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傅斯恬很久沒有睡過這樣安穩的覺了。室內拉著窗簾,昏昏暗暗,她在溫暖和柔軟中自然醒來,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她睡眼惺忪地側過頭,時懿雪琢般的容顏就在枕邊。

  時懿好像醒了很久,眼眸清亮亮的。

  傅斯恬不自覺地彎了眉眼,嘟囔一聲:「時懿……」

  時懿伸手刮她鼻子,嗓音慵懶,含著點笑:「捨得醒了?」

  傅斯恬還有點遲鈍:「是很晚了嗎?

  時懿說:「也沒有。」她睡到了傅斯恬的枕頭上,被子裡的手搭在傅斯恬的纖腰上:「我們昨晚睡得晚。」

  昨晚……

  灼1熱的眼神、像要融化一切的熱1吻、令人戰慄的悸動……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身體的知覺復甦,傅斯恬臉騰得熱了起來,又羞又喜,把臉藏進了被子裡。

  啊,她怎麼能任由時懿親她那裡、她怎麼能發出那樣的聲音、時懿為什麼那麼會……

  時懿在被子外發出了很輕的笑音。她由著傅斯恬躲在被子裡,順勢把她摟到胸前,親了親她的發頂,揉著她的腰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力道又舒服又酥麻。傅斯恬兩耳通紅,抓住時懿的手,埋在時懿的懷裡,細如蚊蚋地回:「沒有。」

  昨晚令她緊張很久的疼痛沒有真的到來。現在只是某處仿佛還殘留著一點感覺,身體有些酸軟,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時懿被她這樣嬌羞的表現可愛到了,忍不住逗她:「那……舒服嗎?」

  傅斯恬愣了一下,羞惱地嬌嗔:「時懿……」

  時懿發出愉悅的笑聲,輕揉她的後腦勺,放過她了。

  兩人賴著床溫存了會兒,時近中午飯點,不得不起來了。雖然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了,但兩人還是不好意思當著對方的面換衣服。一起洗漱過後,兩人輪流進衛生間換衣服。

  時懿脫下睡衣,不經意地瞄見鏡子裡自己的身體,手下動作不由一頓。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起昨夜她一寸一寸以吻丈量過的、令她臣服、沉迷的,女孩如瓷如玉的嬌1軟身體。心思又旖旎了起來。

  一樣是女生,為什麼在斯恬身上的,好像就完全不一樣了。時懿哂笑,扣上了內衣,換上乾淨的襯衫。她承認,她誤判了。

  她對……這種事,原來很感興趣。

  斯恬究竟還可以讓她發現多少不一樣的自己。

  兩人梳洗打扮完,退了房出去吃午飯。吃過飯後,兩人在附近的步行街逛了逛,傅斯恬該回去了。傅斯恬的原定計劃是時懿最多送她到車站,她自己坐大巴,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坐上車後,時懿卻表示:「我直接送你回去。」

  傅斯恬連忙推辭:「不用啦。本來送我到車站就算多繞了一段路了。」時懿要去北區找媽媽匯合,從這個區過去是最近的。

  時懿說:「我不趕時間。」她想和她再多待一會兒。

  傅斯恬看她認真的眉眼,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應。能和時懿再多相處一段路,哪怕只是多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她都求之不得。可是,回去的不是叔叔家。叔叔嬸嬸再怎麼樣,有同學在的話面子上還是會讓她過去的,但奶奶不一樣。

