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幻術大師喬元子
群雄滿載而歸,終南山上的酒宴也是連開多日,好好的一處清修之地,也被鬧的烏煙瘴氣。
若非是丘處機與王重陽壓制,那些鬧開了的江湖中人,只怕還要下山去喚些姐兒上山來耍。
便是如此,打架鬧事、飲酒賭博、放火燒山,甚至是血斗、死斗的事情,都是沒有休止過,倒是狠狠的將全真教的道士們鍛鍊的一把,全都快變成滅火小能手了。
「再這般下去,咱們好好的終南山,就要變成那梁山水伯了。」丘處機站在殿前,看著不遠處廣場上那些吃好喝夠了之後,便都開始肆意『灑脫』的江湖好漢們,露出了愁容。
任他武功天下絕頂又如何?
這些江湖好漢是衝著他的名聲來給他捧場的,總不能將他們都收拾一頓吧!
真下狠手管了,英雄大會還沒開,這『英雄』都跑乾淨了,傳出去全真教和他丘處機,便都成了大笑話,他原本的打算,也怕是很難成形。
「師父!以前江湖上有人召開類似的集會,都是怎麼管理的?」丘處機向王重陽問道。
回答這個問題的卻不是王重陽,而是段智興:「當然是各管一攤,比如少林寺每次召開武林大會或是英雄大會,便是先給各方武林執掌正道牛耳的勢力去信,然後再由這些武林勢力挑選隨行而往的人手,一般帶去見世面的,也不單單只有他們本門派的弟子,也會有一些同一片武林的翹楚,以免被外人看輕。」
「比如咱們雲南武林,就以我段家為主,若是我段家無意參與,點蒼派就會頂上來,率眾牽頭。」
「同去的武林人士,由哪個門派帶過去,自然也便由哪個門派約束和管理,至於聽到了消息,自發前往參加集會的零散武林中人,除非是早已名動一方,否則大多會被提前擋在山腳下,沒有資格參加。」
說著段智興還又奇怪的看了一眼王重陽,然後繼續說道:「如丘道兄這般,直接提著秦檜的人頭,廣邀天下英雄齊聚終南山,而不是發帖邀請···倒是罕見的很。」
丘處機聞言,稍微有一點點的尷尬。
對比一下,這就好像死而復活的麥可·傑克遜說要開一場演唱會,卻不收門票,沒有規定誰能來聽,誰不能來聽,那演唱會會場能不亂?開演前好多天,會場就能弄亂成一塌糊塗。
「哈哈,段兄倒也不必這般說,我這徒兒雖處理事情還不夠老練,但也是開了武林的新風氣,至少他解決了大夥的吃飯問題,那就已經解決了一半以上的麻煩。」
「至於其它···都是小事。」
說著王重陽扭頭對丘處機繼續說道:「你之前動員這些江湖好漢的法子挺好,你為什麼不繼續運用呢?」
丘處機聞言,立刻有了想法,從原本千頭萬緒的麻煩事裡抽出了理智。
「多謝師父指點,不過···弟子處理起來,怕是會有些出格!」丘處機說道。
王重陽一揮手,指了指頭頂,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三清大殿:「咱們頭頂連王法都沒有,只有三清道祖,道祖若不反對,你又有什麼好束手束腳?」
丘處機聞言,立刻躬身行禮,然後大步向著武林群雄走去。
「王兄好福氣啊!」段智興口中帶著明顯的羨慕。
他也有徒弟,有子嗣,但卻沒有一人可比得上丘處機十分之一。
一身的武藝,眼瞅著居然有種後繼無人之感。
「哎!弟子太出挑,我這個做師父的也疲累,總是擔心引導不好,便會誤入歧途!」王重陽摸著鬍子笑道,一派仙風道骨的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卻是相當的傲嬌。
丘處機去到人群里,先是與好漢們喝了一頓酒,把交情又維護了一番。
然後便道出了他的為難,表示師父已經責令他嚴格管束諸多好漢,以免污穢了這供奉道祖的清淨之地。
