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停在他鎖骨處的咬痕一秒,溫顏心頭狂跳，少年膚色我們冷白，破了皮的肌膚艷色點點,瞧一眼就特容易勾起人的遐想。

  更別說剛才他刻意提起的東西,是她巴不得從腦海里清除掉的。

  溫顏下意識就避開他，後退幾步，陸染白步步緊逼，直至退無可退。

  她背靠著展架,蔥白的手指抓著展架邊緣。

  「你別逼我討厭你。」

  白皙修長的手指按在鎖骨處的傷口，陸染白沉默一秒，垂眸輕笑,「討厭我？不逃避行麼？」

  溫顏最怕他提這個，就像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朦朧時已經讓人心神彷徨,一旦捅破將更難以自處。

  「為什麼生我氣？」

  「我沒生氣。」溫顏偏過臉頰，「起開,我要出去。」

  陸染白沒讓,手掌撐著展架,將她圈在了狹小的空間。

  他低聲問她，「沒生氣為什麼對我那麼凶？」

  溫顏心慌意亂,完全不想聽他多說,「我沒有。你少自我腦補。」

  陸染白低頭吮了下沾染了鮮血的食指,抬眸看向她,自顧自輕笑，「就算死，你讓我死個明白，嗯？」

  什麼死個明白。

  溫顏知道自己這個惱火莫名其妙,甚至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生他氣還是氣自己。

  她向來不太在意別人，大概是小時候被虐慣了，位數不多在意的人總是忽略她。

  一次，兩次。

  積少成多，慢慢地就不在學會期待。

  陸染白這人以強勢地態度闖進她固守的空間，她還來不及防衛就節節退敗。

  等到終於有了鬆動，建立起的那些稀薄的信任，被一個小姑娘的「哥哥」全部打碎。

  但這種事情實在太羞恥，丟人的很。

  不會說的。

  不可能說的。

  溫顏伸出手心抵在他胸口，這會兒是真的惱了，手腳並用地掙扎，「陸染白你到底起不起——」

  少年倏地低頭，光潔的額頭抵在她頸間，額前的發垂下，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他的嗓音喑啞帶了些許憂鬱，「溫顏，你是不是想折騰死我？」

  溫顏罵人的話被堵在嗓子眼。

  「折騰」這個字眼實在太曖昧。

  明明他這會兒瞧上去還挺正經的，可能因為前科太多，他說什麼她都覺得曖昧又不可描述。

  溫顏紅著臉，語無倫次，「誰誰折騰你了……」

  可能意識到什麼，生怕他順水推舟地接話說出更羞恥的東西，她趕在他開口前堵住他，「你少亂用詞彙——」

  陸染白抱著她，抵在她肩頭悶笑。

  溫顏：「……」

  器材室門口傳來腳步聲，有人推了推門，「咦？門怎麼反鎖了？我剛才沒鎖門啊。」

  溫顏聽出來是剛才負責發放體育器材的老師，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老師，我們班還差幾個排球。」韓淼的聲音也跟著傳來，「對了，我同學剛才不是過來拿了嗎？就那個超級漂亮的小姑娘，扎高馬尾那個。」

  「我讓她在這兒等著了。」老師又推了推門，「奇怪。」

  聽到門外的老師去摸鑰匙，溫顏驚得渾身直冒冷汗。

  黑暗的器材室，被反鎖的門，一個男生跟一個女生關在裡面，還是以這麼曖昧的情況。

  如果被瞧見，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兒。

  溫顏這會兒真急了，忍不住錘他，「你趕緊鬆開，外面有……唔……」

  被他單手掌在腦後，用力按在了他心口處。

  力道重，溫顏差點被他悶死。

  陸染白不緊不慢：「哦，有人啊。」

  他笑，「關我什麼事兒？」

  見他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又滿不在乎，溫顏惱了，提腳踹他。

  被他用膝蓋抵著摁在了展架，兩隻手也在同時被扣著，她現在毫無招架之力。

  眼前一黑。

  陰影落下，溫顏驚慌失色地躲開，陸染白炙熱的吻落在她耳垂，不甘心地咬了咬，他漫不經心開口，「挺刺激，不是麼？」

  溫顏：「！！！！！」

  這下子，她別說出聲，雙腿都軟得直打顫。

  門口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溫顏無處隱匿，索性放棄掙扎，乾脆埋在他懷裡裝死。

  「咔擦」

  門開了。

  溫顏魂都快飛了，下一秒，溫顏只覺得他伸手護住了她的頭，長腿微曲，輕輕踹了一腳。

  身後的展架晃了晃，陳列著的幾格網球「噼里啪啦」地落一地。

  溫顏一愣。

  少年慵懶散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哎溫同學，你沒事兒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溫顏：「……」

