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愣了愣，重新彎唇笑起來：「謝謝溫醫生。」

  溫紀辰牽著她到大廳的繳費機前，兩個人長相養眼，身高出眾，司笙又穿著水手服和格裙，不少人往這邊看。

  她忽視掉那些目光，按照指示刷卡付錢。

  「誒，小伙子，這個機器怎麼用啊？」右邊的大媽湊到他們面前，手裡拿著病曆本。

  司笙剛想開口，溫紀辰已經先一步問：「是用醫保卡嗎？」

  「對對。」

  他指向插口，「放這裡。」

  大媽照做，溫紀辰邊在機器上面操作邊給她講解，聲音清冷，特意放緩了語速，很耐心。

  「您如果沒有記住，二樓有人工繳費窗口。」

  「我去過了，人工窗口貼著紙條，中午不服務。」大媽說。

  溫紀辰微微仰頭，皺著眉看了眼二樓，淡淡道：「我會反映的。」

  「啊？」

  「憑單子去那邊的藥房取藥，醫保卡別忘記拿。」他提醒。

  「哦哦好，謝謝你啊小伙子。」

  司笙在後面聽得直搖頭，真是外冷內熱的悶騷毒舌男。

  漫畫男主角如果是這個設定，好像也挺不錯？

  她正出神想著漫畫，手中的單子被他抽走了。

  「你在這裡等著。」

  他轉身往藥房走，現在只開了一個窗口，需要排隊取藥。

  溫紀辰沒有穿白大褂，誰都不知道是醫生，站在隊伍之中，就像來陪女朋友看病的普通男生。

  旁邊的大媽笑著誇讚：「小姑娘你男朋友真是體貼，長得又帥，你以後可有福氣了。」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又覺得沒有必要，站在這裡被盯著看又覺得尷尬，禮貌的彎唇一笑，慢吞吞地往藥房挪，到了溫紀辰身邊。

  還未開口，他的手重新落下來，聲音聽著有些不悅：「不是讓你等著嗎，你現在不能多走路。」

  語氣像極了在教訓不聽話的女朋友，周圍投來的目光更多了。

  司笙連忙問：「溫醫生你下午幾點鐘工作啊？如果到時間了你先上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沒事。」他毫不在意，始終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神色。

  司笙也不再多言，隊伍終於排到溫紀辰這裡，他把單子遞進去，裡面的女藥師一抬頭，認出來了：「溫醫生？」

  溫紀辰雖然沒有穿白大褂，但他在江城二醫院很有名，從院長到新來的實習生都知道骨科的溫醫生，長得又高又帥，而且是單身。

  據說單身的原因是性格差。

  女藥師有點驚訝，隨即又用打量的目光掃向司笙，最後視線落在溫紀辰扶著她的手上。

  「拿藥吧。」溫紀辰淡聲提醒。

  「哦，好的。」女藥師拿了兩盒膏藥，遞出回執單，又望向司笙。

  「謝謝。」

  司笙把東西全部塞進斜挎包里，催促道：「溫醫生快點上去工作吧，耽誤你好久。」

  溫紀辰沒有理會她的話，低頭看向受傷的右腿，裙擺之下露出的小腿纖細白皙，踝處的一抹紅色格外顯眼。

  他重申醫囑：「不要穿高跟鞋，儘量少走路，出門需要有人扶著，以免再次摔傷。」

  「我在門口攔輛車，讓司機直接送到小區，不會走很多路的。」

  溫紀辰仍然覺得不妥，想了想又道：「我暫時不忙，你可以叫朋友過來接你。」

  司笙搖搖腦袋，還是像先前那樣笑著：「我沒有朋友。」

  溫紀辰聞言微微一怔。

  吃飯時駱辰許說她用腿傷當藉口，實則是不想見同學，司笙臉上露出的笑容算是默認。

  他當時只覺得有點奇怪，大學畢業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應該都想親自回學校拿畢業證，見見老師和同學，畢竟那是最後一個學生時期。

  司笙長得漂亮，性格活潑，又有自己的小脾氣，這樣的女生通常有很多朋友，在班級裡面會被同學圍著轉。

  但她不想見同學，沒有朋友。

  「溫醫生拜拜。」

  司笙絲毫不在意，朝他揮揮手，把重心放在左腿，慢慢地往醫院外面走。

  快到門口時，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既沒有加溫紀辰的微信，也沒有拍兩張正臉照片。

  微信可以找駱辰許要，但下次見面都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不拍兩張照片，漫畫沒有靈感的時候就要拖稿了。

  她停下腳步，一轉過身，撞進溫暖結實的懷抱里，鼻間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混雜著男人清冽的氣息。

