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道人,好大的膽子!」黿龍妖王被那一如意砸的是眼冒金星、頭暈目眩,於是怒罵道,「敢在你家爺爺頭上動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珝懶得理他,揮手召回如意,輕輕一揮,便把內里的九條水龍放了出來。
這九條水龍乃是九龍鬧海陣根基所在,初次布置出來,就吞噬了數位半步外景妖物並一眾小妖的性命。而王珝為了給自己多張底牌,最後也沒有散去陣法,而是刻入了如意之中。
經過妖物血肉滋潤與水元如意蘊養,這九條水龍似乎多了一絲靈性。眼下剛被王珝放出來,就自動組成陣法,怒吼連連,困住了黿龍妖王手下妖兵。
那河伯得他剛才插手的助力,當即從黿龍妖王這邊抽身離去,指揮起手下兵馬反攻,在九條須甲怒張的水龍護衛下,倒是以少擊多,逼迫得妖兵連連後退。
這頭,黿龍妖王見王珝不去理他,反而開始擺弄陣法,不由得心頭怒火高漲,架起濁浪挺著鋼叉就要衝上雲頭,和王珝來一場近身戰。
「看來此物合該用到這裡。」王珝瞧這貨來勢洶洶,便從背後劍匣中摸出來一方玉盒,裡面正不斷綻放光華,五顏六色,十分好看。
「天地法理有變,這秘寶也有些不安分了,還是在此處用了便是,免得日後再出現什麼禍端。」口中輕喃,王珝解了上面法印,激活其中所藏秘寶,便把玉匣丟了下去。
這七日,王珝也不是什麼都沒幹。雖然從人們口中打探不出來什麼,但是天地之間的處處事物痕跡,一草一木,一蟲一魚,甚至是法理本身,都在提醒這方世界別有神異。
首先一個,便是王珝驚覺自身壽元大幅度提升,起碼有數百載左右。
要知道,經過天庭破滅之事,諸天萬界與「壽元」有關的大道破損嚴重,本來位列仙班長生不朽的大能因壽盡而死的比比皆是。如今就連法身高人壽數也不過幾百年,而王珝此時竟然在這方世界感受到了完好無缺的壽元之道,這不禁讓他心下驚疑不定。
其次,便是這方天地法理有變,雖然大體框架上沒有變化,但是許多細微之處都有變動。這不,王珝在九州所煉的幾件秘寶便出了問題,有些不安分起來。
那四件秘寶中,青銅鏡還留在孟奇手裡未被王珝收回,如今不知狀況如何。而剩下的三件里,水元如意王珝有長久用下去的打算,所以前幾天尋了個空閒細細調整了一番,剛好九龍鬧海陣被打入其中,也需要磨合。
至於玄重尺,那尺子本來就有使用次數上的限制,更何況其內有王珝精血鎮壓,自然無事。唯獨那顆當做炸彈煉製的定海珠,由於本身材質就互相衝突,在法理有變的環境中更是愈加危險,珠子本身的形體都難以維持,開始融化變形,所以實在沒有補救的辦法,只能儘早用掉。
這不,見這黿龍妖王言語粗鄙,辱及自家先人,王珝便打算給它點顏色看看,於是便把這定海珠連玉匣一齊丟了下去,讓它知道話不可以亂說的道理。
那玉匣剛從王珝手中跌落,其上就開了一道小縫,縷縷異彩光華從中流出,引得周圍也有了一圈光暈,教人賞心悅目,一時吸引了眾多目光過來。
那白龍灣河伯也為神多年,是個有眼力勁的,王珝剛拿出匣子時他就心頭一跳,此時見那奼紫嫣紅的光環更是臉色一變。
在他神靈視角的觀察下,那光暈和異彩不是他物,正是不斷激烈衝突變化中的天地元氣!那玉匣之中的情況更是咕嘟嘟如同一鍋沸水,而且鍋蓋還死死蓋著。元氣猛烈衝撞的威力盡數被壓縮在小小一方匣子中,全靠外面一張單薄的符籙鎮著,當真是嚇死個神!
「陰陽碰撞、元氣激變是為雷,這莫非是以某種高深雷珠的原理製成的一次性法寶?那這道人又是個什麼身份?」
河伯不由得腦補了些許,順帶著連忙翻起波浪,把自家手下藏於河底。自己就這麼一點家底,要是全賠在這裡那可就太虧了。
即使再怎麼蠢笨,黿龍妖王看那河伯反應也該知道這匣子並不好惹了,更何況它也算家學淵源,於是趕緊攝來一群小妖擋在了它面前,以血肉之軀作為自家屏障。同時還一縮頭尾,只留了一個玄黑龜殼滴溜溜在空中一轉,法力布滿虛空,又給自家添了一層防護。
這一番舉動看似繁瑣實際極快,畢竟王珝立於雲上,河伯和黿龍妖王離河面不遠,因此給這一神一妖留下了反應的時機。直到黿龍妖王布下重重防禦,這「輕飄飄」的玉匣才來到了它頭上的一層水妖面前。
此時匣子已經半開,一團不斷伸縮變換的黏稠液體從其中緩緩倒了出來,其上光輝流轉,折射出七彩霞輝。在稍稍停滯了一瞬後,一層白光從液體內部漫了出來,而後又微微向內一縮,旋即猛烈地綻放開來。
霎時間,白河灣河面上似乎升起了一輪小太陽,耀眼的光華叫天日都失了色,那些妖軍紛紛被光焰汽化,連一聲慘哼都沒能發出。
隨光之後而來的便是劇烈的爆炸。只聽聞轟然一聲,如同太岳崩於眼前,天鼓響徹耳邊,河伯一時都微微失神,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莫非是人仙境界的仙家?」
......
