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最後婉煙留下了陸硯清。
白景寧笑了笑, 看向陸硯清時,眼底多了幾分打量。
眼前這個男人清眉黑目, 的確很帥, 就算放在現在的娛樂圈裡,顏值也不輸那些當紅頂流,甚至比他們更多一份沉穩自持的魅力。
白景寧知道陸硯清是個現役軍人, 所以特意調查過他的背景, 很普通,當了幾年兵, 一個沒什麼後台的窮小子, 雖然沒立過戰功, 但以他的體格做一名保鏢綽綽有餘。
白景寧對婉煙開口:「既然你只要他一個, 那其他人我就先帶回去了。」
白景寧看向陸硯清:「以後你就跟著婉煙, 工作上的事我差不多都做了安排, 具體要求她會告訴你的。」
陸硯清沒說話,微微點頭,神情深沉寡淡, 在外人看來, 他跟婉煙並不相識。
等白景寧帶著一干人離開, 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婉煙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知他還打算裝多久。
陸硯清眸光定定, 視線落在女孩臉上,似乎也在等一個向她解釋,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機會。
婉煙抬眸, 似要望進他眼底, 靜了半晌,她冷冷淡淡地出聲:「接下來, 我問你的問題,你能不能如實回答我?」
婉煙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如果原因單純是為了她,她才不會信。
但如果陸硯清回答「不能」,她絕不會多問半句。
陸硯清唇角收緊,垂眸靜靜注視著她,薄唇輕啟:「能。」
簡單一個字卻已經刺破她心底的一道防線。
婉煙深吸一口氣,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陸硯清聲音低低地,漆黑幽深的眼底卻有光芒:「陸硯清。」
婉煙目光直視他,睫毛顫了顫:「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硯清:「任務。」
婉煙頓了頓,沒再說話。
氣氛凝滯,陷入短促的沉默,陸硯清動了動嘴唇,話到嘴邊,卻不能說出來。
直到面前的女孩抬頭,神情專注而認真地問他:「需要我配合嗎?」
那一刻仿佛有股細微的電流擊中他心臟,酥麻流淌過身體。
陸硯清唇角收緊,而後點頭。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直白,她什麼都明白。
—
下午婉煙和陸硯清一塊到片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身形纖瘦出挑的女孩身後跟著挺拔高大,西裝革履的男人,片場的工作人員第一眼看到陸硯清,差點以為是某個探班的總裁,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保鏢。
汪野上午去了趟醫院,處理了一下後腦勺的傷口,據說縫了好幾針,此時他正懶洋洋地坐在片場的椅子上,聽著助理給他念台詞。
婉煙一到片場,汪野就注意到她,他微眯著眼,眸色沉沉,扯著唇角笑了笑,直到婉煙從她身邊經過,汪野忽然坐起身,狀似無意地抬了下腿,將人攔住。
婉煙垂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聽過好狗不擋道嗎?」
聽著女孩語氣里不加掩飾的諷刺,汪野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歪著腦袋看了眼她身後跟著的男人,不急不緩道:「才半天沒見,你就給自己找了個新歡?」
汪野的目光露骨又輕佻地上下打量著婉煙,陸硯清眉心微擰,走上前直接阻擋了男人的視線。
汪野「靠」了聲,這個保鏢倒是挺會來事。
婉煙沒理會汪野的瘋言瘋語,徑直要從他面前走過去,陸硯清順勢踢開汪野翹著的二郎腿,兩人配合地極為默契。
陸硯清的動作看似沒多少力,實則踢到汪野的小腿骨,他吃痛地踉蹌一下,雙腿失了重心,整個身子猝不及防地前傾,直接一個跪趴姿勢,摔倒在地。
膝蓋一陣鈍痛,汪野低頭的一瞬牽扯到後腦勺的傷口,痛上加痛,他咬牙咒罵一聲,一旁的女助理愣是將笑意憋了回去。
「笑夠了就扶我起來。」
汪野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女助理心頭一跳,連忙過去扶他,男人眉眼間滿是陰霾,看著那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眼底一片冷意。
婉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著劇本又看了一遍台詞,陸硯清就在一旁站著,他的職責就是確保婉煙的安全,片場顯然並不需要,但看到剛才那個汪野,陸硯清覺得剛才下手太輕。
記了一遍台詞,婉煙拿開劇本,抬眸看著他,「昨晚有人騷擾我。」
