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慘澹,陰森憤恨之意布滿虛空,一座巍峨古樸的大門屹立在不遠處。
更往後是一座沾滿了血色的刑台,其上一條條虛幻真龍飛舞,攪動四周陰雲噴涌,似是萬古執念難消,殘留惡意深深。
一道黯淡火線飛速掠來,微微停留,顯露出神話成員羲的身影,他臉龐古拙,如刀削斧鑿,但眼下卻面色蒼白,口鼻溢血不斷,化作烈焰飄灑而去,推動他不斷前行。
縱然身負重傷,但羲依然面不改色,他回頭看了一眼背後方向,眼神微微閃爍,竟然直接沖入了血色刑台的範圍!
一條條金鱗真龍尾部與血色刑台相連,強橫又略顯虛幻的身軀在周圍虛空之中不斷伸展呼嘯,羲的身影如游魚一般在其中來回穿梭,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每一道真龍虛影,驚險無比地衝過了刑台,向著更深處逃竄。
未幾,王珝身影邁步而來,雖然九重天廢墟之中有殘存大道法理壓制,難以飛騰,但他縮地成寸,一步邁出往往就是數十丈距離,若非擔憂觸發了什麼禁制,王珝前行的速度還能更快。
微微抬頭,打量了前方的古樸大門和血色刑台一眼,道人輕笑一聲:「試圖藉助天罰門的地利阻攔我嗎?看來你當真是無處可去了。」
王珝撣了撣袖袍,正了正頭上道冠,一步踏出,便進入了天罰門之後,剮龍台範圍之中。
......
九重天和九幽相對,都是天地間某一部分大道法理的具體顯化,比如代表金行之力的瑤池、象徵壽元之道的蟠桃園,而天罰門,便是「天道誅罰之力」的具體顯化,是秉承大道,代天行罰之地。
天罰門共分成剮龍台、斬妖台、鍘魔台、吊神台與謫仙池五處險地,自其誕生以來,一直都有強橫妖物、邪魔與仙神被斬殺於此,精氣貫穿長空,意念久存,為其更添一番聲勢。
王珝行在慘澹愁雲之中,周圍是剮龍台上殘留的真龍執念環繞,他身形空空蕩蕩,虛幻無物,雖然真龍執念不斷向著他衝來,但卻如同穿過幻影一般毫不著力,輕飄飄回歸原點。
王珝笑意盈盈,甚至還有閒心去打量周圍風景。
「據說在天帝徹底執掌仙界之前,絕世神兵天誅斧就是以天罰門為土壤,自行孕育而出的,算是九重仙界本源所化,號稱攻擊第一。」
典籍記載從心間流淌而過,王珝毫不停留,很快出了剮龍台範圍,看向了下一處。
在不遠處,有兩座高台並立,其上銘刻著古樸篆文,一觀而知其意,一曰「斬妖」,一曰「鍘魔」。
兩座刑台周遭布置相同,左側都有一道道凝練至極致的紫雷青電自虛空中透出,打在上面,右側是紫火青焰燒穿虛空而來,繚繞刑台。而半空則是連目光都能吸收的幽暗漩渦,仿佛能撕裂一切,吞噬一切,不時落下,降臨台面,吞走了雷霆與火焰。
虛空破碎,只有雷霆、火焰和混洞氣息外泄,各蔓延成左中右三條道路,一條宛若雷光森林,一條仿佛火焰地獄,最後一條幽幽暗暗,像是在等待著食物的「妖魔」。
「雷、火、斗三部眾神值守之地......」王珝低語一句,走向了斬妖台右側的火焰通道。
紫青火焰熊熊,內中似乎有天庭火部眾神虛影駐守,但隨著王珝踏足火焰地獄之中,周圍忽然有海潮聲響起,壓製得紫青萎靡,火焰消退,顯露出一條空白道路,道人走在其中,風輕雲淡。
正當王珝即將走出火焰地獄之時,忽然一聲鳳啼之聲響起,周圍紫青火焰猛地開始脹縮,顯得極不穩固,似乎會立刻爆炸。
王珝眉頭一挑,頂上三花慶雲浮現,九道白浪來回沖刷,道道玄氣如雨落檐般垂下,護住自身。
「以鳳凰之火催動真火之路嗎?倒也有幾分巧思,可惜你現在實力不存,只能依靠外物,威力分散不凝,只要我有心防備,倒也沒有多大威脅。」
話語淡淡,傳入隱在暗側的羲耳中,其人依舊面無表情,手上卻突然多了一根深黑泛出少許赤金的羽毛,火焰為表,灼熱內藏。
口鼻間鮮血已然止住,但面色依舊蒼白的羲沒有半點猶豫,伸手一抖,將深黑泛金的羽毛射了出去,其所過之地,周圍火焰自主退散,為其分開一條道路,送其來到了王珝身前。
王珝見此目光一凝,沉聲道:「金烏火羽,神兵主材!」
不待道人作出反應,羲的面上已然浮現出一抹笑意,他雙手一合,吐出一個字:「爆!」
轟隆!
