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鮮血從口中噴出,葉孤城和老刀把子慘駭更甚。
因為那本臉色蒼白,滿臉病容的人,如今瘦骨嶙峋,就好似一瞬間被什麼吸取了一身精血一般。
任意太累了,累的須用劍撐住身體,他仿佛隨時就要倒下。
「嗆!」
宮九發難了,霎瞬之間,他已仗劍掠向了那人。
人還未至,任意突然轉頭,輕輕瞥了他一眼……
那是個怎樣的眼神?那是怎樣的人才有的眼神?
他身形忽然頓挫,他身子忽然發顫,他一臉驚恐駭然之色的看著那正對他淡笑的男人……
那眼神,簡直像一座山,那笑容,簡直像一隻手,山壓在他身上,手扼住了他脖頸……令他沉重的差點跪下,令他窒息的差點死亡。
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當宮九醒悟之時,葉孤城已攔在了他面前。
牛肉湯、賀尚書、木一半等人紛紛出手誓要殺了他,但老刀把子等人也立即出手,各自攔下了他們。
任意咳嗽不已,直到現在方從懷中取出兩粒丹藥吞服了下去。
忽然,老實和尚站在了他面前。
任意笑的嗆咳道:「和尚想殺我?」
老實和尚臉色大變,連忙搖頭道:「和尚是老實和尚,絕不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任意大笑起來,這一笑,又在咳嗽,他笑道:「那我叫和尚幫忙,你幫不幫?」
老實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魔君是要和尚背你還是扶著你?」
任意搖了搖頭,掃一眼四周,淡淡道:「幫他們殺人。」
老實和尚用袖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道:「魔君見諒,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能殺生。」
任意凝視著他,道:「你若不動手,我現在就劈死你。」
老實和尚看了看他一副要死的樣子,張了張嘴,又見著他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忽然閉上了嘴,臉上的冷汗有如雨落,兩手袖袍仿佛擦都擦不完腦袋上的冷汗。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一說完,又聲如洪鐘道:「讓和尚會會你們這些妖孽。」
任意又笑了,笑完後就看著地上的屍體……
忽然他想起來了死去的陸小鳳,淡淡的說道:「我這樣的人,或許就不該有朋友。」
悄然轉身,在一掌即將落在他背脊時,他一劍刺穿了來人胸膛。
任意在向人走去,他在喘息,在咳嗽,但他仍然還在殺人,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的劍依舊還能殺人。
他是一個怪人,從來都是,因為他習武天賦實在太高,因為他武功實在太強,也因為他把自己放在太高太高的地方了,所以他的所見、所聞、所想都很奇怪。
這也早就了他那脾性,他那為人。
他這樣的人也需要朋友,他也期待有個人能夠陪他喝酒說話,能談笑風生的朋友,但這樣的人極少,花滿樓本來算一個,可現在卻算不上了。
任意能為朋友讓步,卻絕不會為了朋友的朋友而退讓,因為陸小鳳與他毫無交情可言。
一夜過後,島上,但凡動手的人都死了,反而幽靈山莊眾人卻毫無傷亡。
任意不但武功無人能及,他的醫術也能枯骨生肉,起死回生。
……
江湖很大,但江湖卻也很小,似乎任何消息都能在短短几天內,傳遍整個江湖;五月二十五,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將在武當山一戰。
這一戰之盛況並沒紫禁之巔那般強大,可到場之人卻又怎會是紫禁之巔所能比的?
兩大絕世劍客一戰的結果,出乎人們預料,又在情理之中。
西門吹雪的屍體,被葉孤城抱下了山,送回了萬梅山莊。
而魔君任意,在這場決鬥後,消逝仙隱。
魔君:姓任名意,字衡之。人如其名,行事隨心所欲,其武功來歷,皆不為世人所知。有人言,他一生武藝,盡得佛道儒三家之長,更依憑數理、音律,奇門、卜算、相學,自創數門功法。
不過據說,魔君以劍為首,以刀次之。
一代劍仙葉孤城曾言:他有四劍為最,若得其一,便可天下無敵。
至於如何四式劍法,卻無傳說留下,魔君現世尚短,不曾一統江湖,他僅憑一己之力,便橫掃天下。
……
天外之境,木屋之前,一個女人正提著刀,看著任意。
她眼睛還很明亮,明亮如星,笑起來還很動人,巧笑嫣然;有人說太刺激的東西,最令人衰老,但這句話應在這女人身上卻一點不對。
因為這女人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可她的胸還很挺,腰還很細,腿還很直,就連肌膚也很白皙、緊緻。
無論是誰見到這個女人,都不會相信她是個三十三歲的女人。
這個女人很美,可她的美還不足她的潑辣十一。
「我的刀呢?」
任意道:「不就在你手上?」
風妖精低頭一瞧,嬌叱道:「不是這把!」
任意問道:「那是……」
風妖精怒道:「老娘說的是割鹿刀。」
「哦……」任意長應一聲,繼而淡淡道:「我給熔了。」
風妖精一愣,不敢置信道:「你說你熔了?」
任意不以為意道:「你拿來無用,我就把它給熔了。」
風妖精一字字道:「你敢熔了它!」
任意道:「你知道的,你打不過我。」
風妖精肺都要氣炸了,「撲哧」一樂,璧君連忙捂住巧嘴,接而上前拉了拉四娘的手,柔聲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氣你,何必動氣。」
風妖精怒道:「我能不氣?」
沈璧君眨眨眼,微笑道:「夫君也沒說錯,割鹿刀四娘留下無用,何必再與他置氣,氣壞了身子,反而不值當。」
任意點頭道:「君兒有理。」
風妖精沒好氣道:「你閉嘴!你答應過我們要帶我姐妹去外邊世界看看的,這件事還沒找你算帳。」
任意嘆道:「我也是三思後才反悔。」
聽到這話,連璧君都嬌媚的白了他一眼。
任意解釋道:「你們莫看我武功很高的樣子,可有些世界卻連我也放肆不得。」
風妖精瞪眼道:「實話?」
任意頷首道:「自然!」
風妖精忍不住問道:「難道我姐妹二人就要一直被你這般圈養著?」
任意道:「等我恢復體質,一切好說,你們也要好好習武。」
說到習武,一個撇嘴,一個為難。
「那要等到何時?」
「我如今體內一身藥力,還須好好沉澱一番,到藥力互相間能穩定時,便是我改善體質的時機,不過暫且不談這些,你們現在先陪我去搬書。」
「搬書?」
「好些書還在大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