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娘子這般,最是溫柔了

  程嬌這話一出,林夫人頓感渾身一陣舒坦。

  雖然她吐槽自己兒女這不好那也不好,她煩得很,但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女,有哪個母親是不開心的。

  不過她還是謙虛道:「夫人真的是高看他們的,能讓我少費些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程嬌之前也了解過林家的人,林太醫與其夫人生育了兩兒一女,長子林蘇木,次子林文竹,這兩人皆已及冠,長子娶了妻子張氏,有一幼子,次子未婚。

  么女就是林落葵,年紀比兄長小許多,今年才十二,像是一朵剛剛想要探頭的花骨朵,幼嫩的,嬌俏的,活潑的。

  他們的名字也很有趣,取的也都是藥名,程嬌有時候想,這些學醫的人家都給兒女以藥名為名,會不會很容易撞名啊。

  要知道薛空青的『空青』之名,也是藥名,好聽的藥名也就這些,多幾家人湊在一起,很容易撞名啊。

  程嬌忍不住好奇心,問林落葵會不會撞名。

  「撞名?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父親的同僚那些女兒,比我大的都沒這個名,比我小的,也不取這個名,其他的或許有吧,反正我不認識,就當是沒有。」

  「夫人,我這名字好聽嗎?」

  「好聽,好聽啊。」程嬌連連稱讚,「一聽你這名兒,我就想起蜀葵,花開得真好。」

  「我也覺得好聽。」林落葵也很喜歡自己的名字,「夫人也真好看,外面有些人都傳夫人很不好聽的話,不過我覺得夫人可溫柔好看了。」

  程嬌樂了:「說我長得好看的人不少,說我溫柔的,你還是頭一個。」

  『溫柔』這種氣質,她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她自小就活潑,性子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故而還得了一個『嬌蠻記仇』的評價。

  不過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她又不需要一個好名聲去巴求一個好親事,人生在世,她只想活得快意自在一些。

  若是沒有合適的人家看上她,那她也不在意,大盛朝的女子,不嫁人出家做女冠的例子也不少,她也不介意做其中一個。

  林落葵道:「那是旁人都不了解夫人,若是了解夫人,定然就不會這麼說了,夫人最是溫柔了。」

  「嗯嗯,我最是溫柔了。」

  程嬌樂得不行,留著這一家子說了好些時候的話,期間也一同用了午食,待她們離開,又將鈴鏡挑選一個莊子送來的蔬果吃食送過去。

  林家剛剛搬家,估計都沒有準備多少吃的,送些過去正好用得上。

  傍晚謝琅回來,程嬌便與他說了這事,末了還嫌棄道:「你可從來沒說過我溫柔。」

  謝琅嘴角抽了抽,認真地看著她,仿佛在懷疑她是不是在說笑。

  「怎麼?你難不成覺得我不溫柔嗎?」

  「溫柔溫柔。」謝琅立刻就道,「我家娘子最溫柔了,我這都記在心裡,哪裡需要說的。」

  這話,實在是假得很。

  程嬌輕哼了一聲,不過也懶得計較,便追問他:「先前那女子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可知這背後之人是誰?」

  謝琅給自己灌了一盞溫茶,毫無形象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慨道:「總有人手可通天啊。」

  也就是沒查出來了?

  程嬌眯眼:「那查到了什麼?」

  謝琅眼底有了一些冷意,慢慢道:「那女子入城的路引是來自襄州,是來長安尋親的,大理寺的人找到了那一家人,讓他們來認人。

  對方說他們確實有這一門親,是他們姑奶奶的獨女,日子過不下去來投奔他們,可見了屍身,又說此人根本不是他們的那位親人。」

  程嬌臉色微凝:「也就是說中途換了人了?」

  「確實。」謝琅頭疼,「問過同來長安的商隊,說是這女子是在均州的一個縣城遇見她的,說是來長安尋親,又是一個弱女子,商隊便帶上了她。」

  「宋少卿已經帶人趕去了均州,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可能,很大概率,原來的那個女子已經沒有了。

  程嬌心中沉甸甸的:「能...還能找到人嗎?」

  「只能祝願她走運吧。」

  程嬌一口氣梗在心頭,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悶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難受:「你說,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若是加上這個被害的女子,足足已是兩條人命了。

  兩條人命,就是為了接近她。

  究竟是什麼人啊!

  她有那麼重要嗎?值得有人用兩條人命來害!

  程嬌手指都在抖。

  「或是為了安插眼線,再或是,真的想要你或是我的命。」謝琅垂了垂眼帘,伸手握住她的手,「怕了?」

  程嬌點點頭,有這麼一個人在背後虎視眈眈,防不勝防啊。

  而且還視人命為草芥,隨隨便便就讓兩人去死,更是令人膽寒。

  便是太子、齊王、楚王之間的帝位之爭,都沒有這樣過,隨隨便便就拿人命來填。

  「對不住。」他突然道。

  程嬌:「?!」

  程嬌有些傻眼:「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了?」

  「沒......」他哪裡敢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若不然下場就不是睡書房那麼簡單了,她能一腳將他踹開。

  「我只是覺得你是因為受了我的牽連,這才招惹上這事的,是我對不起你。」若背後之人真的是首陽長公主,程嬌確實是受了他的牽連。

  「原來是這事啊。」程嬌鬆了口氣,她還以為他背著她搞什麼呢,於是她笑了笑,「那倒是不用說什麼對不起,既是夫妻,自當是榮辱與共,禍福同度。」

  她既然是嫁了他,沒道理他給她的富貴榮華她能安心享得,他給她帶來的危險卻怪他。

  謝琅聞此言,忽然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壓在心頭的沉重突然一松,忽然之間天朗氣清,整個人都放鬆了。

  他眼中有了一些笑意,握著她的手親了親,笑道:「娘子這般,最是溫柔了......」

  她啊,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總是叫他覺得這人間有溫暖,溫暖他這一顆冰冷的心。

  所以她最是溫柔美麗。

  嗯,不接受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