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之前,神族開闢上神以神魂與魔尊同歸於盡。而作為魔族之子的反派伏雪則被封印在窟淵之下。
那時的伏雪年紀尚輕,力量遠遠高於上一任魔尊,無法俱滅魂魄。神族一眾只能將他封印。
以至寒隕鐵穿過他的脊骨各段,連於血肉惡魂,以此壓制他的生長。
不分晝夜以及不間斷的折磨,一點點讓男孩伏雪變成毫無感情的惡魔。
劇情里,這場封印持續了千年,直至封印稍稍減弱,伏雪破開封印,才逃出窟淵。
沉重冰冷的寒鐵墜在半空中,越走越近,姜織看到了他布滿冰霜的身體。
殘忍又不忍直視。
姜織在他面前停下腳步,還未開口,跪在地上的男孩許是聽到了聲音,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毫無瑕疵的臉,宛若遠古精靈般純澈無知,容顏精緻得似擺放在櫃檯里的人偶,烏髮順著臉側垂落在腰間,襯得皮膚如玉脂般雪白。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那雙眼,被生生摳去,空洞般黑漆漆一片。
男孩露出茫然無措的神色,須臾後,小聲問:
「是…何…人?」
姜織愣了一下,視線在四周掃過,心裡出現一抹錯覺。
眼前一切格外真實,完全不像是系統所說的幻境。
男孩沒聽到回應,低落地垂下了腦袋,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寒鐵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姜織抿了抿唇,眼前男孩看上去還未有十歲,瘦弱不堪,掛著沉重比他人都要大的鐵鏈,怎麼看都讓人於心不忍。
特別是他臉上無半點怨氣憤怒,只有深深的孤寂。
今日是他被封印的第一百年,之後還有漫長的千年,看不到盡頭,聽到任何聲音,只有無休止的沉寂孤獨。
縱使眼前一切都是幻境所帶來的,姜織還是有一些不適。
她半蹲下身,溫聲問道:「疼嗎?」
聽到聲音的男孩驀然抬起頭,眉眼彎彎,「不……不,疼。」
他太過於激動,又許久未開口說過話,話語磕磕絆絆,並不流暢。
不等她再次開口,男孩身體前傾,黑洞的雙目微抬,淡淡熒菇光芒灑落在他的臉上,猶猶豫豫地問:「你,是,來,陪,我,的,嗎?」
姜織有些不習慣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勉強聽懂了他的話。
看到男孩期待認真的神情,她想說的話驟然止住,慢吞吞點頭應道:
「嗯,我來陪你的。」
既然是幻境,那就依了他吧。
男孩欣喜不已,若是眼睛還在,恐怕此時那雙眼裡熠熠布滿星碎。
「我,我,的,名,字,是,伏,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她自己的名字,話落,又好奇地問:「你,呢?」
姜織:「織織。」
「織,織。」男孩努力想要把她的名字說連貫一些,但試了很多次,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他卻沒有氣餒。
下次定能念好的。
幻境太過於真實,無論是此地的溫度還是窟壁縫隙細節,與真正的窟淵如出一轍。
男孩好像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
連為什麼被封印在這裡也不知道。
男孩只是以為自己做錯事了。
很喜歡姜織給他講故事,他什麼故事都想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織,織,星,星,是,什,麼,樣的?」
「織,織,我,也,是,凡,人,嗎?」
「織,織………」
說完一個故事,他就有數不盡的問題,要問她。
姜織莫名有一種給人帶小孩的感覺。
她無需進食,但到了點有些困。
系統告訴她,現在已經是夜晚十一點了,以往早睡早起的姜織越說越困。
「明日再與你說。」她打了個哈欠,往地上一躺,半眯著眼,對他道:「我睡覺啦。」
男孩不知道她說的『睡覺』是什麼意思,並沒有再問,而是認真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
還未過去多久,他的身體各處疼痛加劇,刺骨寒意襲來,令他直不起腰,弓著背,面色爬上冷冽的冰霜,漆黑古紋蔓延開,隱隱閃爍著幽幽光澤。
神族在寒鐵中施加了法術,每天的一段時間會透過穿刺過他的骨頭裡寒鐵釋放寒毒,寒毒似無數尖刺般給他帶來無盡的劇痛。
這些只是為了想摧毀他的魂體,可一直未成功,就算是還未成年的伏雪也太過於強大。
睡夢裡的姜織被隱忍的呻吟聲吵醒,睜開眼看到了趴在地上掙扎顫抖的男孩。
頭頂懸掛的寒鐵透著忽明忽暗的冷光,給人帶來不寒而慄的危險感。
而身體各處穿刺著寒鐵的男孩正受著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折磨。
每天都會如此,從來沒有一天停歇。
「伏雪!」她上前一步,還未接觸到他的身體,手指就感覺到一陣刺骨森冷的寒意。
冷。
她頓在原地,眉頭緊緊蹙起。
倒地的男孩還存在一些意識,聞聲慢吞吞地抬起腦袋,煞白的小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織,織,我,無,事。」
他已習慣了,所受的一切都已習慣了。
姜織沒想到他這時候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開口問系統:「我能恢復法力嗎?」
777猶豫了一下,道:「是有一個方法恢復宿主的法力,但從幻境出去後,會有一段時間的沉睡。」
「……宿主,其實你不用管反派的,現在只是他的記憶深處,並不是現實。」
所以做的這些,只是徒勞的。
姜織笑了笑:「七哥,這你就不懂了。只要等反派恢復記憶,在幻境裡的一切,他也會知道的。」
777一下就想明白了,這對於任務而言,宛如天助。
「我這就給宿主恢復法力。」
777話音一落,姜織就感覺到全身上下開始發熱,直至體內妖丹恢復。
恢復法力的她第一時間給男孩驅散寒意,但她那點法力在由至寒隕鐵鍛造的寒鐵面前,微不足道,根本沒辦法撼動。
她咬了咬唇,沉吟片刻,隨即將體內妖丹脫出,落在男孩眉眼處,火屬性九尾妖丹所帶來的熱度很快吸收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寒意。
寒毒阻斷,所帶來的折磨也漸漸消失。
男孩臉色恢復正常。
妖丹回到體內,姜織瞬間被冷得吐了口血,人形維持不住,倒在地上被寒氣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