  抱著幾隻排球回到操場，溫顏覺得身後有一道熾熱的視線直勾勾盯著自己，如果眼睛能放出X光，自個兒的後背絕對能被射穿出一個大洞。

  溫顏努力保持平靜，終於，韓淼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女神，你跟陸大佬剛才——」

  「……什麼都沒有。」

  韓淼：「哦。」

  又走了幾步，韓淼：「那你們鎖門幹什麼？」

  「風吹的。」

  韓淼：「……」

  溫顏透明的指間陷入排球，回眸看向八卦兮兮的韓淼，微微一笑：「你不信？」

  韓淼心說，你猜我信不信？？

  但她也實在不太敢直接說出來，索性就裝傻，乾巴巴地笑道：「信信信，剛才陸大佬都說了來拿網球的，我哪敢不信？」

  溫顏知道韓淼絕壁是不相信的，這麼個蹩腳的理由甭說韓淼，傻子也不能信。

  哦不對。

  管理器材室的體育老師倒真的信了，大概是陸染白這人優雅的氣質實在太具有欺詐性，加上他在東分知名度高，出了名的好學生，體育老師沒理由相信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會在器材室亂搞。

  亂搞？

  想到剛才自己咬的那一口，溫顏臉上的溫度急速攀升。

  幸好剛才他用球衣遮了遮，不然被看見了，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兩人剛到操場，聽見旁邊的男生們好一陣議論。

  「我操了，那不是十七中的蘇潮嗎？他怎麼穿我們學校的校服？」

  「蘇潮？你說從英才附中退學然後去十七中的那個蘇潮？給人打得直接出國的？」

  「對對對，就是他。」

  「靠！！他怎麼來我們學校了？他在哪個班？」

  「十七班吧。十七班這節體育不是網球課嗎？我看到老秦了。」

  「那他跟溫時都在十七班？不得打翻天？」

  「為什麼呀？」

  「一山不容二虎懂不？」

  「……這就精彩了。」

  女生插了句嘴，「沒吧，他們倆關係好像還行，中午我們出去吃飯，還看到他們倆一起下餐館。哦對了，還有個女生誒。」

  「女生？誰呀？」

  「沒看清。只看見個背影，也是咱們學校的。蘇潮好像挺在乎那個女生，說不定是人女朋友吧。」

  「為了女朋友轉學來東分？蘇大佬還挺……挺寵的。」

  女生笑眯眯，「長得還帥。」

  「那我還是覺得陸染白長得更好看。我喜歡優雅的，蘇潮的長相侵略性太強，總感覺是個海王。」

  「……」

  ……

  網球場的位置跟操場毗鄰，離排球場不遠，溫顏聞言，下意識瞥了一眼，果然瞧見了蘇潮。

  他這會兒正跟溫時對戰，教網球的秦老師負責裁判，網球場陸陸續續圍觀了不少人。

  蘇潮的轉學讓溫顏不明所以，他跟陸染白不太一樣，雖然嘴上也挺不正經的，但涉及到感情上面，還挺單純的。

  對於蘇潮那些似真似假的所謂表白，溫顏壓根兒也沒放在心上。

  令她納悶的是，溫時什麼時候跟蘇潮的關係這麼要好了？

  他們班練習完排球，一堂課還沒結束。

  韓淼丟掉排球跑過來，興高采烈地嚷嚷，「你們倆別練了！聽說旁邊網球場巔峰對決，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

  林小小打了一會兒排球就累得氣喘吁吁，雙手撐著膝蓋，「誰跟誰啊？」

  「十七班新來的大帥比跟咱們陸大佬！！臥槽！燃炸了！很多人都去圍觀了。」

  溫顏正在練習老師講過的動作，聽韓淼形容得越來越誇張，什麼賽亞人奧特曼最後連哥斯拉都拉出來了，溫顏一頭黑線。

  往網球場一瞄。

  那邊確實被一群學生圍得水泄不通，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林小小咬咬下唇，「他們倆有過節麼？」

