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沉吟半晌無語,春秋兩不沾僅剩下優美樂聲,悠然悅耳。良久之後,心中雖是已有定見,陰陽師仍然試探道:「消耗小三界力量,天策真龍兵將亦會大量折損,你能坐視不顧?」
「就算我不願意,天岳幕後之人又如何肯讓我便宜行事?另外,天策一方非是虧於戰將,而是弱在兵力,多我一人同樣於事無補。」
拆散小三界聯盟根本不可行。冥界勢力對中原的覬覦,不會因為少數人對天岳的質疑而消散。
而以誅天城府之深沉,又怎會看不出獻計之人的野心?但若小三界在掌,屆時實力陡增,誅天自有信心壓服對方不軌意圖。是以到了此時,小三界統一已是必然,無人能阻止其進程。
身在局外,其中關節不能看透,陰陽師思量過後,輕輕頷首,徑直問道:「結盟的條件?」
「天岳敗亡之後,中原與邪能境……更或者冥界,井水不犯河水。」
天魔無意爭霸天下,而與天策真龍合作抗敵結束,魔界實力定是只損不增,率眾隱退乃是必然。
男陰陽師非是短視近利之輩,取捨之道瞭然於胸。有素還真這個硬骨頭在,短時間內不會興起入主中原的念頭。而之後冥界剩下邪能境與天岳爭奪,以陰陽師實力收拾殘局,最終由誰掌控乃是可期之事。
起身在水面高台上來回走動片刻站定,陰陽師左手負背,右手摺扇指天,回身相視,淡笑應道。
「好一個冥界,吾允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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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天拔營回撥不見亂象,五星天策真龍雖有些剛愎自用,卻不會連此點都看不透,遂收兵迴轉騰龍天。
但一戰折損幾員戰將謀士,喬夫與遺世老身亡,令天策真龍痛心更激怒意,急欲剷除魔劍道,性情愈發躁進。
騰龍殿內,一封關於瓊華紫金貼的情報剛剛呈上,天策真龍心生疑思,不耐發問:「屈世途,你對瓊華宴如何看待?」
對於花姬姬無花,屈世途並不熟悉,考慮平日坊間所傳,稍作思考便恭聲答道:「龍主,民間所傳,天壇姬無花心地善良,愛蒔花藝草,平日只與愛花名士交流來往,應非誅天黨羽。此瓊華宴應只是賞花交遊之會,與兩邊戰事無礙。」
「那誅天是否會前往天壇?」揮手不聽廢言,天策真龍只問正事。
「這……」
以屈世途等人智慧,聽見天策真龍這般發問,頓時生出不妙之感。身為降將難獲重任,照世明燈只得靜立一旁,沉默不語。鳳棲梧見狀,連忙上前直諫:「龍主,誅天心思陰沉,絕不會留下這樣的空檔可鑽。」
「貞謀,你之顧慮孤又豈會不明?但他若是故意擺出空城之計,親赴天壇暗行鬼祟聯絡盟友呢?孤豈不是平白失去除掉魔劍道的機會?」
聲沉隱透不滿,天策真龍重重喘息,提高了語調說道:「吾方目前士氣可用,乘勝追擊才是正理。」
「貞謀斗膽,敢問龍主心意為何?」
「孤認為瓊華宴不可輕放,圍剿魔劍道更是重中之重,當兩管齊下。」
「龍主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貞謀不用多言,屆時就讓步雙極帶人前往瓊華宴,孤親自率兵摧毀魔劍道。」
眼見天策真龍之意難挽,一意孤行,屈世途思及前日傳訊,唯有無奈拱手一禮,提出自身意見:「龍主,此時分兵不利,若是非要出兵不可,不如將瓊華宴請託天魔一方。天魔乃是魔界之人,想來不會拒絕。」
「屈世途你……」
一直懷疑屈世途圖謀別有所圖,但鳳棲梧仔細思索過後,亦明白了屈世途的意思,遂附議請求道:「龍主,屈軍師分析大為有理。分散吾方力量不利戰事,不如專注其一更添勝算。瓊華宴若當真非是陰謀之會,由天魔一方派人試探,亦免龍主妄受世人非議。」
「嗯……那就依屈世途之計行事,眾人退下。」心情急不可耐,天策真龍當先離開騰龍殿。
大殿之上,僅剩下幾位軍師相視苦笑。略作沉吟,照世明燈轉視屈世途,溫聲問道:「屈世途,天魔並未收到瓊華紫金貼,你提出這個建議該怎樣收尾?」