  她怕招呼時懿進門坐一會兒,奶奶會讓時懿受委屈;可送到了家門口,不招呼時懿進門,她覺得時懿更委屈。

  她難堪地和時懿坦白:「時懿,我奶奶脾氣有點古怪……」

  時懿微怔,很快反應道:「沒事,我不進去,就送你到你覺得合適的路口。」頓了頓,她補充道:「我本來也沒有準備進去的。」

  傅斯恬被轉移了注意力,追問:「嗯?」

  時懿側目看她,眼裡閃過狡黠:「還沒準備好。會緊張。」

  傅斯恬愣了一下,笑了起來,「騙人。」

  「騙你什麼了?」時懿見她放鬆了,語氣也很輕鬆。

  「你才不會緊張。」

  「是你高估我了。」她隨手點開導航,示意傅斯恬輸入地址。

  傅斯恬猶豫一秒,順從心意,輸了到村口的位置。

  時懿問她聽歌嗎?可以把電台打開。傅斯恬已經坐過很多次時懿的車了,不再像從前那樣束手束腳。她順利地開了電台,還換了個頻道,切到了覺得合適的歌曲上。

  時懿用餘光注視著她,唇角慢慢彎起。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比如低頭看雨……」程璧舒緩的嗓音在車內迴蕩著,汽車在國道上飛馳,曠達的景致飛速倒退。

  傅斯恬漾著梨渦,跟著歌聲輕輕地哼唱。

  時懿眼眸發柔。她把本想順勢追問的關於她家裡人的事的心思打消了。她想,不重要了。她不想斯恬再露出那樣難堪的表情。如果有一天斯恬覺得她有必要知道了,她再知道就好了。

  現在,只要這條路能一直開不到頭就好了。她悄悄放緩了車速。

  但車速再慢,路終究還是有盡頭的。一個小時後,導航的目的地到了,時懿靠邊停下了車。

  傅斯恬解安全帶:「那……我進去了?」

  時懿也解安全帶:「嗯。不過你等一下,我後備箱有東西要給你。」她快傅斯恬一步下了車,傅斯恬跟著下車。

  時懿從後備箱裡提出了三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稍稍掃一眼就能看出,應該是茶葉、酒和乾貝、菌菇類的乾貨。

  她遞給傅斯恬,「也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歡什麼,我就隨大流買了。」

  傅斯恬又驚又喜。是一種被放在心上、被放在未來里,很安定很踏實的感覺。她看著時懿,忍不住低下頭抿笑,「笨蛋。」

  聲音軟軟的,聽得時懿心跟著發軟。她托起傅斯恬的手,把帶子放進傅斯恬的手心裡,「那下次你教教我。」

  傅斯恬搖頭:「心意到了就好。」她要把禮盒放回時懿的後備箱,時懿快她一步把後備箱合上了。

  傅斯恬為難地注視著時懿,時懿眼底是溫柔的光,「對你可以心意到了就好,對叔叔阿姨不可以。」

  她幫她整理圍巾,說:「讓我先留點好印象。」

  傅斯恬要溺死在她的溫柔里了。她長眼睫顫了顫,低喃:「時懿,我不想走了。」

  時懿明知故問:「可以嗎?」

  傅斯恬喪氣:「不可以。」

  時懿莞爾。

  周圍已經有路人在頻頻回頭看她們了。

  時懿提醒:「走吧,快回去吧。」

  傅斯恬也知道一直站在這裡說話不合適。又墨跡了幾句,再是不舍,她還是和時懿分了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時懿站在原地,看著傅斯恬漸漸走遠,拐過彎,消失不見,心裡跟著慢慢空了。悵然若失。

  她呼出一口白氣,轉過身回車上。

  一打開車門,剛探進半個身子,時懿的動作忽然止住。

  中控台上,一朵百元大鈔折成的精緻玫瑰花和一顆紙星星正安靜地躺著。

  旁邊放著一張便簽。

  時懿坐進車裡,拿下花和星星,撕下便籤條。

  便簽上寫著:

  這個情人節非常愉快,謝謝你,還有,大好きです。

  後面跟著一隻兔頭,熟悉的稚嫩和丑萌,一看就知道傅斯恬沒有找代筆。

  時懿看著便籤條,再看看掌心裡的花和星星,看了好一會兒。撲哧一聲,高高翹起了嘴角。

  她猜測花和星星應該是趁她洗澡的時候折的。因為這兩天她們都黏在一起,傅斯恬根本沒有其他的單獨時間。也因此,她沒有材料,花是用百元錢折的,星星,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剪自那盒「小禮品」外包裝的反面。

  怎麼能這麼笨又怎麼機靈。

  時懿把星星放進襯衫的袋子裡,貼近著心臟,在心底里跟著重複了一遍:

  大好きです。

  傅斯恬一路好心情地回到院門口。院子門關著的,但擋不住王梅芬和傅建濤的說話聲。

  「你打電話問問恬恬什麼時候回來啊,這都幾點了,我一個人準備這些東西,要準備到什麼時候,她今晚該不會不回來吧?」王梅芬抱怨。

  傅建濤不耐煩:「哎呀,我跟你說了沒事。她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你以為她是小魚啊。」

  「哎,你說話就說話,你說小魚乾嗎?」

  兩個人眼見著就要吵起來了。傅斯恬笑淡了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氣,把鑰匙插入孔中,鐵門發出一陣聲音。

  爭吵聲停了下來。

  傅斯恬推門進去,露出乖巧的笑:「叔叔嬸嬸,我回來了。」

  王梅芬在電炸鍋前炸蝦,傅建濤在旁邊殺魚。

  「走路進來的嗎?我還想著晚點打電話問問你,要不要我借輛電動車出去接你。冷不冷啊?」傅建濤噓寒問暖。

  傅斯恬走到兩人身邊,先捧場說「好香啊」,才回答說:「嗯,走進來的,還好,不是很冷。奶奶呢?」

  「出去老人會溜達了。」

  「噢。」她把時懿帶來的三個禮盒遞給王梅芬,「我朋友帶的伴手禮,讓我替她和你們拜個早年。嬸嬸你看一下要怎麼處置?」

  王梅芬接過禮盒,喜笑顏開,「你這個同學還挺有心的。」看包裝就不錯。

  傅建濤意味深長:「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時懿的目的達到了。

  傅斯恬咬唇,臉有點紅,「那嬸嬸我先去換下衣服,下來幫你。」

  「好好好,你快去吧。」

  傅斯恬進去後,王梅芬就迅速地把禮盒一個個拆開了。酒和茶葉她看不懂,但是,乾貝、紅菇、靈芝、羊肚菌這些乾貨的價格她還是知道的。

  不得了,就單單幹貨這一盒,十個小盒子,隨便都要千把塊了。

  王梅芬目瞪口呆:「她這什麼同學啊,這麼有錢?!」

  傅建濤皺眉,讓她小聲點:「大城市的孩子,和我們不一樣。」他壓低聲音說:「都拿我們屋子裡,別讓媽看到。」

  王梅芬眼睛發亮:「好好好。」她琢磨著拿回去給傅斯愉班主任送禮,下學期正是最關鍵的階段。

  傅建濤想的卻是,不能夠讓老人知道。老人想把孩子困在這裡,唯恐她翅膀硬了飛走了。可傅建濤卻不忍心。

  他能力有限,夾在中間也為難,能幫她的也只有這些了。

  傅斯恬不知道下面的彎彎道道,她的心思大部分都還在時懿身上。不知道時懿到哪了。過四個小時可以發簡訊問問她到了嗎。她換好了居家的休閒服出房間,撞見傅斯愉從房間裡出來上廁所。

  傅斯愉上下打量著她,打量得傅斯恬莫名緊張。

  她昨晚洗澡的時候就檢查過了,時懿……沒有把痕跡弄在外露的地方。

  「小魚?怎麼了嗎?」

  傅斯愉目光鎖定在她的手腕上。

  傅斯恬心一緊,她忘記把手錶摘下來了。

  果然,傅斯愉冷笑一聲:「你是生怕奶奶不夠著急,不知道你交了個有錢男朋友是吧?」

  說完也不等傅斯恬反應,她轉身進房,甩上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時懿rua小兔嘰:舒服嗎?

  小兔嘰臉紅紅,看時懿一眼,又看時懿一眼,扒拉住她的脖子,貼著她的耳朵小小聲地說:下次你試試就知道了。

  時懿手頓住,被撩到了。

  剛想回她「就現在,怎麼樣?」,脖子一輕,小兔嘰掉下去了,還冒著煙。

  時懿:……

  很好大概是,不怎麼樣了。

  小兔嘰嗚嗚嗚:我現在原地復活還來得及嗎?

  因為好多小可愛問,統一回答一下:

  沒進去。

  外面也可以的。

  (捂臉,我為什麼要科普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