不等眾人反應,說出某些酒後無腦的話語來,丘處機便給出了解決方案。
他想從群雄中挑出一些維護秩序的好兄弟、好朋友來,同時為了感謝他們的支持與付出,願意私人拿出一套拳法和一套腿法,以供這些好兄弟、好朋友學習、交流,也算是為不久後的英雄大會做預演。
當然,哪些人負責出來維護秩序,丘處機選擇聽取大家的建議,由他們推選出人來。
如此這般,便輕易的讓這些『好漢們』不再是一個集體,因為他們有了獲利者與被約束者。
而被約束者的不滿與不痛快,都不會再衝著丘處機和全真教來。
人選是由他們自己選出來的,往往就代表了這些人,本身就有一定的江湖地位,可以起到一個不錯的約束作用。
丘處機實際上還是將段智興方才說過的管理方法化用了一番,而效果也確實是立竿見影。
隨著終南山上的風氣為之一清,距離立夏之時,已不足三天。
這個時候,那些真正的武林大派,便已經陸續有人抵達終南山。
各門各派的幡旗在終南山上高高的揚起,統一的裝束與兵刃,良好的精氣神,都讓這些武林大派與江湖散人們拉開了距離。
本看起來好像只是燉了一鍋亂燉的英雄大會,至少從表面上看,開始是有了點樣子。
「哪個是丘處機?」
「聽說你號稱『天下第一』?」
「問過俺幻龍大師喬元子了嗎?」一個洪亮的嗓音在山頭上響亮,又是一個挑戰者。
華山論劍確實是給丘處機論了一個『第一』的名頭,但丘處機終究是聲望底蘊不夠,人也太年輕,哪怕是做出了那等大事,沒有親眼見過的人,只是聽聞消息,多少都是不相信,認為言過其實。
自然借著這次英雄大會,前來挑戰丘處機的人,便也有不少。
「這位道友!我家丘師兄正在為兩日後的英雄大會做準備,若是您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可以先去右邊的解劍亭登記,然後領取號牌,等我家丘師兄得空之後,便會來與道友切磋論武。」劉處玄從一旁走出來,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容,伸手指了指一旁排隊很長的隊伍。
這些都是想要挑戰丘處機的武林中人。
當然,不是說這些人都有信心能打贏丘處機,而是機會難得。
畢竟,誰又能拒絕和奶茶倫同台飆歌?
那喬元子聞言,卻是大怒:「某家何人,能與這些無名小卒同列?」
劉處玄道:「這位道友且看,那位是太白莊的李四莊主,那邊···那邊正在想要插隊的,是擁湖寨的總舵主,打他的是狂刀門的副門主趙亮,還有那個手裡捧著碗,蹲在角落裡吃饃的,那是丐幫的七袋長老。」
說著劉處玄又微笑的看著喬元子:「道友,我們這裡不論身份,都是一視同仁。」
喬元子卻更加憤怒:「你小覷俺!且看俺的法。」
說罷這喬元子抖了抖身上有些不太乾淨的道袍,口中念念有詞。
忽的向右側的一根樹藤一招,這樹藤便如騰蛇般飛起,然後刺向劉處玄。
劉處玄卻也不慌,腰間鐵劍出鞘,筆直的劃出一道弧線,然後刺在那樹藤上,將樹藤橫豎切成好幾段,顯示出了紮實的劍法基本功。
丘處機如今可是全真教上下的偶像,他以往練劍的法子,以及習慣用的劍路,都被很多全真教弟子模仿。
劉處玄與丘處機的交情很深,自然學的更多些。
「劍法不差,且再看俺!」
喬元子的袖口裡飛出大量的黑煙。
劉處玄退後兩步,然後屏住呼吸,他是防備著這黑煙有毒。
但沒想到,黑煙卻沒有飄向他,而是徑直飛到了半空,盤踞起來,宛如一團黑雲。
那被斬落的樹藤,被喬元子丟到黑雲之中,隨後且聽一聲聲龍吟。
雲中居然現出一條黑龍,張鱗鼓鬣,飛向前來,直撲劉處玄的面門。
劉處玄一瞬間都被驚呆了。
這是什麼手段?