  「不知道。」

  韓淼在東分認識的人多，還加了個八卦群，每天都在裡頭匿名濤人。

  她雖然平時大都潛水，奈何裡頭消息萬萬千，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韓淼：「好像是為了個女生。」

  林小小：「？？？？？」

  兩人齊刷刷看向溫顏，溫顏面不改色地繼續練習，心跳卻稍稍紊亂，心煩不已。

  跟陸染白之間的關係已經牽扯不清，這回又加了個蘇潮，她來東分別無他想，只想好好完成學業，按照自己的目標出國，將來有了話語權可以爭取獨立的機會。

  被他們倆這麼一搞，牽扯進來，以後在東分別想有安穩。

  丁雪柔的那一出，加上十七中那些女生的事情，這種估計沒完沒了。

  「咱們學校的麼？」

  韓淼翻開手機，匿名群里討論得熱火朝天，還有人現場直播戰況。

  消息刷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幾百條。

  「應該是吧。她們說那個女生跟陸染白是青梅竹馬，就是上次咱們討論的小丁香，陸大佬小時候還給人送過玫瑰花。」

  「啊？？」

  林小小驚了，悄悄看了眼溫顏，女孩子正專心致志練習排球，嬌俏的小臉滿滿的冷漠，似乎對她們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

  「那小丁香跟十七班新來的大帥比有什麼關係？」

  「我這不是正在翻麼？有人說蘇潮以前的朋友都喊人小丁香嫂子了。」

  林小小杏眸圓睜，呀了聲，「那就是說陸陸染白被人橫刀奪愛了？」

  「可能是。」

  林小小心思細膩，早就看出溫顏跟陸染白之間有種無形的曖昧，現下聽韓淼提到那個叫「小丁香」的，林小小有點同情溫顏。

  她還以為陸染白喜歡的是溫顏，現在看來，只是拿人當替身嗎？

  這也太渣了吧！！

  林小小特別崇拜溫顏，接收到這種信息，免不了就想替溫顏打抱不平。

  林小小雙拳緊握，憤憤道：「活該！」

  韓淼：「？？」

  這種事情也不好明說，林小小紅著臉氣呼呼的，知道韓淼喜歡湊熱鬧，生怕她拉著溫顏去網球場觀戰。

  本來已經夠扎心的了。

  想到這裡，林小小忙挽著溫顏的手臂，細聲細氣央求：「溫顏，一起去衛生間吧？我我有點害怕。」

  操場這邊的衛生間在靠近小樹林的角落，因為離得遠，平時大家都不愛去，人少，又在樹蔭下，陰森森的，還真挺可怕的。

  溫顏也懶得去看那兩個鬼才battle，她沒什麼朋友，來了東分後，韓淼跟林小小掏心掏肺對她，她還挺珍惜她們倆的。

  溫顏應了聲。

  韓淼見狀，忙說：「那你們倆快點，我拉個群給你倆直播哈！」

  溫顏：「……」

  林小小：「……」

  出了衛生間，溫顏把系在腰間的長袖運動校服取下，校服上沾了點污漬，她接了水簡單清理。

  男生從衛生間出來，晴空高照，男生卻像是不畏酷熱，套了件黑色薄款衛衣，戴著兜帽，黑色口罩遮住了泰半張臉頰，只露出一雙狹長略顯迷離的眼睛。

  水流聲聲，男生五指細長，很漂亮的一雙手，涼水穿過手指，在台面濺起點點漣漪。

  溫顏好奇地掃了一眼，恰巧對上男生的視線，他微微彎了彎眼睛。

  起了風，樹影婆娑，隨著風投影在地面，幽幽搖曳。

  溫顏沒由來得犯了困，眼睛酸澀，很奇怪的感覺，手裡的運動校服鬆了，墜落在地面。

  溫顏盯著男生的眼睛，精神稍稍恍惚，眼睛也漸漸失去焦距。

  暈眩的感覺襲來，她甩甩頭，試圖驅散困意。

  腳步亂了幾分，幾欲跌倒。

  男生伸手握住她手腕，迷離的眼睛彎了抹弧度，語調溫柔，「同學，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