深黑、赤金、紫青,三種顏色互相夾雜又不相容的火流對著王珝湧來,縱然被慶雲水光所阻,但強橫的爆炸力還是不斷推動著道人後退,要把他一直推出白雲道路,推入就在道人身後的謫仙池中!
羲竟然要以捨棄一件神兵主材為代價,逼迫王珝墜入謫仙池裡!
謫仙池,是天帝懲罰違反天條者的手段。號稱一旦落入其中,仙骨法身洗去,肉體凡胎重現,內景不復,功法不存,可以說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藥,沒有之一。
在當年天庭之戰,九重天破碎之時,不知有多少匆忙出逃的仙神不小心墜入其中,歷經掙扎後被淹死在了這裡,只余強橫意念留存,為此處更添一份兇險。
縱然王珝身為法身,但真若墜入其中,恐怕也討不了好。
面對如此險境,王珝淡然自若,毫不驚慌,背後水幕招展,如同羽翼般伸展開來,不但撲滅了逼近身前的多色焰流,而且拍升了空氣,向著謫仙池另一端滑翔而去。
「這種陷阱對法身來說,不過如此。」王珝輕笑一聲,看向蹤跡已經暴露出來的羲,「閣下眼界不凡,恐怕早知如今情形,不知還有何後手等著貧道?」
上古天庭全盛之時,九重天仙界之中不但有禁止仙神飛騰的禁制,還有天地法理壓制,非天庭允許者無法勾連天地,難以駕馭外景。
不過在不久之前,因為高覽在此激發了人皇劍,瓦解了天罰門附近對法理的壓制,是以眾人皆能在此發揮出全部實力,除了不能飛行。
這種情況下,不管羲留下了多少後手,對王珝來說,一力破之足矣。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正當王珝背後水翼張合,帶動他飛掠至謫仙池另一邊時,他心中忽然一動,抬頭看向右側氤氳之中。
只見在雲霧深處,一道寬袍大袖,頭扎木簪,悠閒自得,瀟灑不羈的身影邁步而出,含笑看向王珝,悠然道:「後手在此。」
說著,那道身影的右臂忽地抽長,變得猙獰漆黑,手上長出六指,仿佛在闡述著不同的破滅之意。
神秘身影向著王珝輕輕一按,道人背後的水翼立即破滅,就連附近天地間的元氣大海似乎也開始潰散,讓他無法再調動天地之力,只能無力地向下墜去,向下方的謫仙池墜去。
滅天滅地滅神滅仙,滅絕蒼生,滅盡萬物,滅天門神兵「閻魔之手」!
與羲配合,突如其來地向王珝出手的竟然是滅天門門主,魔師韓廣!
他應該正與渡世法王、高覽聯手探索遺蹟深處才對!
似是看出了王珝心中的不可置信,沒有戴著天帝面具的韓廣彈了彈了袖袍,瀟灑笑道:「法王他都可以一心二用,同時關注大羅聖女,本座如何不能分出一具分身行事?」
是了,這應該是韓廣以滅天門神兵斬出的那具身外化身,沒想到他這麼早就有所成就了......雖然韓廣言語間仍有不實之處,但王珝參考自身所知,加以自家感應中韓廣身上隱藏極深的破滅之意和極其淡薄、幾近於無的時光之感,自然知曉了韓廣這具化身的底細。
但即便如此,這些消息對王珝眼下境地來說也是毫無用處,憑著滅天門神兵之效,韓廣這具化身也算是有了法身級數,已然能對如今的王珝造成威脅。
不待王珝反應,寬袍瀟灑的韓廣再次伸出了右手,同時微笑道:「本座多方打探,終於知道了當初壞去本座計劃的是哪位高人。如今得見閣下,心中暢然自快,無以為報,便請閣下嘗一嘗這謫仙池水的滋味罷!」
韓廣輕輕一按,王珝四周及上方再度有破滅之意湧出,化作無數道掌影,逼迫著他只能向下方滑翔而去。
而在身下不遠的謫仙池中,咕嚕作響,一道道披頭散髮、鼓脹腐爛的屍體泛出,張開了全白無黑的雙眼,直盯盯地看著上方的王珝,散發出吸力,加速其人下墜。
「原來韓廣這次九重天廢墟之行,也有引誘我前來的意思......」心中明悟閃過,王珝周圍水波翻湧,擋下一道道破滅之掌,但還是不斷被擊打得墜向下方。
眼見王珝一副無力抵抗,隨時都會墜入謫仙池中的樣子,韓廣並未大意,他不再出言,雙目變得幽深淡漠,調動全身道力,以滅天門神兵「閻魔之手」之力,展露了自家法身。
無聲無息間,一尊高大深黑的法身出現在原地,穿帝袍,戴天冠,氣息高渺,氣勢威嚴,似乎是天地的主宰者,是生死的掌控者,是仙人和邪魔的共同之皇!
