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鬧個洞房而已,咋還上綱上線的?

  榮媽受命在私館這邊主持大局。

  她端了剝好的紅皮雞蛋,給姰暖吃,還說吉利話。

  「夫人能吃幾個吃幾個,預兆好,以後早生貴子,日子紅紅火火,團團圓圓。」

  姰暖不懂,聽她的吃了,連吃了三個,直噎得想打嗝。

  柏溪連忙給她端茶。

  半盞茶下肚,窗外就亮起噼里啪啦的煙火,爆竹聲震耳欲聾。

  榮媽急聲說,「來了!蓋頭呢?快給夫人蓋上。」

  姰暖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眼前就只剩一片紅。

  榮媽叮囑她,「既隨古禮,進洞房前,切不可開口說話。」

  姰暖默默坐著,無聲點頭。

  聽見她又喊柏溪,「姰大夫呢?喜傘快給他,一會兒出門要用。」

  淮北的婚俗,出嫁新娘不能開口講話,出門時還都要撐把紅傘避煞。

  柏溪依言去找姰恪。

  姰恪就立在二樓樓梯口,看著被眾人擁簇的江四爺,暢通無阻地闖進來。

  他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外頭這些大兵,全部不中用。

  他們主子爺大喜,別指望他們幫著攔門,不跟著進來一起搶新娘子都不錯了。

  江四爺被眾星捧月著擁上樓梯,三步兩步到姰恪跟前。

  見他擋在中間兒不動彈,杜審嗤得笑了。

  「幹什麼?都是自家人,還擋?不趕緊叫新娘子接回去洞房?你這做舅舅的,太不心疼外甥了。」

  身後眾人哄堂大笑,跟著吆喝起來。

  「這是假把式,螳臂當車,能擋住誰?」

  一個人當然擋不住這麼多人的。

  不過姰恪還是不甘心這麼輕易退步,他立在台階上溫潤一笑,與江四爺說。

  「我不擋,好歹意思一下,畢竟你接走的可是我親妹子,這樣,你不叫我滿意,這喜傘我不撐啊。」

  江四爺心情不錯,瑞鳳眸噙笑睨著他。

  「沒你這親還不成了?趕緊起開,不讓人請你了,省得你沒臉。」

  姰恪咂咂嘴,「過分了,也沒讓你怎麼著,就跟暖暖一樣,日後見了叫聲哥就成,你先叫一聲,我一準兒答應,媳婦兒就給你接走了。」

  眾人又大聲笑起來。

  杜審最是幸災樂禍,擠眉弄眼兒揶揄道。

  「沒看出來,你還挺會鬧騰。」

  他笑呵呵的,在旁邊攛掇江四爺,「這聲哥該叫的,長幼有序,輩分沒錯。」

  旁邊人也跟著起鬨。

  江四爺哪兒那麼容易被人下面子?

  他似笑非笑的,踩上台階,親自替姰恪撣了撣肩頭褶皺,慢條斯理說。

  「鋪子都給你挑好了,日子也看了,醫館你是不是不想要了?那不用勉強,送禮還是能送出去的…」

  「你別鬧!」姰恪頓時跳腳,「開玩笑歸開玩笑,你這麼不上套,可沒意思了!」

  江四爺低聲嗤笑,修眉輕挑,「爺鬧?還是你鬧?」

  姰恪噎了噎,沒骨氣的錯開步子讓路,臉拉得像老黃瓜,嘴裡還在嘀咕。

  「沒大沒小…」

  江四爺充耳不聞,一手扒拉開他,三步兩步奔上了樓。

  身後的人一窩蜂湧上,差點兒把姰恪擠扁。

  身單力薄的姰大夫,腳下一空差點兒摔下去,被正巧過來的柏溪眼疾手快拽住胳膊。

  姰恪一手扶住牆,險險站穩了,登時大鬆口氣。

  「這幫人怎麼像土匪!」他氣得罵了一句,回頭連忙朝柏溪道謝,「多謝柏溪姑娘啊…」

  柏溪鬆開手,淡著臉搖搖頭。

  「你說你瘦瘦弱弱的,逞什麼強?」

  又菜又愛鬧。

  最後什麼都沒撈著,還差點兒出醜吧?

