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拍了他一掌,所以任意也拍了他一掌,只是一掌後,孫中已經軟在了地上,沒了動靜,沒了聲息。
陸小鳳皺眉道:「你不必殺他。」
任意淡淡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陸小鳳道:「可是他喝醉了!」
任意搖頭,嘆道:「不是我讓他喝醉的,也不是我讓他喝的。他既然酒醉會失態,就不該醉,既然酒量不好,就不該喝這麼多。人的命都只有一條,所以自己該好好珍惜。」
陸小鳳又沉默了,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只會講自己的道理,其他人的話屁都不是。但他沉默,另有四人站了起來。
這四人似乎是孫中的朋友,他想開聲制止,可四人已經先撲了過去。
一把刀當頭劈落,可是這把刀卻被一隻手生生捏住。
「崩」的一聲,鋼刀被這隻手輕輕一拗就斷了,本來已衝過來的人,連同揮刀之人一起呆住,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問道:「朋……友……你貴姓?」
任意沒有回答他們,回答他們的也不過是一根指頭。
沒什麼花巧的招式,一指點對方胸口,人就應聲飛了出去。哧哧哧的三聲,任意隨手輕拂,指力激射向另外三人。
這毫無徵兆的一指,要比銳不可當的一劍還可怕。
四個人倒飛橫掠,但就憑這一縷指勁,就震碎了四人胸骨,奪走了他們的生機。
陸小鳳瞪著眼,眼睜睜的看著一輛馬車停在任意面前,接走了他。
他毫無辦法,只能坐下繼續喝酒,喝著悶酒。
他很不甘,也很生氣,但最後只能苦笑。
陸小鳳現在想的不僅是任意,還有那個吳明。這兩個人的可怕已經超過了他的想像,而且他們的對話就已讓他不安起來。
一股心悸,此刻從陸小鳳心頭蔓延至全身。
薛冰看著他,道:「你在怕什麼?又生什麼氣?」
陸小鳳沉聲道:「這幾個人不該死。」
薛冰不屑道:「是他們武功不好,還先挑釁人,這樣的人不該死那誰該死。」
陸小鳳聽到她為任意說話,更生氣了,生氣卻只能繼續喝悶酒。
那夥計過來收拾碗筷,冷冷道:「喝醉了也一樣是人,這種人死了也不冤。」
陸小鳳沉著臉,冷冷道:「原來是你這死猴子。」
……
馬車是南王府的馬車,接他的人自然是南王府的下人。
馬車十分平穩的行徑了小片刻,接著停下了,車外響起:「任公子,我們到了。」
任意走下了馬車,如今他已站在南王府的大門前,門外站著八大守衛,而且裡面方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隨從微微施禮,引路在前。
任意跟他踏入了大門……
南王府很大,剛進入大門,便是青石鋪路,花草引道,房屋古樸,修繕的頗有貴氣,四處可見的是巡邏的侍衛。
任意跟著隨從,自大門踏入前院,再穿過前廳,從側門掠過正堂,再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當中。
翠竹新綠,柳樹飄飄,猶如一幅世外桃園美畫,徐徐鋪展。
夜雖深了,但眼前月下的小橋流水,有種說不出的靜謐和安寧。
隨從微微施禮,退了下去,遠處一白衣人正站在小亭內擦拭著劍鋒。
他的手修長,動作輕柔,動作更是一絲不苟,整個人似乎都融入在其中,仿佛對周遭的事都渾然未覺,不受任何打擾一般。
任意走過去時,他也正好把劍收回了鞘中,轉頭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冷冷地打量著眼前這人。
任意也在看著他,忽然問:「葉孤城?」
白衣人也問道:「任意?」
任意道:「我就是!」
白衣人道:「坐?」
「好!」
葉孤城坐下了,任意自然隨而坐下。
葉孤城開口,聲音清冷道:「我早想見你了,不過我這段時日實在走不開。還好王府有人說你來了羊城,你我也終於見面了。」
任意笑道:「我也想見你一面,這天下間能入我眼的東西不多,你的劍算的上。」
葉孤城忽然問道:「那西門吹雪的劍呢?」
任意搖了搖頭道:「他的劍還不夠。」
葉孤城皺眉道:「還不夠?」
任意嘆道:「我的眼光很高,也很挑剔。」
葉孤城忽然笑道:「你的眼光的確很高,可你就認定我的劍能入你的眼?」
任意輕輕咳嗽了兩聲,繼而微笑道:「我知道你有一式天下無雙的劍法,因為這一式劍法,所以葉孤城能入我眼。」
葉孤城點點頭,平淡道:「你身體似乎很虛弱,你還喝過酒。」
任意道:「來之前遇見一個有趣的人,人開心就忍不住喝了兩杯。」
葉孤城問道:「你開心就要喝酒?」
任意微笑道:「以前不論開不開心都會喝兩杯。」
葉孤城道:「酒能傷身,也能亂性,喝了酒,劍就可能不穩。」
任意淡淡道:「適度既好。」
葉孤城如寒星般的眼睛裡似已露出種寂寞之色,緩緩道,「我是個很驕傲的人,所以一向沒有朋友,我自己也並不在乎,我一直認為自己活在世上可以沒有朋友,但至少也要有個對手。」
任意笑道:「我不同!我一生沒有仇人,亦無敵手,我倒希望有幾個朋友,可是能做我朋友的人很少。」
葉孤城凝視著他,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淡薄,看到了平靜,還看到了似乎是不可一世,那仿佛是一種高高在上,對世俗,對世人儘是嘲弄的笑意。
「霍休是不是死在你劍下的?」
任意點了點頭。
葉孤城道:「我聽人說過,西門吹雪的劍也不如你,而且他也承認了。」他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了興奮之色,慢慢地接著道:「我若能與你一較高下,方才是平生一大快事!」
任意問道:「何時?」
葉孤城道:「現在如何?」
任意站了起來……
葉孤城露出了微笑,因為他已得到了答案,所以也站了起來。
兩人就面對面的站著,相隔不過七尺,並沒有拉開距離,亦沒有離開小亭。
這時候,星光月色更淡了,但殺氣卻濃郁起來。
「嗆」的一聲,兩柄劍幾乎在同一時間,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