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沖虛派弟子到來,還帶了一個陌生人來,那十幾名仙家中為首的一名男子便給周圍人告了聲罪,從人群中出來,來到一邊招呼起二人來。
至於其他仙家只是略帶好奇地看了一眼陌生的王珝,知道當前到底何為要緊之事,並沒有過來圍觀,而是繼續討論如何治理旱災。
男子到了近前,先是對王珝笑了笑,而後才看向一旁有些忐忑的沖虛派弟子,出言問道:「衛師弟,這位是?」
「張師兄,」衛姓沖虛派弟子慌慌張張向其施了一禮,仔細解釋道,「你傳訊給我,要我去請雲師兄,但是我去了雲市才想起來今天雲市尚未開市,雲師兄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在路上碰到這位道友,據說擅長水法,我才急急忙忙帶他過來。」
「原來如此,是我想岔了。」張師兄拍了拍額頭,自嘲道,「被這成晃山旱災之事一時蒙了心神,連沖霄雲市開市的日子都忘了。雲師弟他性喜遊歷,居住無定,你沒找到他也是情有可原。」
他先是安慰了一下衛師弟,讓其不必內疚,然後才看向王珝,做起自我介紹來:
「在下張元初,道德宗弟子,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這時,一旁的衛師弟才想起自己還沒打聽面前這位道友的名諱,就急急忙忙把人家拉過來,仿佛生怕別人不同意一般,羞慚之下,不禁鬧了一個大紅臉。
略帶好笑地看了一眼這個做事毛毛草草的沖虛派弟子,王珝含笑答道:「靜川見過張道友,在下身為一介散修,功行低微,還望張道友莫怪我不請自來。」
「靜川道友多慮了,如今旱魔猖獗、殭屍橫行,我等正是亟待人手之時,希望道友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張元初打量了一下王珝,發現其眼神清澈,氣質潤和,雖然看不出其具體修為,但周身氣息卻不似魔門那般血腥詭秘,便稍微放下心來,肅然向王珝請求道。
「張道友不必再說,」王珝止住張元初話語,「我既然來此,便有一份治旱之心,道友有何吩咐,儘管說來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帶靜川道友前去與眾位道友認識一番。」見王珝此舉,張元初自然心中高興,於是便要拉著王珝手掌過去向眾人介紹。
「張師兄,我呢,我該幹什麼?」一旁的衛師弟見這兩人似乎有把自己丟在此處的跡象,不由得發聲問道。
「你為人毛躁,又不太細心。我得想個法子打磨一下你的脾氣。」見衛師弟主動送上門來,張元初嘴角彎起,「對了,如今旱災與殭屍並起,我覺得此事並不單純,其中恐有魔人作祟。這樣吧,你代我跑一趟,回我道德宗山門請魚、陸兩位師叔過來。」
「好的,我這就去!」衛師弟立即應了一聲,便駕起雲頭飛向高空,道德宗距此處不近,得有個三五日路程,他得早去早回才行。
眼看著衛師弟離去,張元初反而不急著帶王珝去熟悉其餘仙家,就那麼臉上帶笑,靜靜等在這裡。而王珝見他眼中笑意,聯想到張元初方才話語,心有猜測,於是便也在此處駐足,閉目等候起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衛師弟可憐兮兮地在張元初面前落下雲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懂了嗎?」張元初不待其發言,當先問道。
「懂了。」衛師弟縮縮脖子,小聲回答。
「都錯在哪裡了?」
「我太急切了,還沒問清楚是哪兩位師叔就走了,魚師叔不說,光道德宗的陸姓師叔就有五六位。而且也沒有向師兄你討要信物,這樣就算是去了道德宗山門恐怕也沒人信我所言。」衛師弟哭喪著臉回答道。
「還有呢?」張元初不為所動,繼續發問。
「還、還有?」這下衛師弟是真傻了眼,應該沒了呀!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在一旁看戲的王珝。
王珝憋著笑,這看起來怎麼感覺跟老子訓兒子一樣。見張元初無視了衛師弟的小動作,心知其默認了自己向其解釋的舉動,他輕咳一聲,淡淡道:
「最重要的一點,你張師兄剛剛說過要磨一磨你的性子,然後就把這樣一個任務交給你,明顯是對你的考驗。誰知道你還是如此急躁,連張道友話都沒聽完就跑掉了。難怪你張師兄說你性子不穩。」要是穩當的話,王珝也不會被其邀請過來了。
「張師兄,我錯了。」聽了王珝話語,衛師弟這才知道自己最大的錯誤,只好小聲開口,向張元初認錯。
「待事情了結後我再和你好好說說。」聽見人堆中有人叫自己過去,張元初顧不上教育衛師弟,掏出紙筆寫了一封請師叔過來相助的信件,又在其上留下個人獨有的標識,這才把信件遞給衛師弟,再三囑託道,「是魚天陽、陸玄機二位師叔,記下了嗎?」
「我記住了,這次一定沒問題!」衛師弟自信滿滿地收好信物,然後又看了一眼張元初,見其揮手示意自己離去才架起雲頭,飛向遠方。