白龍村,村民依照先前廟祝所言,都呆在家裡,不敢隨意外出,免得被波及。
劉老漢正閒得無聊,在屋裡跟老妻嘮嗑:
「你說那仙長出手,該怎麼收了那精怪?是不是一張符過去,那精怪就現了原形,乖乖被仙長拿籃子一提就回來了?」
「你這是哪裡看到的話本?」老妻正在做針線活,聞言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仙長會用籃子這麼跌份的東西?肯定是一道掌心雷下去,叫那妖物皮開肉綻!」
「你這還不如我呢!」劉老漢笑道,「近些日子的話本里,掌心雷都不時興了,現在都興看那仙人仙氣飄飄的樣子,所以......」
話還沒說完,窗外突地一聲巨響傳來,驚得劉老漢一個哆嗦,險些被自己口水嗆住。
眼見他咳嗽個不停,老妻連忙擱下手中針線,湊過來給他拍拍背。
「......咳咳,」咳嗽幾聲,舒服了不少,劉老漢心有餘悸道,「乖乖,這還真是個掌心雷啊!」
......
白河灣上游百里開外,一道人影停了下來,看向下遊方向。
「好大的動靜,看這元氣變化,莫不是有人盯上了那頭黿龍,正在與其交手?這可麻煩了,本來還打算趁機賣那河伯一個好的,而且如今龍屬精怪可不是那麼好尋的,我得想個辦法才是。」
人影微微停步,躊躇一陣,乾脆從袖中抖出一溜的碧色寶珠,升起一朵水雲快速趕向下游,他可是指望拿那頭龍獸的精血練功呢,可不敢教人搶了先。
......
戰場。
水霧散去,露出河面,浮滿了斷肢殘骸,將此處河水都染作了赤色。河面上,兩岸邊,不時還能看見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小妖正在那裡掙扎,哭嚎連連。
這還是距爆炸中心離得遠的,尚能發聲,除此外還有一些正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裡,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否則都看不出生死來,想必是被先前的爆炸震暈過去,讓閉了氣。
當然,更多的不是化作血肉爛泥,分辨不出是哪個,就是連點屍骸都沒能留下,盡數在定海珠的爆炸中化作了灰灰。
王珝立於雲端,向下看去,細細打量之後發現死傷者皆是那黿龍妖王的妖兵,河伯手下兵馬倒是未見一個,想必是那河伯機警,早早地護住了自家人。
「這倒也好,」王珝笑了一聲,「幫人家打架還把人家手下連帶著揍了一頓,怎麼說都說不過去。只不過,這個威力倒是有些奇怪。」
王珝當時煉製定海珠,用的都是煉廢的材料,隨意糅雜在一起,也不算多麼精心。據他估計,煉成之後,頂天了說,也最多傷到九州剛入天師的仙道修士。
當時他頗為自得,甚至認為能傷到真實界的宗師強者,但是經過他仔細思考,發現這事還真不好說。
要知道,真實界身為諸天萬界核心之地,別有神異。真實界中武者交手,威力但凡到了一定限度,都會受到嚴重壓制。
外景宗師、大宗師交手,波及方圓數百、近千里,能改變天象,造成六月飄雪的氣候之後或許得一年半載才能恢復。而法身高人交手,還是最多波及數千里、上萬里,威力集中之下也可能只在地面造成一方煙波浩渺的湖泊。
當然,其中肯定有法身高人故意收斂的結果,但若是離了真實界,來到萬界之中,法身強者沒了顧忌,動起手來就會讓人們知道為什麼他們是位列仙班的仙神了!
別的不說,王珝就模糊記得,天仙強者舉手投足間便可毀滅一方不大的星系!*
所以王珝粗略估計,他煉製的易爆危險品到了真實界,也最多傷及一些普通的外景,這還得是趁其不備才行。
不過剛才那珠子扔出去,不僅威力大了不少,而且還出現了不該出現的光與熱。要知道,煉製這枚珠子時用的廢料大多都是水屬啊!怎麼想都跟火行扯不上關係吧?想來想去,王珝也只能歸結於是這方天地法理有異,誕生了他所不知道的變化。
「看來此事了結後,我得暫時尋個地方,細細體悟此處法理規則了,免得動起手來施展不開。」王珝心頭沉思的同時,也不耽誤手底下動作。
他按下雲頭,飛至了一個黑色龜甲面前,此時這龜甲毫無動靜,如同一塊巨石般嵌在了河邊淺灘上的淤泥中。
「看來是被我剛才那顆珠子炸暈過去了!」王珝嘴角勾起笑容,但同時也犯了愁,不知如何處置這頭黿龍。
「不若交給河伯處置?畢竟是來對付他的。」王珝拿定主意,便呼來九條躲在一邊的水龍,將其編作一個網兜,把龜殼往進一扔便要提著去尋河伯。
「道友請留步!」正當王珝準備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險些沒把他驚得掉下雲去。
「這是哪裡來的修士,我該不是穿梭了時間,來到了封神演義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