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起事
血肉之軀本不可能衝破重重的阻礙,從地底升向天穹。
但當丘處機的真炁附著上去的時候,情況便發生了變化。
完顏亶的身體,『魯莽』的衝出了地底,飛上了高空,然後就這般如風中落葉一般落下,重重的砸在了皇城中間的大道之上,隕滅在金國的群臣百官面前。
淌血的屍體,筋骨齊碎的躺在那裡,鮮血刺目的紅,讓不少人看的一陣眼暈。
那是他們叩拜的天子,是他們共尊的皇帝,象徵著金國的權利頂峰,是執掌造化社稷之人。
此刻,他死的毫無尊嚴,沒有半分君王的架勢。
即便金國皇帝的地位並不穩固,內部的爭權奪利,實際上相當之激烈。
但,堂堂一國之主,被人如殺雞屠狗一般宰殺,然後這麼曝屍在群臣面前,對於所有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而言,其中震撼是難以言表的。
一個輕盈的起落,丘處機揮動長鐧打穿地底,輕盈而又瀟灑的跳了出來。
數百甲士帶著盾牌和長戟,向著丘處機團團圍過來。
他們似乎想要上前,將丘處機拿下。
但金天子的屍體就在一側,仿佛盯著他們一般,反而讓這些經歷過血戰的勇士們,全都畏懼不前。
他們的忠誠,有時候就來自於對權威的迷信。
他們的勇氣,也與忠誠相連。
所以當迷信被打破,勇氣同忠誠一道,都冰消雪融。
看著圍而不進的一眾士兵,丘處機單手持鐧,冷哼一聲,隨即一擊重重落下。
已經凝聚如實體般的十米罡氣轟然砸落,在青石鋪成的大道上,砸出一道醜陋的刻痕。
這樣的一擊猶如天雷落地,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人們看向丘處機的目光,便只有驚懼與恐慌。
這已然不是人的力量,仿佛如神明一般。
轟隆隆···!
天空真的炸響悶雷,這樣的異常在冬季來臨之後,顯得十分的罕見。
狂風吹動著遠處的幡旗,高高的旗杆,被一道突兀的閃電折斷。
飄揚的旗幟,緩緩的從風中落下,摔在了地面。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殺了他!快殺了他!」金人官員們大喊。
丘處機卻冷著一張臉,化作一道殘影撲入人群。
殺一個金國的皇帝,或許傷不到他們的根本,但殺一群金國的大官、貴族,肯定能讓他們的整體體系出現混亂。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丘處機的心腸很冷,手中的長鐧更冷。
一擊便會帶走至少數名金人官員的生命。
當一陣風徹底停歇的時候,整個廣場上,已經沒有了活人。
侵蝕了地面磚石的血色,就連此刻紛揚的大雪都無法徹底掩蓋。
轟隆隆···!
天空之上,氣流急遽變化,冥冥中的某些東西,已經被撼動,差一點就被牽引下來,落入丘處機的身體之中。
就像烏雲壓城,即將貼地重迭,但它好似近在眼前,卻伸手無法觸碰。
「還不夠嗎?」
「果然,只是這樣的話,還是不成!」丘處機的目光,穿透了空間一般,眺望向雪色里的遠方。
······
終南山,重陽大殿前,早已換下了一身道袍,改穿黑色甲冑的王重陽,杵著一桿長槍,站在數千整裝待發的全真弟子之前。
所有的全真弟子,也都換好了裝束,雖然身上的甲冑、兵器,大多是由金兵的盔甲改制而成,但統一換裝之後,都顯得格外的精神。
此刻人人手中端著陶碗,碗中盛著烈酒。
「靖康二年四月,金軍攻破東京,俘虜了徽宗、欽宗父子及大量趙氏皇族、後宮妃嬪與貴卿、朝臣等三千餘人,押解北上,東京城中公私積蓄為之一空。」
「自此衣冠南去,中原淪為金狗韃子肆意踐踏之地,數不盡的家庭妻離子散,數不盡的孩童、婦孺倒在金狗的鐵蹄之下。」
「我王重陽,自弱冠之年起,便立志抗金,驅逐韃虜,恢復我漢家江山,雖是屢敗屢戰,卻是不改初衷。」
「今我再興兵戈,不為我個人榮辱,只為揚我華夏之威,復我中原河山,乾坤再造,使我漢家兒女,不再為奴,不受欺凌,能吃飽飯,可安居樂業!」
「我在此起誓,無論今日下山,結果如何,我王重陽當死則死,再無退避之地,如有所成,天下歸公,復堯舜之時,禪讓之禮,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免一人昏聵,而至天下衰亡。」
「諸位!可願與我同往?」
「如有勇冠三軍,才絕當世者,萬里河山,中原之地,拱手相讓,又有何妨!」
王重陽以氣息強化聲音,豪邁的嗓音,在終南山上空不住迴蕩。
「願往!」
「願往!」
「願往!」
數千人的氣勢,被完全調度起來,他們高聲吶喊。
「好!起事!」王重陽猛砸手中的長槍,高呼一聲,率先向著山下而去。
此刻的終南山下,已經有人準備了上千戰馬,以供下山的義軍使用,待義軍反金有所成就,攻占了北方中原諸地之後,隊伍便會立刻滾雪球般壯大。
那些紮根中原的世家大族,都會跟著響應起來,一同反金。
這也還是丘處機給了他們底氣。
只要丘處機活著,始終具備威懾力,即便是起義失敗,金人再惱火,也不敢做那屠城滅族之舉。
既然有這樣的底氣,這些早就不甘心被金人始終騎在頭上的世家大族,焉能無動於衷?