韓廣法身,閻魔帝身!
因為此身以閻魔之手為本斬出,破滅之意多於帝者威嚴的深黑法身右手長出六指,泛起幽暗光芒,向著王珝按去,似乎要將他連帶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徹底破滅!
元氣大海消亡,法理崩散,就連王珝身邊的眾多真水也變得萎靡,無法讓他在這一掌之下逃得生機。
萬般無奈之下,王珝面露惋惜,放鬆了對於下方謫仙池吸力的抵抗,主動墜入了謫仙池當中。
撲通!
水花濺起,王珝氣息飛快弱化,法身的高渺威嚴之感不再,與天地間法理的交融勾連不再,自家多年打磨的肉殼變得弱小,體內的道力一點點消散。
很快,氣息尋常,已經化作凡人的王珝浮在謫仙池中,岸邊不遠處就是已經收回法身,復又瀟灑自如的韓廣和面色蒼白的羲。
韓廣俯視著王珝,笑道:「閣下一路好走。」
來不及發言,一具腫脹的屍體忽然從王珝背後竄出,伸長的獠牙一口咬在了其人脖頸之上,吞噬起道人的鮮血。
重歸凡境的王珝一言不吭,氣息瞬間消失,就此死亡。
注視著王珝身死,韓廣輕笑一聲,轉而對羲道:「本座這具分身不能長久,這便要回歸本尊了,你自己小心行事。」
羲面無表情,聞言低聲道:「是。」
韓廣看著氣息隱有變化的羲,忽地輕笑一聲:「我知道你身上秘密不小,但是本座無所謂,只要你按職責行事,本座並不會管太多。」
羲眉毛一動,抬頭看著韓廣,似乎透過其人看見了另一道身影,半晌才道:「好。」
韓廣洒然一笑,身形開始變得虛幻,正要遁入虛空,離開這裡與本尊匯合,忽然猛然一顫,重新凝實,不復先前悠然道:「虛空被封鎖了,是誰幹的?」
羲面色同樣變得凝重,手中結出印訣,變化連連,似乎想要勾連什麼,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言語沉悶道:「這裡與九重天廢墟被分割開了,如同另處一界之中。」
「兩界分割符?」韓廣見多識廣,知曉眾多隱秘,聞言便有猜測。
「大差不差,是類似功效的寶物。」
羲從袖中摸出一枚丹藥服下,周身立刻光芒大作,有紫色福光,有玄黃光點,有黑白二霞,有陰德白氣,有聖德水波,五者於他的背後凝出一隻鳳凰,一隻背負五德的鳳凰!
韓廣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長有六指的右手再度變得漆黑,向著虛空按去。
虛空搖晃,如水波凝固,模糊了遠處景色。韓廣一掌拍出,並未起到太大作用,只是讓困住兩人的事物顯露了真形。
羲向一旁邁出幾步,與韓廣拉開了距離,抬頭環顧四周,略帶訝然道:「我們似乎處在某件自成天地的寶物之中。」
韓廣聞言一頓,抬頭看向上方,只見重重疊疊之間,還有六層與此類似的莫名空間凌駕於上,內中混沌之氣飄渺,似蘊星河流轉、暗藏無邊世界。
「像是一座七層寶塔。」韓廣作出猜測。
「......」
沒有聽見羲的回答,韓廣回首看去,只見剛才還在此處的神話成員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只留數枚彩色光點緩緩飄落,似乎表明了其人是剛剛失蹤。
「有趣......」韓廣眯起了眼,右手輕輕彈動。
......
