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道尊反應,寶葉到手

  太虛之界中,太元聖境。

  一座恢弘莊嚴的道宮坐落在聖境中央,仙氣盎然,重重金光閃爍,似有萬千世界在內里浮動。

  道宮之中,有眾仙列座,面容端莊,聽九重錦雲之上的一位年輕道人宣講大道。

  那人頭戴三元九雲玄光冠,身著紫袍紅服,一條金帶掛在腰間。有天地水三色玄氣結成慶雲浮現在他頭頂,演繹三元妙理。

  「混沌分後,有天地水三元之氣,生成人倫,長養萬物。人亦法之,號為三焦、三丹田,以養身形,以生神氣......

  「起自無先,垂跡應感,生乎妙一,從乎妙一,分為三元,又成三氣,化變三才,三才既滋,萬物斯備。

  「三元之中,中元其最尊者也......」

  道音悠揚,眾多仙家沉迷其中,面上含笑,似有所得。

  這都是飛升太元聖境的天仙,今日在此聚集,聽太元道尊講道。至於道尊那些道君級數的門人,則並不在此。

  忽然,太元道尊的講道聲中多了一抹不和諧的聲音,有靈風自聖境中吹拂而過,於空中鼓歌,講述碧落之妙。

  空歌自鳴,碧霞郁密,音言應答,由是道生。

  太元道尊眉頭一動,講道聲止歇,眾多仙家不甘地從悟道之境中回神。

  一位飛升不久的天仙見此,出列問道:「敢問老師,此風根腳為何?竟能入我太元聖境,擾亂老師道音?」

  太元道尊莞爾一笑,道:

  「此風非常風,乃是天地自然顯化,以宣揚碧落真諦。而所謂碧落者,則是清靈乾陽之君,最是合我玄門真諦,因此一應玄門天域皆不可擋。」

  聽聞碧落之名,一位年長的天仙眉頭一挑,詢問道:「老師執掌天命,似乎碧落君不該於此時出世?」

  碧落聖者執掌青冥、司主天命、統御群仙,如果這尊神聖出世,那還要玄門三尊什麼事?是以本界天命權柄早已被三尊瓜分,強壓著其不能出世。

  更何況,碧落之君與另一尊存在干係緊密,在眾聖推算中日後會掀起大劫,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間點突然冒出來!

  太元道尊面上含笑,看了一眼這尊在自己座下聽講許久的天仙,讚許道:

  「這非碧落之君本尊出世,其靈智未開,如何做出這般動作?而是有人間仙家機緣巧合之下領悟碧落大道,有入主碧落宮之相,因而有此異象生出。」

  又有一尊天仙出列:「老師曾有計劃以碧落之君道軀開闢天界,為我眾仙造化一方駐足之地,以全三界之名。如今有下界小仙搶先一步,敢問老師有何應對?」

  太元道尊不以為意:「碧落天契合天命,飄渺難尋,即使是我也有所不及。但如今有仙家觸摸碧落之道,前所未有地勾動碧落天顯化,我方能有所感應,如此算來,我卻不好強奪他的機緣。」

  說到這裡,道尊目光投向人間之中:

  「若他能在天界開闢前證就碧落之君的業位,屆時與我一道開天,為爾等造化一方容身之地,那這區區碧落之君的位子,我舍了就舍了!」

  一尊執掌青冥,統御群仙,有天命在身的天界之主碧落君,太元道尊容不下。但若是一尊普通的碧落大聖,太元道尊自然不放在心上。

  「老師說笑了,」一位碧色衣袍的男子站起來出言道,「道君之位何等難證,我等修持數千年,也不過是天仙而已,這尊仙家又如何能在我等競爭下提前證道?」

  太元道尊化碧落天為天界的打算不是一天兩天了,門下不少弟子都在盯著這尊業位,如今眼見又多一位競爭對手,而且對於碧落之道的領悟似乎還高於自己等人,自然有些訝異。

  面對弟子的質疑,太元道尊並未動怒,而是解釋道:「此仙身上別有隱秘,修行速度遠超旁人,且有其他道友落子,日後成就並非你等所能想像。」

  「既然如此,」一位女仙忽然出言,「老師為何不下界點化於他,我等也好多一位小師弟?」

  眾仙聞言,都笑了起來。

  這位太元道尊由於一些緣故,最是關心仙道發展,但凡有天資不錯之仙道弟子,即便並非太元道統,也會被他或明或暗地給予一些機緣,助其騰飛。

  甚至還有不少人,會被道尊收入座下,成為弟子之一。這也是太元宮在玄門三宮裡勢力最盛的其中一個原因。

  太元道尊對於自家弟子總是很寬容,聞言笑道:「我確有此意,不過時候未到。如今此人身上尚有一難未過,若他能解脫此難,日後方有證道之機。」

  道尊身為玄聖,俯瞰宇宙,整個人間在其眼中也不過一枚寶珠,身上的光輝能照亮整個宇宙,將宇宙的過去未來悉數貫通。

  是以,王珝進入這方宇宙後身上的隱秘、未來的可能性,在他眼中歷歷可見,如掌上觀紋。

  在太元道尊觀來,王珝身上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會導致他日後道途斷絕。若是王珝憑自己之力解決了這個問題,才會被太元道尊真正納入眼中。

  見女仙似乎還有話要說,太元道尊笑著打斷了她的疑問:「我知你心中擔憂為何,放心,碧落天已經被我重新遮掩起來,斷然不會給那幾位道友插手的機會的!」

  女仙聞言微微一禮,入座聽講。

  「也罷,」環視一眼,見眾仙心中尚未安定,道尊嘆聲道,「你等卻是被碧落之君的消息驚擾了心思,既然如此,那我接下來便講述碧落之妙,好給你等一些鼓勵。」

  眾仙見此大喜,以碧色衣袍的男子為首,齊齊對著道尊一禮:「謝過老師!」

  太元道尊見狀,面上不動聲色,緩緩講述起穹極碧落之道。

  雖然道尊本身象徵三元之道,但他境界高遠,加之如今也知曉了碧落天所在,自然能將其中奧妙教於門人弟子。

  「這些弟子有我看護,身上銳氣已經被緩緩消磨。若真要競爭碧落之君的位置,想必那靜川道人反而更有幾分把握。」

  道尊口中講道,心中沉思。

  「看來是該再收一名弟子了。」

  ......

