷疑了。

  調查結果讓肖亞東的興趣大增,唐士銘,本市人,現年三十八歲。二十七歲前的履歷簡單清楚,從小學到學,再到大學。唯一特別的地方,是唐士銘從小好勇鬥狠,但頭腦聰明,所以打架學業兩不誤。

  唐士銘二十四歲那年,父母因車禍雙雙身亡,突然遭受巨變,大學四年級的唐士銘選擇了退學。也在當年,他竟然獨自找到了肇事司機,並在實施仇殺計劃時,被巡邏民警碰巧遇,唐士銘以故意傷害未遂罪被判了三年。

  刑滿釋放後,無業的唐士銘在街道混日子,經常打架滋事,大概不到半年的時間便突然失蹤了,而且這一失蹤是整整四年。也是說這四年的時間,唐士銘的檔案是空白的。直到他三十歲時,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並且投資開辦公司。

  這四年的時間裡,唐士銘幹嘛去了?他回來後開辦公司的錢從哪兒來?這是肖亞東急於想弄清楚的,因為這家公司的來頭讓他十分興奮,它曾經是新創公司的原始股東之一,後來轉讓股份退出,原因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