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再與天比高
吃過了晚飯,丘處機才準備下山。
他現在雖還沒有真正的御空飛行之能,但輕身提縱之術卻是已經在真炁的加持下,到了非人的地步,只需要稍微一點借力,便能一步騰挪出去數十丈遠,倘若還御風滑翔的話,隨便一次滑翔,便可以跨越數十上百里,循環往復的真炁,可以在他的周身,依照他的想法,組成任何形式真實存在的結構。
如此這般,白天行走很容易嚇到人,還是晚上趕路更方便一些。
也不必準備什麼乾糧,只帶了一包金銀和一水囊的酒水,丘處機便好似散步一般的往山下走。
行至山腳下,卻意外的瞧見了一人,依靠在山道旁的大樹畔,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你在此處等我?」丘處機對金燕子問道。
金燕子點頭:「我知道你要去上京殺金國的狗皇帝,我想同你一起去。」
丘處機道:「很危險,我只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話不摻假,他的實力,三軍陣中來去自如,但帶上一個累贅,哪怕是用真炁替她護身,也難免有照顧不住之時。
金燕子堅持道:「我不怕危險,更不怕死,還有···我能幫你找到金國的狗皇帝藏在什麼地方。」
丘處機聞言,有些意外的又看了一眼這個女人。
她居然也猜到了金國皇帝會藏起來。
當然這也不難猜,秦檜和金兀朮,都是在最不可能被殺死的地方,被丘處機揪出來殺死,那就完全證明,單靠所謂堅不可破的防禦,是阻擋不住丘處機腳步的。
所以金國皇帝有很大可能換一個法子,短期內藏在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
用空間去換取時間,只要拖延下去,丘處機遲遲沒能殺死他,讓戮天令的威懾性不斷降低,再有金兵裹挾南下之勢,圍堵住終南山,就有可能逃過丘處機的強勢索命。
這種法子,確實是窩囊了一些,但有著丘處機前幾次的戰績做底,也沒多少人會覺得金國皇帝的選擇有錯。
「一個獵戶的女兒,在金國內,也能有這樣的消息渠道?」丘處機似笑非笑的看著金燕子,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的身份似乎滿是謎團,不過丘處機無意去辨認和探究。
金燕子聞言卻是呼吸一窒,原本預想好的理由,此時不知為何,難以脫口。
「好了!你跟著我吧!」
「最好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你能找到金國皇帝的藏身所在。」丘處機招了招手,然後拋出蛇蛻繩。
「握緊它,別鬆手。」
金燕子雖然不解,卻將蛇蛻繩的一端緊緊攥著,還在手心裡繞了兩圈,打了個結。
就在她系好之後,突然一股輕盈之力湧現,隨後拽著她騰空而起。
一瞬間的失神之後,周遭的景物都在飛快的移動和變化,在逐漸昏沉的夜色下,全都模糊成了一團團的影子。
金燕子感覺自己變成了風箏,腳不沾地,騰飛於半空,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要被從身邊狂亂刮過的風吹走一般。
張嘴想要說話,但還未張開,兩側的臉頰便先被風灌入,鼓成了氣囊一般。
從最初的惶恐不安,到接下來感受著風的自由與飛行的暢快,再到長久騰空,飛在半空,飽受寒風撲面,臉頰都已經凍的生疼,人的精神也幾乎麻木,金燕子逐漸的忘記了時間,只願這樣的遭罪能夠快一些結束。
當天邊終於有一抹亮光出現的時候,金燕子這才感覺到,她被放了下來,凍僵之後卻又有些綿軟的雙腳,終於踩在了厚厚的雪地上,咯吱一聲便陷了下去。
嗯?
金燕子一愣。
雪?
已經齊小腿的雪?
如今雖已經到了初冬時節,中原大地雖是寒風過境,但距離下這麼厚實的雪,不是還差了些時日嗎?
