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難得做件好事

  老苗子真是個苗人,他身材高大、強壯,人笑的時候就露出滿口白牙,但他不是漢人,所以他們這樣的人,日子過的不會太好。

  娃娃沒有問是誰打傷他的,這樣的事,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見了。

  任意一直看不起謝曉峰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一家人。

  在謝曉峰成為阿吉後,是老苗子收留了他。為了阿吉老苗子與人結了怨,最後連親娘都被人給打死了。

  而阿吉真是『沒用的阿吉』,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人被打死,沒有出手……雖然而後為他們親娘報了仇,可人已死,報仇又有何用?

  後來謝曉峰與慕容秋荻的兒子,謝小荻又喜歡上了娃娃,可惜娃娃是青樓的姑娘……

  三少爺為了不再用劍,不想背負家族的榮耀選擇成為了阿吉,最後又因為家族的臉面,又阻止了兩人,這實在是很諷刺!

  這樣的人,任意實在看不上,這樣的人,他也本該早就殺了。

  但一個沒用的阿吉,一個渾渾噩噩自己折磨自己的阿吉,任意殺了這樣的人也不會覺得痛快,反而覺得很噁心。

  老苗子笑道:「娃娃,他們是……」

  娃娃抹著淚道:「這位是公子,以後我就在公子府上做丫頭,這位是管事,他們來接我們一起去公子府上住的。」

  老苗子看著兩人,一個白髮白衣,一臉病容的公子;還有一個黑髮黑臉,一臉冷若的漢子,他神情也有些猶豫,更多的是小心。

  老苗子看著他們,囁嚅道:「我要回去問過我娘。」

  任意點點頭。

  ……

  老苗子的房子很小,還很破舊,窗欞沒有紙糊,家裡除了一個比較大,足可睡下三人的房間,就只剩下了廚房。

  他們走進房子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正在廚房裡煮飯做菜。

  老苗子道:「這是我的娘,會煮一手好菜。」他說完又笑道:「娘,這是公子,這位是管事。」

  他一身血已經收拾乾淨了,他娘並沒看出什麼來。

  房間內已擺好了飯桌,老婆婆笑的向他二人點頭。

  凳子很舊,但並不髒。

  當任意坐下時,烏鴉十分意外的看著他,在烏鴉記憶中,這位天君可是位非常會享受的人,無論吃穿用度,說不上最好卻絕不會差。

  而且這位,動輒含笑斃人,誰能想到天君還有這樣一面?

  老婆婆眯著眼看著任意,道:「你肯跟我兒子做朋友?你不嫌他臭?」

  任意笑道:「他只是髒,但並不臭。」

  老婆婆笑道:「比起來你們來,我們的確穿的髒些,不過你不覺得苗人臭麼?」

  任意搖了搖頭。

  老婆婆笑眯眯的開始為兩人夾菜。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老苗子的笑容僵硬,板著臉道:「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腳步聲聽來可不止是一人,娃娃拉住了他,其實她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來的人一定不是找大哥的,而是找自己的。

  任意站起了身,烏鴉也放下了碗筷。

  當他們走出這小房時,外面已是被幾十人包圍住了。

  一共三十九人,每個人手裡都提著把銀晃晃的大刀,韓大奶奶身高七尺以上,腰圍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指上戴滿了金飾。正因為人胖而皮膚繃緊,使得她看來還真比較年輕。

  她心情好的時候,眼睛偶爾也會露出笑意,但現在的她再難笑出來。

  沒用的阿吉已經被她丟了出去,可事情絕不能這麼結束。若只是個平常的青樓老鴇子或許會息事寧人,但她並不那麼普通。

  韓家樓雖然叫韓家樓,卻不是她的。在韓大奶奶身後還有著大老闆,整個小鎮都可以說是大老闆的,沒人可以在這裡得罪大老闆。

  得知有人在韓家樓搶人,打死了她十幾個手下後,她立即從大老闆那要來了三十八人。

  這些人不比青樓里那些沒用的打手,大老闆手下的人可是全會武功。

  娃娃從人群里,一眼就看見了韓大奶奶。

  她神情驚恐,語聲微顫道:「韓大奶奶,我……我……」

  韓大奶奶厲聲道:「臭婊子,你吃我的住我的,竟敢還跟著個野……」

  她還沒說完,人卻已經遠遠的飛了出去,又「咚」的一聲,撞在矮牆上,才落下來。她整個人都已軟癱,就像是一灘泥!

  每個人都怔住,吃驚的看向一人。可是這人卻沒有看他們,而是捂著嘴在劇烈的咳嗽。

  一首白髮,一身白衣,他的臉就像他白衣白髮那樣蒼白,他不僅咳嗽的厲害,仿佛還羸弱的厲害,這樣的人好似風就能吹倒。

  但正是這麼一個人,隔空一掌竟然把一個人打成了爛泥。

  他們不僅怔住了,還愣住了。

  任意捂住嘴,咳嗽終於緩了下來。接著抬頭一眼掃去,人忽然不見了。

  人影幻成白影,掠入人群之中!

  他步履玄而又玄,穿息來去,已經揚掌揮指。

  輕輕一掌,力透人骨,中者筋骨立斷,人頓時被打成了幾片。

  一個手持大刀的虬髯漢子最先反應,怒吼一聲,高舉長刀,捲起凜冽的氣勁,向著任意的頭頂劈將斬落!

  刀鋒亮起了寒光,可是寒光剛一亮就忽地滅去,一隻手已捏住了刀鋒。

  稍一使力,刀鋒崩碎。

  在虬髯漢子一臉驚恐中,任意一掌劈落,人一分兩半,爆開了一朵美麗的血花!

  所有人臉色慘變,所有人一步步向後退。

  可惜尚不及給他們決定是跑是戰,任意身挪影動,直似仙人云端漫步,舉手投足,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飄逸出塵。

  一步落下,便是一個逝去的生命。

  他殺人如斬草絮,出招輕靈灑脫,就像縱筆揮灑、墨彩飛揚的行書寫文!

  只是繪製的不是一副詩詞畫作,而是一個接一個的死亡,沒人知道,殺人竟還能如此悠然,還能如此唯美。

  刀鋒禁不住他輕輕一握,活人禁不住他輕輕一掌,一個個身影橫飛倒掠,不過幾息之間,所有人都被他斃於掌下。

  咳嗽聲又起……只是這裡已沒人還能站的起來了。

  那看著就連站著都很辛苦的人,回頭淡淡道:「我先回客棧,你安頓下這一家吧,好生於他們說說,我難得做件好事,你……」

  似乎是在太累了,後語他沒再說下去,轉身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