她頓了頓,「但被我打跑了。」
婉煙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他,既然要做她的保鏢,就得貼身保護才行。
果然,陸硯清聽了臉色一變,拳頭緊握,喉間溢出的聲音低沉沙啞:「以後我會保護好你。」
婉煙沒說話,故作淡定地低頭繼續看劇本,唇角卻若有似無地彎了一下。
—
接下來是汪野和婉煙的對手戲,導演清場後,陸硯清就站在角落裡。
監視器前,場務一句「action」後,婉煙和汪野就位,兩人站在一比一搭建還原的皇家宮廷內。
婉煙穿著一身滾雪細紗的軟煙羅裙,發間戴著羊脂色的茉莉小簪,古風古韻,纖腰盈盈一握。
開拍的這幕戲是馨月公主對身為太子的哥哥撒嬌,婉煙抓著汪野的衣角,巧笑嫣然間帶著女兒家的嬌俏,將馨月公主的天真爛漫發揮到極致,與她平日冷靜淡然的一面判若兩人。
聞導眼神專注地盯著監視器,他也感受到婉煙不斷進步的演技。
看著鏡頭下眉眼明艷生動的女孩,似乎有那麼一瞬間,陸硯清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婉煙。
那個時候,她也經常這樣笑。
這場戲是馨月公主央求太子帶她去見男主的劇情,婉煙既要演出未出閣公主的嬌態,和汪野的互動中,又要表現出兩人的兄妹情深。
這天身為男主的小將軍凱旋而歸,公主對著哥哥撒嬌:「哥哥,你就帶著月兒去吧,我就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好,絕對不給你添亂子。」
太子無奈,「父皇說得那些話,難道你都忘了?」
公主不樂意:「可齊正哥哥身為將士,為大酆朝立了赫赫戰功,難道我們也要刻意疏遠嗎?」
太子:「......」
導演:「卡!」
汪野表現得像塊木頭,婉煙慢慢從戲裡出來。
因為是個長鏡頭,一大段對白需要用一個景,忘詞了就只能再來一遍。
汪野一臉歉意無辜,看著十分自責,對導演開口:「聞導實在抱歉,我剛才忘詞了,要不重來一遍吧,這次我一定好好演。」
導演擰眉,似要發作,見汪野態度誠懇,只好忍著脾氣,揮手重來。
婉煙抿唇,沒什麼意見。
陸硯清就在不遠處看著,第一次這樣直面婉煙對著另一個男人撒嬌,即使是演戲,心裡也不是滋味。
當同一幕戲拍到第五遍的時候,婉煙說完台詞,汪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無辜地跟她對視,一句話也沒說。
顯然他再一次忘詞了。
導演已經在暴走的邊緣,氣極敗壞地喊了聲「卡」。
婉煙抬眸,看向汪野,就在導演轉身喝水順氣的時候,她看到他眼底意味不明的笑。
婉煙眉心微擰,巴掌已經蠢蠢欲動,又想到白景寧的告誡,絕對絕對不能在片場打人,不管是什麼原因,這樣傳出去,對自己百利無一害。
婉煙做了個深呼吸,扭頭對導演開口,態度溫和謙虛:「聞導,還需要再來一遍嗎?」
重拍第五遍,一直都是汪野出錯,聞導本來擔心婉煙的演技,卻沒想到小姑娘任勞任怨,反倒是這個汪野,一點也不專業,演技一般野也就算了,居然連台詞都記不住!
聞導在圈內出了名的嚴苛,對於人物的選角,他都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當初選汪野就是覺得他的形象符合太子,卻沒想到這人頻頻失誤,一下午的時間全部耗在他身上。
聞導安慰了婉煙一句,轉頭對汪野沒好氣道:「記台詞是一個演員最基礎的工作,你既然連這都做不到,別怪我換人!」
聞導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汪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神色微斂,才覺得走向不對勁。
汪野以為孟婉煙會大發雷霆,再次對他動手,那麼他還擊也合情合理,卻沒想,這人女的居然脾氣轉變,反倒是他先惹火了導演。
看著神情自若的婉煙,汪野冷哼一聲,繼而轉變態度,朝現場的工作人員和導演道歉,重拍最後一次,保證一條就過。
陸硯清站在角落,目光冷冷地落在那人身上,黝黑的眼底像凝結了一層冰霜。
拍到第三幕戲時,是太子手把手教公主射箭,兩人免不了肢體接觸。
道具搭建的射擊場上,婉煙拿著弓箭,汪野站在她身後。
場務一聲「action」,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兩人入戲,對著台詞,汪野勾著唇笑,溫熱的掌心覆上女孩微涼的手背,就在調整拉弓姿勢的空檔,汪野以兩人能聞的聲音低低地調侃:「你的手真軟。」
汪野依舊是劇中好哥哥的神情,殊不知,這句話卻讓婉煙瞬間出戲,她臉色一變,迅速從汪野手中抽回手,剛才那副女兒家的嬌態蕩然無存,眉眼間一片陰沉的戾氣。
監視器前的導演看得一臉懵逼,而後忍無可忍喊了聲:「咔!」
鑑於婉煙今天上午的表現一直不錯,導演也不好發火,於是讓兩人先停下來休息,調整好狀態再繼續。
婉煙冷著臉回來,小萱連忙遞給她一瓶水,剛才拍戲的全過程,她都看在眼裡,那個汪野分明就是故意搗亂。
小萱:「婉煙姐,那個汪野真是太過分了!」
