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催妝詩

  在眾人的催促下,謝琅沉思片刻,先是作了第一首:

  「對鏡畫新眉,素手貼花鈿。

  借問妝成未?天邊欲晚霞。」

  這首催妝詩,前面兩句說了新娘子對著鏡子畫了新眉,貼了花鈿的場景,轉而便問新娘子可是梳妝打扮好了,是不是該出閣了,天邊的晚霞就要出來了,該是跟我回家了。

  此催妝詩,直接明了,卻也不俗,算得上是上上等,眾人仔細念了一遍,也紛紛叫好,稱讚新郎官好才華。

  「好一句『借問妝成未?天邊欲晚霞』,不錯不錯,當真不錯。」

  年夫人問程老夫人:「老夫人覺得新郎官坐這一首催妝詩如何?」

  「甚好。」程老夫人點頭贊了一句,也覺得這首催妝詩已經是上上佳,不落了自家女郎的顏面。

  隨同前來一起迎親的世家郎君議論了一番,便由薛空青擔任傳詩人,去往新娘子那裡唱讀催妝詩。

  薛空青臉都僵了:「我去?」

  「當然是你去了。」有人振振有詞,「薛太醫你臉長得好,由你去,指不定憑這張臉就能將那些個小娘子迷得腦子暈乎乎的,指不定就答應開門了。」

  「就是啊,薛太醫,為了既安兄能順利娶到新娘子,你便辛苦一趟好了,這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

  去他娘的手足兄弟!

  薛空青險些都忍不住將謝琅暴打一頓了,他之前答應謝琅去景陽侯府坐鎮,說是怕喜宴上有什麼意外,有他在好一些,他想了想,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又是謝琅成親,就答應了。

  但是今日早晨,謝琅又同他說,讓他做儐相(類似伴郎),陪同他一起來迎親,他思慮了片刻,又覺得謝琅這成親一輩子就這一回,他也答應了。

  可到了這會兒,還要他做什麼傳詩人,去給新娘子還有那些個小娘子唱念催妝詩。

  還說什麼他臉好,面子大,能迷暈那些小娘子!

  總不能逮著他一個人使吧?!

  想到這裡,薛空青掃向謝琅的目光有些冷,心想著該怎麼和他算這筆爛帳。

  謝琅見到他的目光,也是透過去一個抱歉請求的目光,心想著日後等薛空青成親了,他定然助他順順利利娶到娘子,叫他知道今日的付出是為了日後的自己。

  事到如今,眾人都這麼說了,薛空青也無法拒絕,只能接下這傳詩人的任務,跟隨年夫人與官媒娘子一同去往新娘居住的院落。

  從臨安侯外院一直通往四閒苑的路上,石板明淨,一路繁花相伴,微涼的吹風吹來,令人心神都放鬆了許多。

  薛空青呼吸了一口氣,覺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心道算了算了,念在往日兩人的友情上,他幫這個忙也不是不可以。

  一行人一路走至四閒苑前,這會兒四閒苑大門緊閉,唯有門口和牆邊掛著的紅綢讓人明白此處有喜。

  「來者何人?」

  一聲輕喝聲響起,幾人抬頭往聲源處看去,卻見在大門邊上的牆頭上伸出了一個腦袋。

  竟然是紀青蓮。

  四目相對,薛空青與紀青蓮都愣住了。

  那一瞬,薛空青似乎明悟謝琅為何拉著他過來,又讓他做什麼傳詩人,估計就是讓他應付紀青蓮。

  想這紀青蓮是程嬌一同長大的姐妹,不是親生更勝親生,這份量自然是不輕的,而且她也尤其能鬧騰,若不讓她滿意了,這親事總歸有些不美。

  故而,就由他這個昔日紀青蓮愛慕的人出馬,最好是將人給迷得暈頭轉向了,忘了為難新郎官,那自然是最好了。

  薛空青拱手行禮:「某乃今日李家傳詩人。」

  「原來是傳詩人啊。」紀青蓮回過神來,輕笑了一聲,「那你說說,咱們這新郎官今日作了什麼催妝詩,且念來讓我們姐妹聽聽。」

  「若是滿意了,且應了你們所求,讓新娘子出閣,做他的新婦,若是不滿意,那就麻煩新郎官多辛苦辛苦,多作兩首,讓我們姐妹幾個都滿意了,認可了才行。」

  牆內有一小娘子也道:「就是啊,且讓我們瞧瞧這新郎官有幾分才華,我們這些送嫁的可有長安城第一才女在呢,還有風雅詩社的諸位姐妹都在,休想糊弄我們。」

  「不敢糊弄。」這娶新娘子嘛,自然是得盡心盡力,謝琅又豈敢糊弄。

  紀青蓮聞言點頭:「那你且念來,讓我等姐妹聽聽。」

  薛空青收回目光,沉吟片刻,走了兩步,便開始唱念:

  「對鏡畫新眉,素手貼花鈿。

  借問妝成未?天邊欲晚霞。」

  這催妝詩聽罷,紀青蓮自己先搖頭晃腦念了一遍,覺得朗朗上口,覺得還不錯,於是便轉頭問院子裡的姐妹:「姐妹們,你們覺得如何?」

  她的動作不小,把人嚇了一跳。

  「哎呦,姑奶奶,你小心些,你這是在梯子上,動作那麼大,摔下來怎麼辦?」

  「沒事沒事。」紀青蓮擺擺手,表示這不是事,「我小時候時常爬樹呢,摔不了摔不了。」

  想她和程嬌小時候,何止是『調皮』,爬樹折花、下河摸魚那都是尋常事,可惜不會輕功,若不然她們還能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上去。

  「快說快說,你們覺得這首催妝詩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算是上佳之作了。

  達奚玄魚也點頭:「詩詞作得不錯,只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少了什麼?」

  「情。」

  「情?」

  「正是。」

  紀青蓮得了此話,頓時就來勁了。

  她又將腦袋從牆頭伸了出去,對薛空青道:「薛郎君,你聽見沒有,我們家才女都說了,詩詞雖好,但不足以表達新郎官對新娘子的感情,你叫他重新作一首再來。」

  薛空青方才得知她是踩在梯子上的,不免有些擔憂:「需得有情是吧,我記下了,紀娘子還是小心些,別摔下來了。」

  紀青蓮聞言詫異了一瞬,那目光上下將人打量了一番:「薛郎君,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不是。」

  「嗯?」紀青蓮挑眉,這話怎麼就不是關心她了?明明就是好嘛!

  薛空青面無表情道:「你若是摔下來,我還得給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