  溫紀辰垂眸望著她，溫熱的手指輕輕擦過肌膚，再次握住了手腕，「你先去休息室，等他們逛完街來接你。」

  「啊？」

  「走吧。」

  溫紀辰不容女生拒絕，直接牽著往電梯方向走。

  現在等電梯的人不多，他們站在最前面，旁邊的牆上貼著各個診室的樓層，司笙從上看到下，蹙起眉頭，滿臉困惑。

  片刻後，溫紀辰聽見她嘀嘀咕咕：「怎麼沒有腦科。」

  他輕笑一聲，等電梯門開後，扶著人走進去，低聲解釋：「腦外科，也就是神經外科。」

  「哦，原來是神經外科。」司笙在心裡默默地回擊。

  溫紀辰像是能聽到她的腹誹，接著道：「神經外科包括頭部損傷，你是從樓梯上直接滑下去的，腦袋可能會摔到。」

  司笙回味著這句話的意思，而後睜大眼睛偏頭看過去，「所以你昨天是怕我腦袋摔傷了，真心的建議我去腦科檢查一下？」

  「不然呢？」

  我以為你罵我腦子有問題呢。

  司笙眉眼彎彎，笑嘻嘻的吹捧：「溫醫生真是醫者仁心，菩薩轉世，普渡眾生。」

  溫紀辰沒有搭理，收回視線，嘴角止不住的上揚，輕輕地笑著。

  走出電梯後，他把司笙帶到樓層的休息室，倒了杯水，「等下可能會有其他醫生過來，你不用理會，做自己的事。」

  「好。」

  溫紀辰瞥了眼她的手機，「你需要什麼嗎？充電器？耳機？」

  司笙不假思索地道：「我想要一張紙和一支鉛筆。」

  他點點頭，回了趟辦公室，找到兩張A4大小的紙，鉛筆，和削筆刀。

  「還要別的嗎？」

  「不用啦，溫醫生去工作吧。」

  「嗯。」

  下午五點半，溫紀辰檢查完最後一位病人，拿起手機看消息，是駱辰許發來的：妹妹回家了還是在醫院？

  駱辰許：你們怎麼都不回話，寒寒去公司加班了，妹妹如果在醫院我現在過來接人。

  溫紀辰打字回覆：不用過來，她回家了。

  駱辰許：行，那估計又沉迷畫畫呢。

  駱辰許：今天多謝啊，以後有事需要幫忙說一聲，義不容辭。

  溫紀辰放下手機，脫掉身上的白大褂，到水槽洗手。

  沒有回駱辰許的消息，她在休息室做什麼？

  他將水流開大，沖乾淨泡沫，關掉水龍頭，隨意的擦了兩下，轉身往外面走。

  一出門，碰到了科室的實習生虞晏遲。

  溫紀辰年齡不大，資質尚淺，沒有帶過實習生，但是江城第二醫院的實習生都怕他，據說性格是長相的反義詞，冷漠又毒舌。

  「溫老師，主任讓我來通知您，說晚上開會，談談上次那個病人的手術情況。」實習生小心翼翼地道。

  「哪個病人？」

  「就是上周來的那位老人。」

  「知道了。」

  感覺還算溫和，傳言有點誇張。

  實習生轉身快步離開。

  溫紀辰拿出手機，重新給駱辰許發消息：她在醫院，你過來吧。

  駱辰許：？

  駱辰許：我現在過來。

  溫紀辰走進休息室，裡面很安靜，他放輕腳步走到司笙旁邊，女生微微側著腦袋，枕著自己的手臂，不知睡了多久。

  他望向手邊的兩張紙，下半邊被擋住了，只能看清楚臉，畫的是漫畫人物，一張正臉，一張側臉。

  溫紀辰第一眼就覺得，畫的是自己。

  他伸手拍拍女生的肩膀，司笙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睛，有些迷糊的揉揉，聲音軟甜：「姐姐來接我了嘛？」

  溫紀辰腦海里突然閃過十幾年前那個小女孩，語氣不自覺的放輕柔：「她買完禮物後回公司了。」

  「哦對，姐姐去給姨媽買禮物了。」司笙清醒了些。

  「駱辰許馬上過來接你。」

  司笙點點頭，看著桌上的畫紙，忽然想到什麼，慌忙用手遮住臉，想收進包包里但又怕它會折壞。

  「我有文件袋，要嗎？」溫紀辰問。

  「要的，我跟你過去拿。」

  溫紀辰回到診室，在辦公桌上隨意的翻了翻，突然停住手中的動作，望向門外的身影。

  司笙在外面看手機消息，姐姐和駱辰許都發了幾條。

  駱辰許：你一直都在醫院？

  司笙：是啊。

  駱辰許：我現在出發，馬上到。

  司笙抬起腦袋，注意到診室門口貼著醫生介紹，骨外科，溫紀辰，下面是一張他的證件照。

  照片應該是前不久拍的，頭髮稍微短點，面無表情，但有五官優勢在，眉眼溫潤如玉，自帶親切感，很是好看。

  她打開相機，對著證件照拍了一張，剛拍完聽見裡面傳來聲響，慌亂收起來，看到溫紀辰空著手出來了。

  「文件袋呢？」

  「沒有找到。」他語氣自然：「畫先放我這裡吧。」

  「啊？」

  「有用？」

  「沒，沒用。」

  司笙畫的是新漫畫的男主角，原型是溫紀辰。

  不過他應該看不出來吧？

  「嗯，我幫你保管。」溫紀辰伸手把兩張畫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