  無獨有偶,這一幕不止發生在太元聖境,諸多道君玄聖對於碧落天的異動都有所察覺,一時間不知多少人的算計被打亂,只得無奈地插入變數,重新推算未來種種演化。

  連帶著,王珝也在許多存在那裡掛上了號。

  這不僅是因為其和碧落天之間的微妙聯繫,更有他身為「靈海帝君」化身的這一重關係在。

  不過這些事,王珝自身還不知曉,他此時正慌忙散去了碧落道炁在身邊顯化出來的神獸輿架等物,一道元神遁回肉體之中。

  陽神歸體,姬飛晨見其面色不好,心中一驚,試探著問道:「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無事,」王珝正在細思,被其話語驚動,於是解釋道,「血靈魔池已經破滅,宋紹明被血海地仙救走,其他人盡皆身死。那名地仙也被我來了一下,恐怕要花費數十年療傷。總而言之,此行已經圓滿功成了。」

  「那道友為何還是這般神情?」

  「這是我自家之事,和降魔之事無關。」王珝輕輕搖頭。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何能突然引動碧落天顯化。他本意只想是藉助梭天碧葉之功,遁入血靈魔池,和那血海地仙過上幾招。

  誰曾想梭天碧葉到手之後,一切就超出了他的預計,不管是他心有所感吐出的「玉音」名諱契合碧落君天道真名,還是碧落道炁垂落,在他周圍顯化先天道域,這一切都給了王珝一種莫名其妙,似乎被安排好的感覺。

  「對了,劉道友,」王珝看向劉子墨,臉上有慚愧之色,「我須得向你道歉。」

  「哦,發生什麼事了?」劉子墨聞言挑了挑眉。

  「先前因為一些我不能掌控的變故,」王珝伸出右手,一枚碧玉雕琢的寶葉托在上面,「這枚梭天碧葉被我煉化了,而且無法再被別人運用。」

  「怎會如此!」劉子墨大吃一驚,不信邪地運起秘術,試圖召回梭天碧葉。

  但寶葉不為所動,安安穩穩地被王珝托在手中,上面碧霞之色一明一暗,如同活物在呼吸。

  「先前與血海地仙交戰之時,我心有所感,以此為憑引動了一縷先天碧落道炁加持自身。」王珝略作刪改,向眾人講述起先前一戰的過程來。

  「我是陽神出遊,那地仙是隔空出手,本來我二人就伯仲不分。但有先天道炁加持,他自然不是我對手,於是很快敗下陣來。」

  秦武等人紛紛點頭,結合剛才金黿城上空的聲音,似乎能想像出那血海地仙的一臉憋屈之色。

  「但戰後我才發現,」王珝臉上露出苦笑,「我道基似乎被那縷道炁侵染,有改換根基之危,而這枚寶葉也被道炁煉化,成為我的一尊護道之寶,無法轉交他人。」

  梭天碧葉是上古靈根,秉承穹天碧落之氣所化,如今被更為精純的先天碧落道炁洗刷,靈性大增,自然食髓知味,再也不願離開王珝。

  而且日後王珝要真是以碧落道君的面貌現世,那這梭天碧葉也有希望返還靈根之體,以先天道君伴生靈根的身份出世。

  兩相比較之下,這已有懵懂靈智的寶葉自然不願再追隨劉子墨,而是打定了注意要跟著王珝。

  「這......」

  劉子墨臉上露出苦笑,這是他自家的避劫秘寶,如今只是被王珝借用一次就變換了主人,他心中也不好受。

  更別提看見王珝那一臉「其實我不想要,是它自己硬湊過來」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神情了。

  他也知道,若想收回寶葉其實很簡單,只要他轉修碧落之道,且比王珝更加精深,自然能引動梭天碧葉來投。

  但一來他身為無為派弟子,自有真經修持,總不好背棄祖師,轉修他道。二來王珝曾受道炁加身,對於碧落之道的感悟已入當世前列,不是他半途轉修所能一時趕上的。

  「也罷,想必此物與我實在無緣,」劉子墨心中默誦無為真經,平復心情,手中摺扇一搖,「既然如此,我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其送於道友。」

  「如此,那我便謝過道友了。」王珝順勢答應下來,「此物對我有大用,算我欠道友一份人情,日後必然相報。」

  雖然他眼下道基正在被碧落道炁侵染,但是這梭天碧葉亦可穩固、提高化身余元本質,是他不能輕易放棄的。

  因此劉子墨順水推舟,將梭天碧葉送給自己,沒有毀去二人關係,這也是他樂於見到的。

  「畢竟我和此物無緣,不可強求,送與道友也是天意所在。」

  劉子墨手中摺扇一搖一擺,無為之心緩緩運轉,對於王珝的話語,不置可否。

  五人談論一陣,向金黿城中行去,打算幫助秦武押送魔人,送入三山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