可以說,一切在丘處機一鐧射爆金兀朮的頭顱時,便已經埋下了伏筆。
兩日,義軍再次攻占長安,切斷了入侵南方的金兵一條重要的補給線,讓深入南方的金兵,逐漸成為孤軍。
又七日,已經壯大到一萬人的義軍攻占了河中府,直往開封城的方向而去。
等大軍行至開封時,已然壯大到了三萬,且還有各路義軍,紛紛從中原各地舉旗起事,雖大小各有不同,但卻牽制了此時中原剩餘不多的金兵。
十五日後,開封府破,前宋丟掉的都城,被全真教義軍奪回。
城中早已物是人非,但不少歷經前宋的老兵,在入城之後,紛紛老淚縱橫。
再往北上時,義軍已有八萬之巨,雖也可以說是烏合之眾,但多打幾場硬仗,就能磨礪出來。
金兵是很善戰,但其實也並不至於強大的無可對抗。
宋兵之所以經常被打的潰不成軍,那也是歷史遺留問題。
打贏無功,反而有過,戰死沙場,缺少撫恤也就罷了,死後聲名也無法保證,如此情形,又有多少士兵肯死戰?
冷兵器時代,無人死戰,再好的裝備、計策、軍陣,都成了擺設。
一月之後,義軍殺向中都,圍城半月,久未攻下。
此時,原本攻入南方的金兵大將韓常率眾而歸,舍了長安、河中、開封諸地,直撲中都,妄圖切斷義軍後路,直搗黃龍。
若是義軍主力被攻破,此局為危立解。
奔行途中,『偶遇』丘處機,丘處機一鐧揮出,大軍崩裂,韓常身死。
次日,中都守城將領完顏安禹被人暗殺,城中四處火起,一片大亂。
義軍攻入中都,收繳兵馬錢糧無數。
至此北方中原諸地,雖未徹底收復,卻已然有了連成一片之勢,各路義軍氣勢大漲。
餘下攻入南方的金兵再想殺回來,也是困難重重。
若說原本的金國,像是一條即將騰空而飛的金龍,那麼此刻它便是被抽走了一截龍脊,雖依舊還有強兵健馬,但顧頭難顧腚,已經被卡的不上不下。
宋廷雖弱,卻也不是完全無用,察覺到了金兵疲軟之後,不僅放膽衝殺數次,逼退金兵,且還調遣數支詔安隊伍渡江而來,妄圖憑藉一紙文書,便將北方被義軍所占之地收回。
中都城外,雲蒙山中,丘處機以天子望氣術,抬首望蒼穹。
雲層翻滾,若隱若現之間,仿佛聽見有龍吟戾嘯,再仔細去聽,卻又只是錯覺一般···只是風聲猛烈了些而已。
聲音或許是假的,但此刻注入丘處機體內的靈機,卻是真的。
在他的推動下,幾乎算是打斷了金國的騰飛之勢,使其只能龜縮於遼東之地,數十年經營毀於一旦,如此情形之下,龍脈即便沒有全損,也是重創。
龐大的天地靈機,亦可謂之精純的天地元炁,歸入丘處機的體內,使其本就不算弱的真炁,快速的增進壯大。
原本丘處機加上獨孤求敗,一百多年的功力提純後,只剩下不到一甲子。
如今在這天地元炁的灌輸下,很快就恢復了一甲子的功力,且繼續上漲。
八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兩百年、三百年。
功力一路猛漲,以至於丘處機用來計算功力的方式,都顯得有些空洞無物。
當功力大約漲到了三百八十年左右,那股天地之間猛然出現的元炁灌溉,便開始變得不再明顯,漸漸的又增加了幾年功力後,完全恢復了常態。
「斷了金國的一截龍脊,便漲了三百多年功力,此刻我體內的真炁之龐大,放在此界可謂古今第一,再無人可比。」
「但距離我開啟玉虛鍾,還是不夠!或許徹底斬掉金國,最多再添一個宋朝,也就夠了!」
「如此看來,走斬龍這條路,也是我唯一的出路,如若不選這個,而是去尋得北冥神功,改造一番合於己用,放牧天下,以尋常武人的真氣質量,提純再提純的轉化真炁,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去。」
「何況,以人為牛羊,放牧天下,非我取也,道雖成,但道心卻已廢,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