小萱回憶起上一次在片場,婉煙甩汪野的那一巴掌,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就該多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婉煙面色陰沉地徑直去了洗手間,擠出洗手液,手心手背一遍一遍地沖洗,小萱在一旁跟著,感覺到她周身籠罩的低氣壓:「婉煙姐,你還好嗎?」
要是換做平時,遇到汪野故意六次NG,婉煙一定會動手。
婉煙垂眸,面無表情地在冷水下將手沖刷乾淨,淡聲道:「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見多了婉煙用武力解決問題,小萱忽然傻眼了。
洗完手,婉煙抬眸看向身後,沒看到那人,她才問:「陸硯清呢?」
小萱先是一愣,記起婉煙的叮囑,忙附和道:「陸大哥剛才還在這,可能也去洗手間了吧。」
婉煙沒再多問。
此時的男士衛生間內,汪野哼著不成調的歌,慢悠悠地從隔間裡出來,面前忽然出現一道人影,還未等他看清,汪野眼前刮過一道冷風,便被人抓著衣領直接摜在了冷冰冰的牆上。
緊跟著有什麼東西扣在他腦袋上,黑壓壓的擋住他視線,汪野意識到是頂鴨舌帽,可兩隻手卻被人緊緊地桎梏住,讓他動彈不得。
汪野看不到眼前是誰,鼻間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可周身卻被一股森冷的寒意包裹。
「你他媽是誰啊?
有本事放開老子!」
面前的人沒說話,汪野心慌,破口大罵:「你要是敢動老子一根汗毛,我讓你——!」
他話還沒說完,小腹猛地挨下一記重拳,對面的人幾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汪野被打得整個身體重重頂上牆壁,要不是身後有牆,他甚至懷疑自己會被人一拳打飛出去。
後腦勺縫過針的傷口撕裂開,滲出血來。
下腹的疼痛感瞬間遍布全身,汪野疼得彎腰,面前的人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緊跟著朝他小腹相同的位置又是兩拳。
汪野全身都快痙攣,直到男人鬆開他的衣領,汪野頓時像灘爛泥一般,身體被人抽走了骨頭,跪趴在地上,鴨舌帽下的臉漲得通紅,滿是冷汗。
小腹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汪野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硯清長腿彎曲,半蹲下來,視線與面前癱靠著牆壁的男人平齊。
即使有鴨舌帽擋著,也掩飾不了汪野恐懼顫抖的身體。
陸硯清眉眼沉沉地看著眼前被恐嚇住的人,挑起汪野的右手,漆黑的眼底翻滾著戾氣,聲音像是從冰窖中傳來。
「你再敢騷擾她,就不止現在這麼簡單。」
汪野的心一跳,男人的手不斷用力,似乎下一秒就可以輕而易舉擰斷他的手腕。
汪野疼得叫出聲,陸硯清才鬆開他右手,不慌不忙地起身,離開。
確定面前的男人已經離開,王野再次抬頭,憤然摘了扣在腦袋上的鴨舌帽摔在地上,周身的疼痛讓他指尖都在顫抖。
剛才雖然沒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但他猜得出,肯定跟孟婉煙身邊的那個保鏢有關係。
婉煙正在片場低頭看劇本,面前忽然多出一瓶礦泉水,蓋子已經幫她擰開,拿著水瓶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勻稱,她目光一頓,抬眸看著消失許久的男人。
「你剛才去哪了?」
陸硯清:「去了趟洗手間。」
婉煙接過他遞來的水,倒也沒多想,低低「哦」了聲。
重新開拍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婉煙聽人說汪野出了點狀況,所以一直拖到很晚。
婉煙揉了揉眉心,要是汪野再不配合,說不定她會拿道具紮下去。
傍晚時分,失蹤許久的汪野才姍姍來遲,他的臉色慘白,眉眼間隱隱壓著一股怒氣。
汪野的目光看向婉煙身後的男人,牙關緊咬,心有不甘地握緊了拳頭。
陸硯清則戴著一副墨鏡,瘦削的薄唇微壓,氣場強大。
就連現場的工作人員都感覺到汪野身上散發著的低氣壓。
婉煙壓根沒當回事,兩人慢慢入戲,場務再次喊了「action」。
這一次的拍攝出奇的順利,讓婉煙沒想到的是,汪野這一次像變了個人似的,兩人親密接觸時,他也只是虛握著她的手 ,沒有碰她,先前的囂張態度蕩然無存。
下午的戲順利結束,婉煙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
陸硯清自然而然地將外套披在她肩上,低低道:「我帶你去吃晚飯,要不要?」
婉煙看他一眼,倒也沒拒絕。
—
《長風渡》的拍攝地點在A市,也是陸硯清以前上軍校的地方。
時隔這麼多年過去,婉煙看著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似乎未曾變過。
兩人到的那家小餐館,就在陸硯清的學校附近。