「唉,我不這樣說,龍主就肯妥協了嗎?」煩惱地搖了搖頭,屈世途無奈嘆道。
天策真龍近來性情轉變,眾人皆看在眼內。就算最為忠誠的鳳棲梧,對此也無法可想,乾笑兩聲發問:「屈軍師妙計百出,既然敢這樣講,想必是有了解決之法?」
「貞謀先生贊謬了。瓊華宴本是尋常宴會,但被誅天利用設局已是必然。秦假仙受邀赴宴,由他代勞打探消息亦無不可。至於龍主執意開戰,還需請天魔一方出兵協助。」
說到這裡,屈世途話頭一轉,摸了幾下鬍子,面露凝色道:「不過,天策王朝總不能事事依靠天魔援手,龍主率兵進攻魔劍道危機重重,為今之計只有儘快取回六星星力,才能助吾方安然脫困。」
「化星之事到了今日,是否已經有了眉目?」
「然也,只是時機仍需好好把握……」
「嗯,那就仰賴屈軍師之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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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冥界三方聯手,天策真龍六星歸體之事,確實不宜再拖。」
和風之痕在苦境閒晃一圈之後,憶秋年終於捨得回到了步雲崖。剛回厝見了聞人然留信,憶秋年神色就是一凝,讓洛子商去找佾雲安排瀟瀟轉移星靈後,便馬不停蹄來到了六庭館,商量之後的事。
飲一口上等的香茗,憶秋年道:「你就那樣肯定六星歸體的天策真龍,心性會仁慈到迂腐的程度?」
「我有必要在這上面和你開玩笑麼,憶老?」
將馴刀者所查的上古天策星靈變化徵兆盡數轉告,聞人然接著提醒道:「最近子商在外恐怕不是十分安全,你最好看著他點。」
「作為他的師兄,這難道不是你的責任?」
「咳……他滿地趴趴走,我哪裡管得過來?」聽憶秋年這樣講,聞人然這才覺得相比於楚君儀,洛子商才是自己目前最大的弱點。
以洛子商當下的實力,敵人若要針對他動作,有太多可行的方法。偏偏洛子商又好打抱不平,聞人然也沒太好的主意,能夠讓他徹底遠離危險。
雖是腹誹不已,聞人然還是默不作聲斟酌了好久,倏然眼睛一亮,認真地看著憶秋年說道:「憶老,子商成年了呢。」
「那又怎樣……」
被聞人然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有些頭皮發麻,本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憶秋年擺手道:「好啦,好啦,你有什麼話趕緊講。不過洛兄以後要是找你麻煩,我可不替你抗。」
「抗?抗什麼呢?」
找個理由讓洛子商早些滾去天外南海,像他那種玩世不恭、愛管閒事的性子,要是碰不到苗飛飛那就真見鬼了。到時候歡喜冤家湊一對,洛子商哪還有機會找上門訴苦。
至於四無君是否會派人去捉洛子商……有臥江子和銀狐照應,沒有牟尼上師親自出手談何容易?王刀與天外南海牽扯又深,亦無參與的可能。如此細想,洛子商安危應是無慮。
主意一定,聞人然得意地笑道:「他不是說,要在江湖波濤中汲取經驗麼?天外南海高手不算太多,很適合他前往歷練。我又有兩位朋友在那裡,只要子商他不亂來,安危應是無虞。」
「天外南海……你壞心眼哦。」
「就這麼說定了,至於說服他離開中原,還是得拜託憶老你。」
「那你呢?」
「我?憶老你不是要去參加瓊華宴?我碰巧也有機會去見識見識。」
妖后此次邀約,不管她打著什麼主意。聞人然都該把握機會,向姬無花求教一些關於奇花八部的事。
不過考慮到出席瓊華宴的人,裡面根本就是一筆數不清的爛情債。腦中想到這茬,聞人然看著憶秋年的目光,就飽含了幾分同情。
「憶老,你這次去可是要被風之痕當擋箭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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