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 9) 嘴角無毛辦事不牢
主席台上歐建嶺開始講話，不過竇一凡卻一句都聽不進去。第一次面對台下這麼多人的他故作鎮定地朝周立銘扯了扯唇角，手心卻布滿了汗漬。手心上那種潮濕的感覺無心當中更加加重了他的心理壓力。
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地到了中午十二點左右，台下的說話聲似乎越來越肆無忌憚，在會議廳里干坐了一大上午的群眾們越來越不耐煩。坐在主席台上的竇一凡可以想像到此時坐在台下的這幫人心中的憤懣，因為他也曾經無數次地參加過這樣的會議，只不過不是像今天這樣坐在台上，而是作為一個群眾演員坐在主席台的下面。天朝人講排場講場面，領導出巡或者到訪開會總是要拉上一幫不怎麼相干的人一起湊熱鬧。可是悲催的是越是不怎麼相干的人來得越是早。不是這些積極，而是通知的人都是他麼地坑爹。原本十點鐘的典禮在市級領導這邊通知是準時的，到了教育局這邊變成了九點鐘到達九點半鐘開始，負責召集大批中小學生過來充門面的教育局下發到學校的文件變成九點鐘開始八點四十五分到達，這樣層層提前時間以備不測，到了真正出場充門面的學生哥手中通知就變成八點鐘到達典禮現場，然後乾巴巴地等了兩個小時才見到領導精神奕奕地出現，而他們此時早已經蔫了，不僅蔫了而且還大把人憋著三急。等到第二次參加這種會議的時候精明的人就選擇了差不多的時間到達，而老實人又傻乎乎地在現場乾等。到了最後的惡性循環就是老實人吃老實虧。這樣坑爹的事情竇一凡從小到大接觸過不少，所以當他看著台下不耐煩的面孔很有同感。只不過今天的會場讓人感覺有些不爽，或者是因為竇一凡換成是坐在台上的領導了，又或者是台下真的有點亂。
歐建嶺的發言不算特別長，很快就介紹了市委組織部長俞戰榮和人事局局長彭運才，以及竇一凡。當俞戰榮宣讀市委市政府關於對竇一凡的任命文件時，台下肆無忌憚的講話聲終於了有些收斂。俞戰榮宣讀之後，周立銘接過了話筒繼續主持。周立銘的表達能力本來就不怎麼樣，在這樣的場合更是少說為妙了。他很快就將話筒交給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竇一凡。竇一凡只是勉強聽到周立銘說了一句『現在有請我們的新副區長竇一凡同志講話，大家熱烈鼓掌』。掌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竇一凡站起來向台下彎了彎腰，鞠了一躬之後才坐下。環視了一遍台下，他清了清嗓子滿懷感情地開口了。
「在座的各位同志們，您們辛苦了！為了這個會議讓大家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我在此對各位能夠堅持到最後表示感謝。同志們，首先請允許我先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姓竇，叫一凡，一是一二三四的一，凡是平凡的凡。此次接到上級組織部門的任命安排到海饒開發區工作，在以後的工作上還請……」竇一凡清晰而沉穩的聲音在偌大的會議廳里傳揚開來，讓原本還在喧鬧著的台下變得鴉雀無聲。不過，竇一凡還沒有來得及發揮口才就被台下一個突然站起來的突兀身影給打斷了。
「我們不要聽這些空口說白話的事情，你一個嘴角無毛的小子來海饒能幹什麼？還是滾回家吃奶去吧！」站起來的是一個看上去差不多五十多快要退休的老頭子。只見他一站起來就毫不客氣地指著竇一凡就開罵了。老頭子的話音剛落就惹來了哄堂大笑，剛剛安靜下來的會議廳一下就像是炸開鍋似的鬧開了。台下台上看熱鬧者占了大多數，幸災樂禍的、坐山觀虎鬥的、無聲苦笑的，什麼表情都有。
「老黎說得沒錯！嘴角無毛辦事不牢，奶味子還沒幹就想當官……」
「這也太年輕了吧！怎麼也得安排一個三十多歲的過來吧？」
「這世道就是這樣，有後台的就升得快啦！像我們這種就只有等死的……」
「聽說人家背景可……」
「還是少說兩句吧！這些都是領導的事情……」
「聽說這小子是老施那邊的人，在舟寧的時候就很牛13的了。現在到了這裡還這麼牛哄哄的，你說上面那位能容得了他……」
「別亂說話！舟寧過來的怎麼樣都有那麼兩把刷子！」
「嘿，我看就是一傻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現在的年輕人，唉……」
台下鬧哄哄的討論也開始了，膽子大一點的高聲附和，膽子小的就竊竊私語，都趁機議論了起來。
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竇一凡的腦袋無法抑制地一片混亂。他往歐建嶺那邊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歐區長衣服氣定神閒，根本就沒有開口維持秩序的意思。當會議主持的周立銘也一下子慌了神，著急地看了看台下，又看了看沉默起來的竇一凡，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而陪同竇一凡過來的組織部長俞戰榮和人事局局長彭運才兩人卻交頭接耳地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台上的人除了一個周立銘臉上還有幾分著急之外，其他人擺明了是想要看竇一凡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這樣的事情很少會出現在這種組織任命的會議上，萬一一個處理不好，竇一凡在海饒開發區也就成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更不可能再繼續呆在海饒開發區了。
竇一凡定了定心神，往聲音首先傳出來的地方放眼看去，發現站起來的這個老頭花白頭髮，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竇一凡心裡清楚，這樣的老頭子犟得像一頭牛，被人家三兩句話就煽動起來，總是被有心之人當做槍使了還不知道。看清了情勢之後，竇一凡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重新拿起麥克風，輕咳了一聲。在竇一凡那神奇的一聲輕咳之後，整個會議廳一下子安靜一片，大家都翹首以待，等待著竇一凡如何應對這一場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