下車後,婉煙目光微愣,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側目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問:「為什麼帶我來這?」
陸硯清垂眸,「你不是最喜歡吃這的糯米丸子嗎?」
婉煙一時間無言,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陸硯清條件反射似乎想要牽她,看到婉煙嚴嚴實實的裝扮,他又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接著,他聽到女孩輕描淡寫的聲音:「五年過去了,你怎麼確定,我的喜好不會變?」
陸硯清喉間一梗,沒再說話。
到了餐館,這個點剛好人很多,一樓大都是學生模樣的人,老闆娘帶著兩人去了樓上的包間。
五年過去,這家店的老闆一直沒變過,老闆娘是個自來熟的人,看到陸硯清的第一眼便覺得熟悉,等到了包廂,婉煙摘下帽子和墨鏡後,老闆娘眼睛一亮,笑呵呵道:「我就說怎麼越看越熟悉,你們之前一定來過我店裡吧?」
陸硯清點頭。
婉煙沒說話,以前她每次來A市找陸硯清的時候,他都會帶她來這裡吃飯。
老闆娘繼續開口:「之前見你們的時候還是幾年前呢,現在應該結婚了吧?」
婉煙:「......」
陸硯清笑而不語,沒有解釋,倒讓那老闆娘越發篤定。
老闆娘走後,婉煙覺得包廂里有些悶,於是去開窗戶,再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陸硯清正幫她擦拭餐具。
直到菜上齊,婉煙看了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不是陸硯清故意做給她看的,還是有些記憶跟習慣一直深埋在腦子裡,已經成了習慣。
婉煙吞咽著米飯,心口卻像是堵了塊沉甸甸的石頭,看到陸硯清往她碗裡夾菜,婉煙眉眼間的情緒淡然:「你這是幹什麼?」
陸硯清的動作一頓,「我以為你看出來了。」
婉煙眼尾微揚:「什麼?」
陸硯清注視著她,眸光認真的過分:「我在追你。」
婉煙:「......」
一頓飯吃完,兩人卻沒說幾句話。
這家餐館離婉煙住的酒店並不遠,回去的路上,兩人並肩前行,路上多的是飯後散步的情侶,還有帶著孩子的一家三口,兩人混跡在其中,竟多了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江邊也有人相擁親吻,婉煙看到這一幕,忽然有些羨慕。
她看著身旁的男人,語氣很淡:「你消失的那五年,去了哪?」
婉煙想,這一定是她最後一次問。
江邊的晚風吹著,簌簌的響,格外寧靜舒適。
陸硯清垂眸,認真道:「第一年我加入了特戰隊,第二年我接到特殊任務,當了一段時間的臥底。」
婉煙抿唇,她或多或少猜到了。
陸硯清的語速不急不緩,出生入死的那幾年他經歷了無數槍林彈雨,如今活著回來,對她重述一遍,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說:「後來案件偵破,我在療養院秘密休養了一年。」
陸硯清一字一語說得認真,夜晚的涼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
說到最後,陸硯清看著她,眼窩深邃。
婉煙憋著鼻尖的酸澀,有些艱難的開口:「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我不公平。」
陸硯清薄唇微動,竟無法反駁,心臟都快要裂開。
婉煙明白,這句話,她或許等不到那個她想要的答案。
陸硯清不知道,婉煙會不會原諒,五年前,在國家和她兩者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每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他和兄弟們都會提前寫好遺書,而他的每一封信上,只有一個名字,孟婉煙。
兩人沉默無話,婉煙也越走越慢,直到陸硯清停下,長腿彎曲,半蹲在她面前。
他說:「上來,我背你。」
今天在片場的時間有些長,那雙拍戲的鞋子並不合腳,腳後跟磨出了水泡。
她什麼也沒說,但陸硯清卻知道。
婉煙看著他,神色怔怔,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最想要什麼。
說她偏執也好,沒有志氣和尊嚴也好,她只想屈從於現實的溫暖。
她抿唇,沉默地靠上他的背。
陸硯清背著她起身,兩人誰也沒說話。
街上不知是從哪家店裡傳來的音樂,輕柔舒緩的歌里唱著:「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
背上的人一直很安靜,陸硯清以為她已經睡著。
直到耳邊傳來女孩輕輕柔柔的聲音,她像在問他,又像在問自己。
「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