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祭……」
能夠用來威脅莫召奴的人質,數來數去不過寥寥幾名。乍聞鬼祭之姓,莫召奴頓時明悟,八分儀究竟指代何人。
溫潤的眸子閃逝一絲銳芒,莫召奴未即刻關注丸太郎安危,反是淡然發問:「你與吾談條件,但又要如何應付他?」
「唉,此言差矣。若無莫召奴你首肯,他會輕易動手嗎?」
「君夫人的子女下落是一回事,東瀛侵犯中原是另外一回事。莫召奴豈能因私廢公?」
「哼,叛國賊就是叛國賊。大副,花座召奴是民族的罪人,我們何必與他談條件?」
第一批次來到中原的東瀛忍者,說白了都是極端服從的軍國主義分子,北野真自也不例外。眼見莫召奴無動於衷,北野真又怎會給他好臉色?
「北野真,不必急躁。」
自從收到真田龍政的消息,八分儀就加緊了對中原高手的情報收集工作。尤其中原局勢的變化,更是著重關注。
當然,真田龍政從未直接提及,源武藏與聞人然的交手。甚至對任何一名外人,真田龍政都未提起過此事。因為此舉除了攪亂軍心,對八分儀的工作進展,無任何積極影響。
所以,早得到真田龍政警告的八分儀,並未過於將太宰的告誡放在心上。
一來,聞人然本就是夜摩市關注的重點;二來,作為玉藻的師弟,八分儀亦對源武藏盲目信從,根本不認為東瀛行動會失敗。
畢竟類似波旬那等非人的存在,哪有可能隨時隨地遇上?
因此,八分儀除了加緊夜摩市的警備,其他收集情報、販賣寶物、買賣秘笈的任務,依然一切照舊。
而深諳狡兔三窟之理,性如狡狐的八分儀,對被莫召奴等人發現,也早有了心理準備:「莫召奴,最近三年你不曾回過東瀛,對許多情況缺乏相應了解。龍君既然發現鬼祭宗煌的下落,你就該明白我和你談論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性命。」
「嗯……」
秀麗的眉毛一挑,莫召奴雖生慍怒不失理智,冷然道:「拿同胞的性命作為籌碼,汝等當真無可救藥。」
「一群叛賊亂民對於民族國家,又有什麼存活的價值?」八分儀不以為然地搖著腦袋。
「恬不知恥。」
「莫召奴,還是讓我來和他說吧。」
看不慣對方有恃無恐的態度,聞人然打斷了莫召奴,丹青見出鞘三寸,徑直問道:「你覺得拿東瀛人的人命威脅中原人,合理嗎?」
「呵,你若一人來到,我自有其他的對策。但閣下既與莫召奴同行,八分儀為求自保,也只有出此下策。」
聞人然又問:「所以你想交換什麼?」
「交換,用秘笈交換人質。」
「看來你是認為有莫召奴在,為了照顧他的感情,我一定要答應你的條件?」聞人然嗤笑反問。
八分儀詭笑肯定道:「不可否認,這是吾經過常年觀察,發現的中原人的弱點。」
「哦,那你們找到鬼之瞳了?」
不提交易條件,聞人然突地轉口另行質問。而以八分儀城府之深,聽之亦不免微微色變。
倉促定下心思,八分儀不做正面應答,隨便一口帶過:「這與咱們之間的交易無關。」
「你們交不出人,至少交不出姐姐的子女。」
察覺對方剎那變化,莫召奴瞬息反應,銳言進逼不放,語氣清冷道:「空手套白狼,夜摩市之主打得好算盤。」
「又是緩兵之計,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且慢,莫召奴你當真不顧他們死活?」
發覺聞人然即欲動手,八分儀額生冷汗,惡言相向:「叛國之人果真如此冷血絕情嗎?」
「廢話太多。我覺得比起和莫召奴談條件,把你們通通變成廢人,再用來交換人質更加合適的多。」
既然猜測鬼祭宗煌未落到他們的手上,聞人然出手再無顧忌。而覺聞人然用意的莫召奴,亦不急於動手,反而望向八方,凝神戒備意外再生。
「旭日流·變神訣!」
「真刀無流!」
丹青見碧芒映秋水,劍若徐徐清風,拂向八分儀等人。不意聞人然如此決絕,八分儀面對致命危境,也唯有即刻運動變化無窮四神訣,急求脫身之策。
