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重修神功,萬世之基
草廬之前,丘處機與獨孤求敗方才交手結束,周遭方圓數百米,都像是被雷霆犁過一般,布滿了深邃醜陋的劃痕,頭頂上空的大雕,發出驚恐的啼鳴,哪怕是兩人的交手已經暫時止住,它也依舊不準備飛落下來,反而繼續飛高。
「哈哈哈!痛快!實在痛快!」獨孤求敗說著話,卻咳出一口血,一邊咳一邊笑。
他這可不是被丘處機打傷的,而是功力催發太過,強勢的『劍氣』侵入丹田之中,有些傷到了臟腑,若非是他喝了幾十年的蛇膽酒,體內積累的藥力太多,肉身生機極其旺盛,此刻怕是連站著都困難。
「還是不行,氣勁入丹田,淬臟腑,都是些水磨功夫,還要配合好藥,時常進補,方能維持平衡。」丘處機搖頭嘆氣說道。
雖然他如今所取得的武學成就,已經是古今罕有,但他卻始終有一種時不我待之感。
斬龍之法雖也在布局推進,但也無法操之過急。
等這段時間與獨孤求敗一併修行閉關結束,他三軍之中強殺金兀朮之事,或許也便降下了些熱度,各國來使的試探,也會更加的激進。
畢竟沒有人會希望在頭頂上始終懸著一把不受控制的寶劍。
簡單而言,丘處機不死,那些魚肉百姓,肆意宣洩權利、財富所帶來欲望的權貴,沒法睡個好覺。
等到那時,丘處機再啟用提前埋伏好的一手絕殺,便能徹底的飛上神壇,再也不被視為江湖中人。
斬龍之勢,便算是徹底成型,他的所有舉動,都會對這個世界,對諸國造成深遠而真實的影響。
到那時,他自身的底蘊深度,也決定了斬龍成功之後,能收攏多少王朝覆滅後潰散的氣機,他若只有一瓢的量,那便是江河在前,他也只能取走一瓢。
他若是有吞吐江海之量,便能將受益最大化,不浪費一點的氣機。
並不是說選擇了斬龍之法,那麼自身的修煉與進步,便毫無意義。
「前路已開,何必愁苦!」獨孤求敗雖年紀比丘處機大的多,看的卻要比丘處機開。
於孤獨求敗看來,能夠打通藏劍入身這一關,便已經是開了萬古未有之先河,屬於整個武道更上一個台階的大進步。
雖然藏劍入身的門檻很高,唯有真正的絕頂高手才能嘗試,但誰又知道百年之後,如今的所謂絕頂,會不會成為百年後的二流?
丘處機搖頭:「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對於如何將這股壓縮後的氣息利用起來,我實際上已經有了些想法,只是還無法徹底整理成型,此番來尋前輩,也有與前輩探討的意思。」
獨孤求敗聞言,立刻道:「咦!既然已有方向,還不速速道來?」
丘處機道:「我曾聽聞有一門武學,稱之為『嫁衣神功』,雖言『年年苦恨壓金線,卻為他人作嫁衣』,但這門神功卻是實打實的武道禪宗,核心不過八個字『欲用其利,先挫其鋒』。」
「這道理確是與前輩的『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頗有幾分相近之意。」
「咱們修煉的顛倒兩儀六合神功,其所用的真氣壓縮之法,本就是為了於體內凝練出劍氣,劍氣凌厲傷人傷己,若是能挫其鋒芒,留其醇厚,則功法成也!」
獨孤求敗聞言心思急轉,笑著對丘處機道:「你有什麼想法,且管直說。」
「嫁衣神功的妙處,就在於修煉出來的真氣,雖是剛猛難當,卻時刻侵害修煉者,真氣在體內轉動,每一瞬都令人痛苦至極,唯有將真氣廢掉,或是轉嫁出去,然後再重頭修煉,再得出來的真氣,才會保留剛猛,卻再無暴烈難馴。」
「我雖不知道其中的具體運功路線,但咱們推導一番,卻能尋一個傳功渡法的法子,然後嘗試重修,或許真能有所得!」
在丘處機看來,嫁衣神功所成的真氣剛猛無比,能讓尋常幾兩銀子一把的鐵劍,變成無堅不摧的神劍,這表現出來的性質,與他所修煉的顛倒兩儀六合神功,十分的相似。
區別只在於修煉嫁衣神功者,時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修煉顛倒兩儀六合神功,只需要注意不讓氣息流入丹田,侵害臟腑即可。
或許它們本就是達到了類似的目的。
既然有相似之處,那便能夠用相似的辦法處理。
丘處機打算先將體內的氣息渡給獨孤求敗,然後嘗試重修。
如果能成功,再接收獨孤求敗的傳功,兩人相互傳渡,過程中雖有損耗,但最終都能得到好處。
有了這樣的念頭,獨孤求敗實際上就是唯一的選擇。