另一處景致相同,只是沒有韓廣存在的空間之中,被五色彩鳳虛影護住的羲面色沉凝,看向對面,吐出了一句話:「傳說特徵,他我投影!」
在他對面,穿著水色道服的王珝面色淡然,手中托著一尊金色的七層寶塔,聞言笑道:「道友所言不錯,貧道正是藉助他我投影之力方才得以返生。」
羲身邊五德光點沉浮,彩鳳虛影繚繞火焰,沉聲道:「九重天高居萬界之上,本質還大於傳說位格。閣下位於此地,縱然因為法理壓制而無法做到無處不在,但與『他我』的溝通之能卻會大大加強,一人便等於十人、數十人。既然如此,閣下為何還會甘願死亡一次?」
他似乎放棄了逃跑的打算,轉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為九重天法理的壓制,王珝就如同原著中身處瑤池的蘇無名一般,難以做到無處不在,但卻可以不斷藉助投影,從而一次次從死亡中歸來。
另外,這種情況下,他與「他我」的溝通同樣會隨之加強,能藉助他們,直接調動眾多他我投影所在宇宙和世界的力量,像是有十幾二十個王珝同時進攻。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有人皇劍在身的高覽,還是韓廣或者渡世法王,都難以成為王珝的對手。既然如此,王珝竟然會在面對韓廣時身隕一次,委實令人難以相信。
面對羲的詢問,王珝面上露出莫名笑容,反問道:「如果說貧道是忘記了此事,直到死亡關頭才反應過來,道友可否相信?」
羲面色隱有發黑,但他還是聽出了王珝話中的潛台詞,知曉其人並不願意告訴自己,是以才用玩笑話糊弄過去。
畢竟是太陽神君轉世,縱然實力不存,心性也有消減,但羲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思,轉而道:「閣下刻意將我和神話首領分割開來,不知有何事要問?」
以王珝在九重天內部的實力來說,自己絕不是其人一合之敵,同樣也就側面證明了先前其人多有留手,說明其對自己有所求,是以羲並沒有任何隱瞞,直接道出了心中疑惑。
王珝滿意點頭,笑道:「貧道只想知曉道友在逆轉五德五太,復返無極印上的功果罷了。」
如今的王珝在靈寶天尊的那次講法之中,對於靈寶天尊的終結之道已然有所領悟,正該再尋找元始天尊在無極混沌之道上的傳承,以作參考。
如果能得到無極印傳承,那麼王珝的三元水道便已大致完滿,自成體系,只需時間打磨,便能一步步走到傳說之境,並奠定造化之路最堅實的坦途。
不過作為元始九印之首的無極印早被無生老母得去,如今擱置在羅教之中,不可能被王珝得到,除非他原意加入羅教,成為其中一員,立下大功,或可得賜。
除此之外,他也只能從經歷了顧小桑之死後的孟奇手中得到了。屆時的孟奇九印圓滿,憑二人之間關係,一個無極印的真意傳承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又不是僅此唯一的道一印。
不過在受到孟奇手中的法身令牌召喚之後,王珝突地想起一事,身為上古大能轉世,神話成員的羲,便在逆轉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道路上浸淫頗深。如果能得到其人感悟,縱然不算圓滿,但王珝的功行或能再進一步,有更多的時間來打磨自家的三元水道。
羲聞言一頓,沉默片刻後還是道:「你想知道我對於逆轉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感悟,可以,但我也要問你一件事。」
王珝並沒有羲的討價還價而動怒,他大致知道羲的疑問,於是道:「仇恨比不過利益,等價交換,這很合理。」
羲抽了抽嘴角,隱晦地看了王珝手中的金色寶塔一眼,緩緩道:「你既然刻意提到無極印而非單純的無極,說明對於元始九印已經有所了解,說不得也打探了多年。是以我想知道,你手中有沒有無極印的下落?」
王珝笑了笑,果然是這樣,縱然自己也表現了出對無極印的渴求,但是羲還是有所希冀,想從自己這裡得到相關線索,完全不考慮自己如果知道無極印的下落,為什麼還會來找他。
不過,他還是瞎貓碰見死耗子了......王珝暗笑一聲,正色道:「貧道確實知曉。」
羲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在哪裡?」
王珝笑而不語,並不回答。
羲先是一愣,接著瞭然道:「是我失態了。」他伸手覆上額頭,接著緩緩向外拉伸,一條細長的金色火線出現在其人手額之間,被他甩向王珝。
