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同修絕情

  不準備與六禍蒼龍為敵,並不是聞人然臨時起意,抑或風隱仙隨口敷衍。%,

  俱神凝體所出之化身,乃為個人元神三化,各自代表人內心的真實一面。就像是三蓮之於素還真。一品皇授象徵六禍蒼龍的帝王野心;神魁戰武則是勇武爭勝、狂狷鬥狠;但最為謙沖和善的識能龍,卻是六禍蒼龍不能完全掌控的化身。

  當然理想與野望,雖僅兩字之差,涵義卻是天差地別……

  不過,六禍蒼龍縱有不能寬赦之劣行,但也不能無視日後真龍妙道之功業。就算不會主動挺其上位,聞人然也無阻止紫耀天朝建立的意願。

  腦中深思著寂寞侯的來意,以及與識能龍接觸的可能,風隱仙不知不覺,就已來到六庭館外不遠之處。

  嘈雜爭吵入耳喚神,風隱仙目光一凝,恰見雙方劍拔弩張,立即高聲從後方插話:「說白了,衛無私你不過是打著法門的旗號,做著武力強逼他人認罪的事,何必故作姿態?」

  話音未落,風隱仙已三步並作兩步,從法門後方走出與楚君儀匯合。一眾法門弟子雖是有心攔阻,但又懾於衛無私淫威,見其毫無動作,亦不敢妄自行動。

  仿若未覺衛無私冷漠目光,歸入行列的風隱仙禮數做足,不卑不亢道:「教母,在下認為對方既然不識進退,儒門也無屢屢退讓之理。不過,請教母出手教訓一個後生晚輩,平白讓人低看我儒門。因此,在下請求代為出戰。」

  不待楚君儀答覆,衛無私搶先反斥:「你是何人,膽敢在此指手畫腳?」

  「教母尚未吩咐,你一個法門之人就敢越俎代庖?」

  說再多都是對牛彈琴……風隱仙毫不客氣道:「就是貴教教祖,也不會妄想以一家之法斷天下之事。衛無私你有什麼憑仗,膽敢四處招搖論刑?」

  「哼,她有嫌疑,自該接受調查。」

  「哦,那要是教母與梵天早有協議,接下來更有重要行動。觀你現在的舉措,我是不是該懷疑你百般阻撓,十分可能是魔界臥底。專門破壞正道行動?」

  「……嗯,吾確實有錯漏之處。」

  聽衛無私竟然承認疏失,風隱仙等都不禁愣了片刻。

  熟料須臾之後,衛無私手持正氣劍,劍泛冰冷劍光,語露悔恨道:「汝等讀書之人,本該明辨是非。誰知蛇鼠一窩,沆瀣一氣,明知故犯,罪上加罪!吾實不該太過仁慈,期望汝等醒悟認罪。白白浪費救援百姓的時間。此事了結,衛無私必回無私岩懺罪。」

  「荒唐,荒唐啊……自己不救人上六庭館糾纏不休,反而將罪責怪在吾等身上,簡直不可理喻。」

  「笑話!我儒門各脈早已投入人力救災,你法門又做了什麼?」

  無論是為名為利,苦境儒門一向不吝對勞苦大眾施以援手。就算是太學主本人,曾經也因外出救災,才會被死神尋上。所以在奇象異變之初,各儒門掌閣便已吩咐人手,分散苦境各地支援。

  此刻被衛無私用這種言辭污衊,誰又能忍受的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耳聞衛無私如此答覆,眾儒生議論紛紛,風隱仙氣極反笑道:「那還多說什麼?你願意動手,本人奉陪就是。」

  「不識抬舉!」

  正氣劍斜持向地,衛無私身影瞬動。深明衛無私為人性情,風隱仙早有防備,手中山海鎮五雷極運,急擋來招。

  風隱仙這道化體,並非俱神凝體而來,只得聞人然五成功力。但要對上衛無私,也不過是多費一些手腳。

  劍光雖是冷冽無情,卻是不及山海鎮變化多端。不顧自身功體限制,風隱仙有意快刀斬亂麻,山海鎮聚山川之力,雷霆一擊點中要穴,乾脆利落將之拿下。

  「師伯!」

  眼看著衛無私重傷嘔血被擒。法門弟子正欲動手,驟見雪羽凝刀,一擊刻敵嚇退眾門徒。雪鴉持刀護在前方,一言不發已是壓迫。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風隱仙道:「該怎樣處置你,按照你的思維方式,現在就由我說了算。你有你的『法』,我有我的『法』,不是麼?沒道理只有你的法是公法,旁人的就是私利嘛.」