  姰恪尷尬,「……」

  柏溪看著他嘆了口氣,自顧從他身邊越過,下了樓。

  姰恪不上不下尬在樓梯中間兒,最後左右看了看,思量一番,還是先拎著紅傘下了樓。

  這會兒天色已亮,迎親的車就停在前廳正門口。

  傅聞戩一襲軍裝,斜倚在車門邊抽菸。

  姰恪瞧見他,很是納悶兒。

  「傅軍長?怎麼是您給開車?」

  傅聞戩夾著煙的手微頓,掀起眼皮看了看他,聲線淡淡。

  「四爺需要,舉手之勞。」

  姰恪不太理解,不過也沒再多問。

  這會兒樓上喜房裡,姰暖蒙著蓋頭,只聽到烏泱泱的說話笑鬧聲。

  她還沒聽出什麼,就猛地被人手臂一抄,打橫抱了起來,

  驟然懸空,姰暖嚇得低促驚叫,條件反射似的抱住男人脖頸。

  然後聽見男人低沉清悅的笑聲壓在耳邊。

  「走了,跟爺回家了。」

  屋子裡又是一片唏噓起鬨。

  姰暖不禁眉眼彎彎,笑起來。

  這遭接親,又快又利落。

  姰暖被抱上車,身邊座位跟著一陷,男人修長結實的腿緊緊貼著她,又伸手過來與她十指交扣。

  「回了。」

  他語聲噙笑,一聲令下,傅聞戩便默不吭聲發動了車子。

  車后座,江四爺傾肩礙著他的新娘子,溫言柔語地體貼關懷。

  「昨晚睡好沒?」

  見新娘子點頭。

  他又笑問,「早起餓肚子沒?」

  姰暖搖搖頭。

  「想爺沒?」

  姰暖,「……」

  「爺想你了,想得一宿沒睡。」

  傅聞戩,「……」

  姰暖直接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手臂上。

  要不要臉了?車裡還有別人呢。

  江四爺低低失笑,握住她素白柔荑,抓到嘴邊重重親了一口。

  「頂著蓋頭指定悶得慌,再忍忍,拜完堂爺就替你揭了。」

  姰暖不能開口說話,也不想理這厚臉皮。

  洋車一路暢通無阻,駛入江公館,照直停在後院的宴廳正門前。

  這會兒許多賓客已經早早趕到,聽聞新娘子接了回來,都從宴廳里湧出來。

  車門打開,薛紫凝和三姨太指揮人將火盆放在那兒。

  江四爺先下車,修長的腿跨過火盆,又親自接過姰恪手裡的喜傘撐開,一手回身去扶姰暖,還體貼地叮囑她。

  「跨火盆,當心。」

  薛紫凝連忙擠上前,替下車的新娘子提了提裙擺。

  民國初期,婚禮上許多流程也都簡化了。

  姰暖只跨了火盆,便由江四爺牽著,一步步帶進了宴廳。

  江大帥和大帥夫人已經穩坐高堂,只等著新人拜堂。

  杜韻儀從始至終抱著小闊闊,這時也立在一旁滿臉笑意的觀禮。

  闊闊膽子大,不怕生,看到這麼多人,熱熱鬧鬧的,也跟著時不時大聲喊叫,興奮地口水都流下來。

  他胖墩墩的,揮胳膊踢腿的折騰起來,杜韻儀險些抱不住他。

  一旁的季涼見狀,伸手將孩子接到懷裡,牢牢按住他。

  兩人相視而笑,默契而親昵,季涼摸到她手,悄悄握住。

  姰暖在拜堂,聽見兒子的喊叫聲,嘴角抑不住往上翹。

  直到禮成,江四爺將她送回主樓新房。

  一幫子年輕男人跟著想鬧洞房,還好項沖和杜審早做好準備。

  親衛兵一字排開,槍桿子都招呼上了,整個主樓門廳前圍的水泄不通。

  這架勢,一隻蚊子都別想鑽進去。

  原本興致勃勃的眾人,「……」

  真無語。

  鬧個洞房而已,咋還上綱上線的。

  江四爺才不管別人怎麼想。

  姰暖回房,要換旗袍,再跟他到宴廳去敬酒,一會兒還要拍照片登報。

  他趁這功夫,親自幫新媳婦兒更衣,占了不少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