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正是謝琅生辰,程讓稱家中有事,下午便離開了國子監去了景陽侯府。
他向來都是極為刻苦又出色的學子,先生們自然也沒為難他,過程極為順利。
等到了景陽侯府,程讓便看到了不少馬車停在門口,程讓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都是想來參加生辰宴送禮的人,不過一概被攔在了門口。
「諸位!諸位!請回吧,我家侯爺不過生辰,也不收禮,快回去吧。」
周管事帶著護衛在門口攔這些人,說得嘴唇都起皮了,可是這些人都像是聽不清拒絕的話,就是不肯離去,弄得他是頭都大了。
程讓看了一眼那麼多人也頭大,嘆了一句『今非昔比』,然後便帶著隨侍往後門走去,再留下,估計連他都要便纏上。
所幸後門人少了許多,程讓順順利利地進了門,用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嘀咕道:「你們侯爺如今在這長安城當真是風光無限啊。」
那接待他的護衛笑道:「風光無限雖好,卻也諸多苦惱。」
「那倒是。」這話程讓贊同,世人求權勢富貴,可又覺得權勢富貴帶來了一些額外的苦惱,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點小小的苦惱罷了。
嗯,算不得苦惱的苦惱。
「對了,今日送禮的都有什麼人?」
「長安城的勛貴各府,在朝的官員也不少,還有一些世家,不過侯爺吩咐了,對外就說他不過生辰,一律不接待客人,也不收禮。」
要收了一個那個不收也是事,那個不收的心就想你是不是不給面子,故而乾脆全都不收。
「那...那可有人給他送美人?」
「啊?」護衛驚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程讓會問這個。
「到底有沒有?」
「有...有倒是有......」
還真有人送美人,程讓眉心都擰緊了,覺得這事情有點麻煩,這事情,擋了一次有第二次,估計還有無數次,要是謝琅自己真的不想要還好,可萬一有一天他真的收了呢?
程讓想想都覺得好氣,心道自己日後最好是不要生女,若不然女兒遇見一個左擁右抱的夫君,他得氣炸了。
「那這美人你家侯爺收了嗎?」
護衛沉默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就道:「沒啊,侯爺說了,送什麼一律都不收,而且侯爺現在還沒回來呢!」
程讓聽了,勉強滿意,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對了,誰家要給我姐夫送美人的,你去查一查,回來報到我這裡來。」
護衛有些好奇問:「四郎君想看美人了?」
「不不不。」程讓使勁搖頭,他還小呢,看什麼美人,不要誣賴他。
「我就是想讓他們知曉這天上的太陽是東邊升起的,我程家在這長安城裡,還有一席之地。」敢惹程家,要仔細想想會不會被打。
護衛懂了,點了點頭道:「那屬下去正門問問。」
「行,你便去問問,我自己認得路,自己會去正院。」
護衛領命而去,邊上的隨侍小聲問程讓:「郎君,咱們這般會不會不太好?六娘子還未嫁過來呢,咱們便管這事......」
「有什麼不好的。」程讓並不在意,「正是因為還沒嫁過來,才要管得更多,這說明咱們在意,要是現在都不在意了,那等將來成了親了,他豈不是要納七個八個小妾。」
說起這個,程讓心中就來氣:「他要是敢納,我就打斷他的腿。」
姐夫這種東西,先姐後夫,當然是姐排在前頭了,若是他好好對姐姐,對於小舅子而言,那就是好姐夫,若是不好好對待,那就是仇人了。
......
臨近下衙時辰,謝琅從上書房退了自出來,手中還多了一個盒子,他回到御史台的時候,還將那盒子打開看了好一會兒。
那是一對繫著黃色如意結的白玉佩,一塊雕龍一塊刻鳳,其玉原本就極美,再配以精湛的匠藝,使得這一對玉佩栩栩如生,每一片龍鱗每一支鳳羽都仿佛真的一般。
然而謝琅卻微微擰眉,覺得這看似很合情合理的事情之中總有一點兩點不對勁的地方,就好比今日元景帝悄悄送他的生辰禮。
嗯。
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景陽侯。」
有人喊了他一聲,他合起盒子抬頭看去,見同僚在喊他。
「你在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沒什麼。」謝琅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
在場的人混到這個位置,也不傻,見他不答也沒再問,笑笑道:「我們一會兒去你家去,聽說景陽侯府景色極佳,房舍精緻,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聽說以前陛下出宮的時候,偶爾也會在那裡歇腳,這可是陛下的別院,能不雅致精美嗎?」
謝琅聞言笑了:「你們去了看看就知道了,今日的事情都辦妥了嗎諸位?」
「難得謝御史請客,我等豈能錯過,自然是辦妥了。」
「就是。」
「那下衙咱們就走。」
「好啊。」
眾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衙時間,然後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出了御史台,待出了皇城,便上了馬車,一同往景陽侯府走去。
這個時候大門口那裡還堵著不少人,謝琅真的有些頭疼,他這請客上門,難不成要走後門進?
這是什麼事啊!
想到這裡,謝琅也是有些惱了,對酒泉道:「帶人去將那些人趕走,若是誰敢再糾纏,將主家記下來,改明兒景陽侯會好好地跟他們論道論道。」
酒泉領命而去,邊上的同僚還勸謝琅不要生氣:「不過就是一些芻狗,哪兒香就聞著味來了,你何必與他們一般計較。」
「就是,一群芻狗,無需在意。」
不愧是御史台的官員,這一句『芻狗』那是把今日送禮的人都給罵了。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雖是芻狗,可是狗咬人也是挺疼的,還是要注意些的,萬不可全都得罪了。」
「子游兄,你也太過膽小了,要不這樣,我教你一招,你啊出門的時候拿一根棍子,這一棍子就能打死一個,這不就了結了嗎?」
「就是!」
眾人說罷哈哈大笑,謝琅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在御史台呆得真的是很開心啊。
這些人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