  「武力威逼,也不能讓吾之正義屈服!」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是你逼上門來,現在技不如人,反而是我暴力強迫?」

  和強詞奪理的人,根本沒必要浪費口舌。不再搭理半跪於地的衛無私,風隱仙抬頭掃視過法門眾人,最後停在聖耀刀賞身上,道:「你是個明是非的。回去轉告聶商,雪鴉隨後便會押著衛無私前往公開亭面眾。衛無私既對他之公法深有自信,想必事事問心無愧。屆時若有苦主上門伸冤,儒門都會給他一筆一筆記下,一併秋後算帳。聶商如果徇私包庇,那就休怪我把記在本上的事和苦主的證據,一併呈給法門教祖。」

  明白衛無私是怎樣的個性,聖耀刀賞正欲替其求情。但衛無私卻是半分不減冷傲,硬骨非常道:「衛無私不是殺人魔,有何不敢?!」

  「對,你不是殺人魔,殺人魔都比你有人情味。」

  「法無私情,言情必私!」

  「你這一套和受害者說去。」

  深知衛無私不是嘴硬,而是真正打心底認為自身無錯。風隱仙清楚,對這種固執己見到目空一切程度的人來說,再怎樣勸說都是多餘。還不如等殷末簫出關親自處置,來得更有效率。

  不待風隱仙開口,雪鴉身影一動,已然帶著衛無私遠去。而一眾法門弟子沒了主心骨,只有慌張焦急地跟著聖耀刀賞,往法門據點疾奔散去。

  而見桐文劍儒來六庭館,楚君儀見其似乎另有他事,轉念先請散一眾掌閣,接著便帶風隱仙兩人進了會客之地。

  「汝對衛無私的處置,是否略嫌孟浪?」

  三人依次落座,楚君儀開口便道:「若非教祖慎斷能謀,為人風光霽月,胸襟開闊。法門與儒門之間,日後為了一個衛無私,怕是會齷齪不斷。」

  「衛無私只能說服他自己,到頭來還不是靠劍說話?他不講道理,難道我們還要把頭伸出去給他砍?」

  風隱仙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轉首面朝桐文劍儒道:「劍儒來六庭館,除了衛無私的原因,是否另有他事?」

  「不瞞明眼之人。桐文劍儒來此,乃為學海傳訊。」

  「學海?」

  桐文劍儒頷首道:「想必諸位皆知,現任學海教統弦知音,甚少主持學海事務。因此縱得嚴令禁止,仍然時常有人私下欲請太學主,出關主持學海公務。」

  風隱仙神色一怔道:「難道?」

  「學海內部有所傳言,今年太學主未如往年謝絕,很有可能在下一屆六部公選之前,回歸重掌學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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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尋昭穆尊,一探玄宗叛徒蹤跡,蒼孤身闖上斷魂崖。然而多日不見其人,蒼正欲前往不老城與靛羽風蓮碰面,相互交換情報。人在中途,忽聞一聲威嚴迴響四周,仰首正見半空降下鎏金雲橋。

  「聖愚有道,浪跡無濤;歸吾至性,六極天橋。」天橋攔路,昭穆尊持刀現真容。

  六弦之首雙目微眯,拂塵輕掃道:「天意見證,此回是危機也是轉機。昭穆尊,上次未盡之局,亦該到了明朗之時。不過,暗伏之人的氣息,已經明確吾所需的答案。」

  「同修重逢,卻是必死之局。蒼,金鎏影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倒是你,平日的謹慎何在?」道印早被聞人然擊出,已難遮掩真實身份。雪白蒙面者,手持雲天刃背後阻截,語帶譏諷道。

  「以往的紫荊衣,亦不會藏頭露尾。」

  昭穆尊冷笑帶殺:「哦,看來上次紫荊衣之所以會暴露,確實是你做手?」

  本就有意替赭杉軍掩飾,蒼面色淡然,微微頷首:「不錯。為了背叛玄宗之仇、陷害同修之罪,今日你二人都得付出代價。」

  「哈,吾已不須隱藏身份。逼出全力施為的金鎏影,你將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