八分儀與北野真雖算等上乘高手,差距卻猶難以彌補。甫出手就是根基盡展,聞人然心欲一招制敵。
熟料,就在刀斷人敗剎那,霍來雄渾一掌,由暗直襲而至。
迅捷撤劍回護,聞人然反身一對來掌,竟見一名黑衣蒙面者突施辣手,肢接瞬間登感一股森羅霸道之勁,源源傳導入脈。
「內功路數近似中原,你不是東瀛人?」
腦海瞬息萬念,對於來者身份,聞人然大致已有猜測,心沉意冷間元功急運周身,猛然震退蒙面者,旋即劍泛霜煞冷寒,極速反撩而回。
有意掩飾自身來路,蒙面者難以盡展武修,只以退避牽制為先。脫離死關的八分儀與北野真見狀,立即聯手夾攻莫召奴而去。
「葉颯沙嵐!」
落葉如刃,風卷剛砂,八分儀搶先而作,北野真雙刀揮灑開闊,搭配精湛忍術,疾攻莫召奴。
然而縱使以一敵二,莫召奴亦不見分毫敗象,身姿若舞,翩若驚鴻,見招拆招恰到好處,同時急思插手之人身份。
來回鬼門關,掌劍掃狂瀾。愈戰愈感棘手的蒙面者漸感不支,聞人然卻是得勢不饒人。
「先退!」
乍聞一聲高喝,八分儀等東瀛之人雖猶不甘,卻也不得不飛快撤離落川之谷。
與此同時,蒙面之人亦飽提渾厚功力,急贊十二成掌勁,排山倒海之氣,掀動地層狂浪怒卷,意欲藉此抽身而退。
「來都來了,何必著離開?」
掌功雖是強悍霸道,奈何非屬本門之功,終是稍嫌分散。而對其人身份既有懷疑,聞人然也不管八分儀等人去向,丹青見浮空急旋,霎時劍行巔峰氣象。
一念初起,定風止浪。虛空生芒,一劍跨越距離界限,透過雜亂掌氣,貫穿蒙面者胸腹,留下遍地血水。
從未與聞人然交手,更不想對方第一劍便施至極之能,蒙面者察覺不對已遲,受創當下立即急急退離。
「此人實力不俗,內功雄渾無底。會是誰呢?」
「至少不是魔界和六禍蒼龍的人。」
負劍歸背,聞人然平復劇烈躁動的內元,調侃應道。至於攪局者的身份,聞人然大概猜測,應是聖閻羅無誤。
不過,之前沒想過會與他意外交手,這一劍造成的後果恐對地獄島影響不小……
聞人然思考同時,莫召奴一直留意著落川之谷,道:「八分儀逃脫,往後再要抓人調查真相,恐怕不易了。」
「不必著急,八分儀一定會主動找上你。」
聞人然伸手指向谷內,異常篤定道:「他們逃得倉促,秘笈寶物都留了下來。不過,所謂的交易根本毫無誠意。因為那批戰亂遺民的死活,又豈是八分儀一個人能說得算?」
本是稍作深思便能明了的道理,莫召奴見意志達成一致,頷首認可道:「此言不差。不過吾之身份總有不妥之處,內中的貨物就交你這位中原人處理了。」
「啊,也好。」
聞人然只是微微一愣,便應了下來:「秘笈之類的我就帶回去收藏,奇珍靈藥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其他寶物就換作等價金錢,就用來做社會公共基礎設施建設,方便六庭館方圓百里的百姓生活。」
亦不計較意義不明的用詞,莫召奴輕笑一聲道:「呵,有儒門的人員渠道,這些事情你倒是做得方便。」
「反正不差錢,之前搶一次賈命公得來的財富都用不完……」
話說漏了嘴,聞人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改口又道:「咳咳,雖然庇護不了天下百姓,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又何樂而不為呢?」
「合該如此。」
皆不看重貨物的價值,莫召奴也不再多提,閉目凝思片刻,說道:「他們下次動作,當會做好萬全準備。」
「嗯,剛才那人受傷不輕,吃了虧的他,應該不會再輕易答應幫忙。如此一來,倘若八分儀要約見你,你覺得他會轉向誰請求合作?」
「異度魔界……原來,你是故意放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