「我···我這是已經到遼東了?」金燕子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舌頭髮冷、發麻。
「擦一擦臉,再走半日,我們差不多就到上京了。」丘處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他同樣腳踩著鬆軟的雪地上,卻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
金燕子下意識的一摸臉頰,這才發現鼻涕和眼淚,居然不知何時,都已經化作冰塊一般,凍在了臉上。
她感覺自己現在一定很醜很可笑,匆忙的用雙手運足真氣,然後在臉上緩慢的揉捏著,先把氣血揉通,免得掰扯冰塊的時候,不小心把鼻子或者耳朵也給一併掰下來。
在臉上揉搓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金燕子總算才整理好了臉上的『冰碴子』,恢復了原本清冷美人的良好狀態。
看著已經有些走遠,就快要將蛇蛻繩繃直的丘處機,金燕子急忙運用輕功追了上去,落後丘處機小半步,在其身後問道:「你···你是帶著我一路飛過來的?」
「從終南山到上京近有萬里之遙,咱們一夜就全都走完了,這定是真正的飛天之術吧!」
丘處機也不回頭:「不算是,我還需要偶爾落地換氣,並且也做不到朝北海而暮蒼梧那樣的瀟灑自如。」
「你的武功,真的還是武功嗎?」金燕子好奇心不減,繼續提問。
「如是!」丘處機的回答簡單,充滿了敷衍。
就像丘處機說的那樣,他們在雪地里走了小半天之後,再往前便瞧見了上京城。
以前丘處機出門,如果沒有地圖,沒有半道問路,動輒便會跑錯方向。
現在他的真炁練就,以真炁灌注於雙耳,可以聽到極遠處的聲音和動靜,便無須再向人詢問,稍加辨別聽到的聲音里一些對於所處位置的描述,便能大致上猜出,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又是否偏離了方向。
······
金上京與遼上京,並不相同,雖名字一樣,所處的位置卻大有差別。
上京城仿照前宋都城汴京而建,整體格局大抵相近,規模宏偉,雄渾壯觀。
全城由毗連的南北二城和皇城組成,南城略大於北城,二城均為長方形,平面上一縱一橫相互銜接,連為一體,在全城五個城角上各構築角樓一處,為城牆上的重點防禦工事。
城門有九處,其中七處帶有瓮城,城外及二城間的腰垣南側,均有護城壕,皇城則建於南城偏西處,自南向北有五重宮殿,東西兩側還有蜿蜒曲長的迴廊。
皇城南門兩側有高大的石樓,對峙而立,稱為闕。
兩大石樓中間,又還夾著兩座相對矮小一些的堡壘,這裡便是許多皇城守衛的休憩之所。
皇城南門的三條通道,中為正門,兩側為左右闕門,整體規劃也算是相當的莊嚴。
自然,這一重重的建築,如今都早已暗藏了無數的殺機,就等著丘處機的到來。
此時上京城裡,臨時調遣過來的各部勇士,都已經枕戈待旦了好幾日,早先的亢奮與警惕,伴隨著數日時間的流逝,都已經消散了不少,不過軍紀卻也並未鬆懈,只是各部勇士之間,多少發生了一些摩擦。
城牆上,一隊隊的士兵,相互交叉式巡邏,街道上也有士兵不斷往來,就連販賣一些皮毛、山貨的販子之中,也有密探暗藏,不斷的掃視著來往的每一個人,記住他們的言行舉止。
上京城雖是金國的都城,但其實遠沒有中都那麼熱鬧,正因為如此,但凡有陌生面孔出現,都可以做到相對精準的調查。
整個城市,都像是成為了一個整體,並不零碎。
或許金人們並不知曉,丘處機在圖謀他們的龍脈之氣,但如果在金兀朮被殺之後,他們的皇帝也同樣被同一個人殺死,那整個金國的士氣,都將潰散。
丘處機和金燕子此刻都已然入城,卻並未顯露於人前。
「你說金國皇帝現在可還在這上京城之中?」丘處機對金燕子問道。
丘處機耳聰目明,能收數十里的細微聲響於耳中,其實只要金國皇帝沒有躲出城外,還在這座城裡,他就能將他給找出來。
如今的他,非人超凡之處,顯露於諸處,並非只是簡單的武力更加超群。
逐漸已經有了一些道家、佛家典籍上記載的小神通之能。
或許再過些時日,身體受真炁蘊養更深,丘處機的身體變化還會更加明顯一些。
「大約應該是在的。」
「他不會住在皇宮裡,免得道長您前去收了他的人頭,但上京城裡有著大量的金國勇士,也是他必須依仗的護衛力量。」金燕子回答道。
「那是否到了你該發揮用處的時候?」
金燕子點頭,也不招呼丘處機,解開手上套著的蛇蛻繩,直往一處方向潛去。
丘處機隨意的跟上,如同金燕子的影子一般。
二人悄然行至皇城西側的迴廊附近,近了再看,便能發現迴廊其實還勾連著許多隱蔽而又矮小的建築,這些便多半是一些尋常宮人的居所。
金燕子的輕功不差,如今又有丘處機在身後護著,那些巡邏的士兵,皆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蹤跡。
不多時,金燕子潛入一名宮人的居所內,卻並沒有尋到任何人,而是在這名宮人的屋子裡尋找著什麼,不多時便從床底下打開了一個幽深的密道。
「皇宮地下還有一處秘宮,這是很多皇宮裡的宮人都不知曉的事情,我猜金國的狗皇帝,此刻便在秘宮之中躲藏。」金燕子對丘處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