因為獨孤求敗的功力、底蘊、身體強度還有人生追求,都保證了他只要與丘處機合作,這件事就算成了,不會有什麼額外的風險。
倘若丘處機去找王重陽合練,全真教就等於暫時沒有了主心骨,那些時刻守在終南山,隨時觀測動向的各方探子,一定會有所行動,為丘處機的重修計劃增添無數的麻煩與變數。
獨孤求敗果然如丘處機設想的一樣,根本沒有多做猶豫,開口就說道:「好!咱們接下來推導傳功之法,等成功後,我先把功力傳給你。」
丘處機搖頭:「還是我先來吧!我修行的時日短,也更加年輕,如果練不回來,又無法將功力完整傳渡回來,我要重新練起來,也比前輩更容易一些。」
丘處機從不擔心獨孤求敗貪圖他的功力,亦或者趁著他功力全失,便突下毒手。
這無關人品,而是獨孤求敗的純粹。
這樣一個捨棄了享樂、榮華、名望、地位,沒有親人、朋友、傳人,只追求自身超越之人,他比王重陽都值得丘處機絕對的信任。
「好!那就你先來!」獨孤求敗沒有與丘處機爭。
這些無所謂的推拉,對於他而言都沒有意義。
一連月余,丘處機和獨孤求敗,都在反覆的推導傳功之法。
傳輸功力,這在很多內功心法之中,都有相關的記載。
很多時候,內功高手用真氣幫助傷者推功過血,其實也是一種功力的輸送,只是量給的少,大多沒有傷及根基,一些高級點的內功,還有對應的真氣回收之法,替人療傷也不至於消耗太過。
丘處機和獨孤求敗推導時,重點關注的就是如何將最後一絲氣勁都傳送出去,卻又不真的損害到傳功者的根本。
「還是要先強化三焦,三焦強勢,便是功力全失,只要有食物、好藥入體,便能氣力自生。」丘處機對獨孤求敗說道。
「臟腑之強也不能忽略,可取一大鐘至於瀑布之下,人立於大鐘之中,以瀑布之力不斷拍打大鐘,借用大鐘生成的聲音,反覆的淬鍊五臟六腑,臟腑強則生機存。」獨孤求敗道出了他的想法。
以前以真氣蘊養肉身,始終達不到強度,他也不敢貿然嘗試這種極為摧殘自身的錘鍊之法。
如今真氣凝成了『劍氣』,他自然要試上一試。
兩人也都是說干就乾的性子,丘處機在山中借用蛇膽酒的藥效,反覆的鍛鍊三焦,獨孤求敗則是去附近的古寺之中『借』來了大銅鐘,將其放置在瀑布之下。
一晃又是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裡,丘處機又聽過了兩次玉虛鐘鳴,諸天星途上沒有遇到新的『道友』,足以見得殺金兀朮一事,雖然對於天下權貴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挑戰與刺激,但本質上沒有改變丘處機個人的命運,算不得轉折點。
終於,在決定傳功重修後的第三個月,丘處機做好了準備,盤腿坐於獨孤求敗的身後,雙掌抵在其背心,將沛然無匹的勁力,如濤濤江海一般,向著獨孤求敗的體內涌去。
如此龐大、恐怖、強勢的功力灌注,也唯有獨孤求敗這數十年精心打磨、鍛鍊,又有大量蛇膽酒滋補的肉身,才能夠承受的住。
傳功整整耗用了一天一夜。
等到丘處機傳完功力,身體裡的空虛與疲憊,當然無須多言,但精神上卻仍舊亢奮。
沒有任何猶豫,丘處機直接開始修煉顛倒兩儀六合神功,從一開始就以這門內功起手,而不再是先用先天功、金剛不壞神功、周流六虛功等神功打底,做一個中轉。
那些神功再好,它們也是別人的道理,別人的思想總結。
而顛倒兩儀六合神功,它雖不算是丘處機個人的思想結晶,但卻從頭至尾的創造都有他參與,對於其中每一分的妙處,丘處機都理解的無比透徹。
這才是丘處機該視為萬世之基的法門,往後無論走到何等境界,這門功法都因丘處機的掌控與了解,能因時而制宜,做出適當的調整與改變,永遠都是助力,而不會有朝一日變成束縛。
功力全失,丘處機但覺身體一片空虛,無法凝練出一絲一毫的真氣來。
但隨著丘處機孜孜不倦的收刮身體,三焦之中,自生成一股力來,緩慢而又堅決的湧入丹田之中。
這一股氣力,雖然弱小,雖然好似隨時散去,但能夠感受到它的潛力。
沒有了如劍氣般的鋒芒與桀驁難馴,它凝實、完整、堅韌,卻又溫和、飽滿,即便是在丹田之中緩慢如火焰般燃燒,卻也只是帶來了溫暖,而非強烈的刺激與不舒服。
而恰在此時,丘處機那一直有在修煉,卻又並沒有多少存在感的『炁體源流』,在感受到這一縷氣息後,突然有了動靜。
它整個的『活了』!
不再只是一個規範的框架,而是真的在將丘處機的三寶歸入炁中,如在體內孕育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