王珝伸手一招,火線被他挽在掌間。細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暗手潛藏後,王珝元神之力探入其中,吸納起羲對於逆反五德五太,復返無極的感悟。
種種玄奧念頭如清流般淌過心田,最終沉澱在腦海深處。王珝雙目輕闔,氣息微變,多了一抹幽深之意,如同在俯視萬丈淵海,難以見底。
睜開眼,王珝自語道:「果然,還是有些缺憾,難怪你需要無極印作為指路明燈。」
看著有些急切的羲,他沒有出爾反爾,直截了當道:「虛空印和無極印如今在無生老母手上,是其人立道之基。」
「無生老母......」羲眼神莫名,沉默片刻後道,「原來如此。」
「你似乎並不覺得驚訝?也不擔心我哄騙你。」王珝含笑看著對方。
「我自有手段確認。」雖然實力大減,又身負重傷,但身為大能的心氣猶在,羲聞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接著道,「無生老母來歷隱秘,一朝而起,登臨彼岸,要想從其人那裡得到無極印,難如凡人登天。」
他似乎想和王珝聯手,共同謀劃無極印。
王珝有後路,對於此事並不擔心,於是笑道:「怎麼,你想和我結盟?」
羲微微頷首:「你我既然對此都有需求,而無極印也非唯一之物,倒不如就此聯合起來,守望相助,互通有無。」
不愧是上古大能轉世,眼界胸懷俱非尋常人可比......王珝暗贊一聲,點頭答應下來。
以九重天本源為見證,簽訂了相關契約之後,雖然羲對於王珝還有提防,但言語間也卸下了幾分防備,道出了一樁隱秘:「無極印在羅教之中,難以潛入,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王珝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你可聽說過『德運雙行』之論?」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談起了另一件事。
「德運雙行?」王珝思量一會,搖頭道,「未曾有過聽聞。」
羲並不奇怪,聞言便道:「我對五德五太的了解遠超你所想,多年前我便有所猜測,僅憑五德五太,還是難以觸摸到無極之境,世間流傳的所謂『逆轉五太五德,練成無極印,與如來截天媲美』,不過是痴人妄言罷了。」
「哦?」王珝凝神細聽,敏銳地把羲的話語與方才其人所言聯繫起來,「想必這便與道友所言的『德運雙行』有關了?」
「正是,」羲侃侃而談,「所謂『德運雙行』,『德』是功德、道德、聖德、福德、陰德這五德,而『運』又是什麼呢?」
王珝眯起了言,種種猜測從腦中一一浮現,忽然,他心中一動,一個猜想猛然炸開:「莫非,是氣運?」
「不錯!」羲面上閃過一抹驚色,順勢道,「正是氣運。德運雙行,二者合一,便能不增不減,圓滿無漏,直指無極之境。」
「原來如此,」王珝似乎從羲所言中想到了更多,「僅憑五德五太,難以觸摸到無極之境,但若有『運』夾雜其中,便能補足疏漏,助力前行。屆時,也就無需無極印作為參考了。這麼說來,你有相關事物的線索?」
羲微微點頭:「不錯,但交淺言深之行終不合適,此事以後有機會再言罷。」
說完,他身子一動,一蓬蓬火焰炸開,竟然灼燒穿了經過封鎖的虛空,直接融化了壁障,遠遁而去。
看著其人遠去的背影,王珝並沒有出手阻攔,反而笑了起來:「先拋出誘餌引我心動,接著又打破封鎖遠遁離開彰顯實力,不愧是昔年的太陽神君,手段果然不凡。」
道人手上金色寶塔一轉,周圍空間頓時縮小,化作一點微光投入了寶塔第六層。原來,此處卻是王珝手中寶塔某一層投影外界而來,並非真正的身處寶塔之中。
「不過其人言語間也有不實不盡之處,欺我不知上古隱秘,故意隱瞞。」
看破了羲的詭計,王珝輕笑一聲,把注意力放在了寶塔第七層的韓廣化身之上。
「所謂『德運雙行』之言雖然不假,但『氣運』之詞也不過是虛指罷了。」道人志得意滿,心中猜想漸漸明晰,「若我所料不錯,真正的『德運雙行』,應該是『五德五運』之論!」
心中一動,王珝袖中的紫木如意微微顫動,隱隱間似乎有勾連某方世界的跡象,但旋即被王珝壓下。
「如今不是時候,還是過段日子再說。當務之急,便是料理了韓廣這具化身,一柄神兵,也足以作為我身死一次的賠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