「讓道友見笑了。」看著衛師弟遠去,張元初一邊帶著王珝向那群仙家走去,一邊向他致歉。
「無妨,只不過道友和衛師弟的關係?」王珝不在意自身時間被耽誤,反而對二人之間的關係起了興趣。要知道,張元初是道德宗弟子,而衛師弟是沖虛派弟子,兩人之間有宗門之別,也不知張元初和衛師弟是怎麼這麼要好的。
「衛師弟他兄長是我當年好友,可惜因為捨身除魔,不甘身隕。走之前把他弟弟託付給了我。」張元初語氣有些低沉,解釋道,「兩家宗門長輩也知道這些事。」
「原來如此。」王珝沒有多言,目不斜視,看向前方的一群仙家。
在張元初引導下,王珝上前和眾人打了招呼,作了介紹,也算是融入了這群為治旱不辭奔波的修士之中。
而在王珝觀察下,這一群修士里除了張元初外,還有兩人值得注意,給他有淡淡的危險之感。
其一是一位老修士,年歲頗長,亦十分受眾人尊敬,稱其為徐大先生。據王珝估測,應該是其長久歲月下來,底蘊深厚,底牌不少,才給他危險之意。
而另一名卻是一個長有狐耳狐尾的白衣少年郎,自稱塗山,他對自己出身異族沒有半點掩飾,看誰都是一副笑嘻嘻模樣。
他倒是和王珝一見如故,在和眾人打完招呼後就硬生生把他拉了過去,二人坐在一起。張元初因為要主持討論,也就把王珝託付給了他。
塗山拉著王珝,也不去管張元初在那裡說些什麼,一幅自來熟模樣,笑道:「我觀靜川道友身上氣息若海潮起伏,動靜輪轉,想來也是水道好手,難怪能被張師兄請來治旱。」他把王珝當做了張元初特意請來的幫手。
「只是偶有所悟,當不得誇讚。」王珝不敢與其深交,只得含糊道。
「道友不必自謙,看道友年紀恐怕不過雙十之數,能有如今這番修為想必要麼功法出眾,要麼天資高超,絕非偶然所能達到的。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道友你二者並重,修行法門、天資根骨都不差!」
「哦,你能看出我的修為?」王珝來了興趣,他正苦於對這方世界了解不多,不知自身實力到底處於什麼水平。若是能從這狐族少年嘴裡套些話出來,也就不枉他跑這一趟了。
「看不出來。」塗山先是一愣,旋即爽快答道,「我天狐一族尤善幻術,但還是不能透過道友身上幻術遮掩看穿道友真實修為,所以我才誇讚靜川道友你功法出眾,其他皆是我妄言。」這是他專門和人打交道的話術,沒想到卻被王珝這個心中有鬼的人給揭破了。
「幻術?」王珝聞言笑了一下,他身上可沒有什麼幻術,這是兩個世界修行體系不同之故,「我身上可沒有什麼幻術,我也沒做任何遮掩。」
「哈哈,別蒙我了。」誰知塗山並沒有相信,「雖然我看不出道友你的真實修為,但你身上有沒有幻術存在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見塗山認定自己身上有幻術,王珝也來了興趣,玩笑道:「那你說說,我身上到底是什麼幻術?」開玩笑,他身上有沒有幻術他自己能不知道?
「我看不出具體的用途,只能感受到其存在。」塗山沮喪的搖了搖頭,忽然抬起頭看向王珝,「但我有一門秘法,一定能看出其中奧妙,你可敢讓我看看?」
這塗山一番言語下來,卻讓王珝對他起了疑心。且不說狐族本身就以狡黠著稱,光看他小小年紀就獨身在外行走,難道還不明白與人交流時的忌諱?竟然如此自來熟地在王珝面前發言,還想窺探王珝自身。交淺言深,其中定然有鬼!
「算了吧。」想到這裡,王珝心下提防,斷然拒絕了塗山的提議,還順便問了一句,「你家人就沒教過你與人打交道的忌諱?」
「家人?」說到這裡,塗山情緒頓時低落下去,「我母親早就沒了,而我也不知道父親是誰,舅舅對我又十分冷漠,不怎麼上心......」
「......抱歉。」沒想到無意中戳到了塗山心中痛點,王珝只得道歉。
「......」
見塗山沒有回答,王珝轉頭看去,卻發現天狐少年一臉得意笑容,頭頂狐耳、背後兩條狐尾動來動去、不斷搖晃,顯然十分開懷。
「你唬我?」王珝一臉不可置信,哪有人,不對,哪有妖用自己父母作為騙人藉口的?
「誒呀,我說的話半假半真啦,其實我舅舅對我很好的!」塗山打著哈哈,把此事混了過去。
王珝搖搖頭,果然不該跟這狐族打交道,還是聽張元初在那裡介紹旱情來得實在。
他剛把注意力挪了過去,塗山卻又湊了過來,眼裡閃爍著奇異的色彩,在王珝耳邊悄聲道:「我可沒有說假話,你身上的確有幻術存在的痕跡。」
「所以呢?」王珝不為所動,淡淡回了一句。
「我已經用了秘法了,也成功得到了一些信息。」塗山又把身子坐直,但其話語卻仍在王珝耳邊停留,揮之不去。
聞言,王珝訝然看向塗山,只見其雙眼如同萬花筒一般,奇異光彩在其中流溢,散發著微弱卻莫名的氣息。
「什麼信息?」不得不說,塗山的舉動再次勾起了王珝心中的好奇心,讓他不由自主的開了口。
「雖然還是看不清楚,但我能確定,你身上的幻術似乎與某一位大能有關。」
怎麼還牽扯到這方世界的大能了?王珝心中疑慮:「是誰」
「是,南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