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八章 殺!

  苻堅傾百萬之師南下的消息,已傳至建康都城,而在淮水和泗水之間的邊荒集,卻在三日前已得到消息。

  因漢幫控制了從南方而來的財貨,其他各族必須在漢幫的合作下,才有利可圖,所以漢幫在邊荒的形勢較為特殊。

  不過這種形勢,隨著氐秦的南伐,已完全逆轉。

  當苻堅氐秦大軍南侵的消息傳至邊荒,南、北、西三門立即被五胡幫封閉,只餘下由漢幫控制的東門可供漢人逃難避禍。

  如今漢幫所控制的東門擠滿正要離開邊荒的漢民,東門大街早已人滿為患,還不斷有人從支道湧來,加入流亡的大隊裡。

  一時街道上人喊馬嘶,驢鳴車輪,往日的繁榮不復存在,所有店鋪均門窗深鎖,集中漢人皆收拾細軟財貨,匆匆離開,踏上那不可預測的逃亡之路。

  第二樓上,龐義已經離開了,此刻第二樓只剩下十八個人。

  他們十八個人的名字分別叫做,王開、雷安、花無雙、卓鏡、吳不平、劉寶、雷大鵬、風雙霜、風九幽、趙鹿、陳明、張如晦、孔落、楊愁、柳一一、顧寒、丁鶴、趙鐵。

  十八人皆是北方難民,十年前他們被任意收養。

  十年間,任意傳授了他們『斷岩碎風』、『追風逐月』、『滅世修羅』、『疾風掠影』與『九息回生法』五功,以及『冥煞厲獄』一陣。

  『九息回生法』是內功:每一息為一階,修煉越是往後,內力愈發精純,內息愈加悠長,而勁力也更為雄強,一旦成就九息則神氣融暢,陰陽互易、循環不息。

  『斷岩碎風』是槍法:是將九息真氣灌入槍身,真氣激盪淬鍊槍身槍鋒,一旦勁氣勃發,足可裂地摧岩,若勁氣灌體,即將衝擊對手四肢百骸。

  『追風逐月』是箭法:以內力為弓,剛勁為弧,柔勁為弦,疾箭去勢如虹,箭勁剛猛,無物可阻,去勢甚遠,幾可逐月。

  『滅世修羅』是刀法:刀法淒艷詭譎,快而凌厲,乃極陰至柔,極快奇詭的訣要配合運用,至以殺戮刀法。

  『疾風掠影』是步法:步如風,身如影,一經施展,身形將急掠入影,其勢方疾,快若流星。

  『冥煞厲獄』為陣法:據六合方位,占乾坤二地,隱十強為心,無中生有,頭呼尾應,再集罡、勢、煞、殺四氣為用,分守陣、進陣、殺陣三大變化,殺戮越多,四氣愈強,威力愈大。

  他們十年來經得任意親自調教,學得了一身本事,而如今,便是他們揚萬古殺名之時。

  王開站了起來,他是十八人中的老大。

  「我們該走了。」

  隨著王開的語聲落下,雷安、花無雙、卓鏡、吳不平、劉寶、雷大鵬、風雙霜、風九幽、趙鹿、陳明、張如晦、孔落、楊愁、柳一一、顧寒、丁鶴、趙鐵十七人盡數起身。

  忽然間,那三尺長,被黑布裹住的東西露了出來。

  銀光閃耀,十八槓銀槍露出了槍頭,接著噌地一聲,三尺長的短槍變成丈長銀槍。

  啼聲驟起,從長街另一端傳至,而嘶殺聲也隨之而來。

  王開道:「君上只有一個意思,殺!」

  十七人齊道:「殺!」

  瞬間,十八人忽然失去了身影。

  ……

  急驟的馬蹄聲,一條人影正騎著快馬從支道向東門大街疾處,而在他身後正有幾十騎羯族戰士追殺於他。

  「嗤嗤嗤……」

  箭矢勁疾射來,眼看把這人射成刺蝟模樣,他叱喝一聲,立即飛身下馬,靈活如猴般彈離馬背,兩個翻騰,落了下來。

  不過他落下後卻看見了一人,是燕飛!

  他連忙沖了過去……

  這人長著一張馬臉,身形瘦削,年紀大約在十八、十九歲間,手長腳長,予人身手靈活的感覺,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更顯靈活精明。

  他便是邊荒集最出色的『鳳媒』高彥。

  高彥來到燕飛身前,當即伸出三個手指道:「三兩黃金!」

  燕飛看著他,沒有言語。

  眼看那幾十騎羯族戰士已至,高彥急切道:「五兩,五兩黃金。」

  戰馬急嘶,幾十騎羯族戰士停下,一個羯族大漢喝道:「燕飛,你莫要多管閒事,這是我們羯幫和高彥間的恩怨。」

  燕飛看著高彥道:「你說的,五兩!」

  高彥咬牙切齒道:「我說的。」

  燕飛點了點頭,對著羯族大漢道:「立即給我滾。」

  他話剛一說話,卻感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燕飛剛生出反應,卻見到眼角十數點銀光猶如夢幻一般的閃現。

  下一瞬,只聽悶哼聲連起,眼前十幾起羯族大漢的胸前,迸濺出血花,逐而盡數從馬上翻身倒下。

  高彥被眼前一幕驚出一身冷汗,羯族戰士身後十幾丈外,地上插著一些箭矢,入石三分,有的甚至沒入到了土層,只余箭尾在外。

  剛才那是箭?

  燕飛連忙回頭,就見幾十丈外的平房上站著個人。

  凝目望去,那人一身銀甲,身邊立著槓銀槍,燕飛也正巧見著他收回強弓……忽地,那人也向他瞧了一眼。

  目光遠射而來,那一雙眼睛就像是兩顆寒星。

  燕飛驚聲道:「是那些人?!」

  銀甲人已從平房上消失。

  高彥顫聲道:「你認識射箭的人?」

  燕飛像沒有聽到他的說話般,忽然一掠而起,向著那銀甲小將追了過去。

  高彥哪敢獨自離開,連忙也追向來燕飛。

  兩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後,掠過一重重平房,驟聽前方東門大街上連成一片殺聲嘶嚎,愈是靠近,殺聲愈響,淒聲慘叫也隨起。

  等燕飛來到東大街時,已是被眼前一幕所震撼。

  只見十八個銀甲人乘騎衝殺在數百匈奴人叢。

  槍身一掃而過,五六個匈奴戰士竟然攔腰而斷,血灑漫空,銀槍棘刺而出,槍身若有若無,瞬間化作一點星芒,雖只有一點,卻仿佛可以破碎一切。

  槍頭穿身而過,一匈奴戰士被扎個透心,伴隨著槍身一震,勁力爆開,那匈奴戰士立即化成四分五裂。

  無論是人是馬、是刀是戟,皆在他們銀槍一揮之間碎裂。

  十八人衝殺出槍,近身拔刀,每一個動作都在殺人,每一個瞬間都在死人,殘肢斷臂橫飛,腥風撲面,血雨飄落。

  僅僅幾息時間,就在十八人一個衝鋒下,數百匈奴戰士竟是為他們鋪出了一條猩紅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