「師弟,小心!」馬鈺從一側竄了出來,一把將愣神的劉處玄拽開,同時毫不猶豫的一掌打向那撲來的黑龍。
已經頗具威力的內力,以三花聚頂掌發出,空氣中都有著沉悶的響動。
那黑龍看著張牙舞爪,卻被馬鈺一掌打散。
「師弟!莫要被眼前之物所迷,幻術罷了!」馬鈺手掐指訣,鎮定自若的說道。
全真教主修內丹,雖不搞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但門中的一些原本收攏過來的野道士們,偶爾也會和馬鈺提起過一些道門內五花八門的手段。
幻術亦是其中之一。
這種原本只是道士們開發出來愚弄權貴的把戲,後被一些江湖人融入到了武功技法之中,便讓本來威力平平無奇的武功,變得詭譎難明,見識不夠或者膽氣不足者,很容易上當,十分手段也發揮不出三分,最終飲恨。
「還敢小瞧俺?」喬元子卻是更加的氣急敗壞。
他咬破手指,向頭頂的烏雲一指,這烏雲開始變大,足足籠罩了近乎五米的範圍。
然後伴隨著他的念咒聲,不僅消散的黑龍重新出現,另有青、白、紅、黃四色的神龍從雲中飛出,盤繞成一團,向著馬鈺和劉處玄撲咬過來。
五條龍在空中亂舞,正按著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生互克,攪做一團。
盤旋之中竟還捲起了風沙,聲勢愈發的駭人。
不少武林中人注意到了此處的交手,見到喬元子的手段,都露出了驚駭不明的神情。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丘處機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馬鈺和劉處玄聞言,齊齊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同時提劍,刺向那聲勢駭然的五龍。
他們沒有去管那些龍如何的張牙舞爪,各捏著劍訣,只自顧自的以劍法劈砍,居然就在那黑雲之下,與五條龍鬥成了一團。
「嘶!這全真教好厲害的本事,兩個年輕道士,居然就能斗五條神龍。」
「聽說他們是丘道長的師兄、師弟,丘道長是天下第一,那他的師兄師弟們再差,也能混個天下前十?」
「誒!話不可這般說,各人自有緣法,不過···既是丘道長的師兄弟,本事都是不差的,這不知何處來的幻龍大師,只怕討不了好。」
周圍議論紛紛,而遲遲連兩個年輕道人都無法拿下的喬元子,也更加的憤怒。
他在山中苦修祖父留下的幻術密卷多年,前些時日才被人請下山,前來挑戰天下第一丘處機,怎麼能連丘處機的正臉都沒見著,便先折戟?
「著!」
喬元子心中發狠,手指一動,口中看似念叨有詞,袖口裡卻飛出了大量的磷粉。
隨後便瞧見,那五條神龍,居然開始噴吐火焰。
火焰鋪開,周圍觀戰的人,都嚇的不斷後退。
馬鈺二人原本完好的劍架子,也在這火焰的驅趕下,下意識的變得有些不敢放開施展,連連後退。
「劉師弟!可還記得,我們當初在天峰峽放的那把火?」丘處機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劉處玄聞言,立刻明悟,面對撲燒過來的火焰,居然不擋不顧,挺劍而上。
白磷在四十度左右的時候就會自燃,但燃燒溫度卻可以達到三百度,實際上就這麼莽上去,並不見得對。
只不過,喬元子只是一個人,身上能裝多少磷粉?
所以他這麼灑出來的一片,看起來聲勢駭然,實際上燃燒根本不集中,溫度本來也就升不上去。
除非這個喬元子,還能有什麼手段,將鋪開的火焰重新壓縮回來。
嘭!
劉處玄的劍尖,碰撞到了一個火球,不弱的爆發力,讓劉處玄後退了幾步,眉毛和頭髮都有些燒焦的痕跡。
「好本事,還以為你只會裝模作樣,不曾想還有這般掌法。」
「如此好的掌法,你若是專心修習,要比你分心擺弄這些幻術強的多。」丘處機終於從不遠處高高的樹梢上一躍落下,人在半空中滯留了大約十幾秒的功夫,在旁人眼中,亦如同踏空緩緩落地,有幾分仙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