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揚的審判結果一出來,全網皆沸。
之前裴正揚因為稅務和假藥風波被調查就已經引起了外界不小的風波,可後來因為和林夏清的感情故事拉了一波好感,再加上之前那位周總兒子的言論,大家先入為主覺得裴正揚這麼一病嬌美男,怎麼可能做壞事?肯定是被陷害。
可法院審判結果一公布,饒是大家再不相信裴正揚那麼漂亮的男人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都不得不相信。
再加上裴氏是旗下知名度最高的便是製藥和品牌醫院,如今這麼個百年老品牌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對裴氏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但這些影響也因為裴正揚的入獄告一段路,網上各種罵聲和猜測都有,不過因為裴正揚早已經被辭職,這些犯罪事實就成了個人行為。
既然是個人行為自然不能牽扯到裴氏,當天晚上裴氏就發布了公告,先是向大眾表達了歉意,接著強調集團對裴正揚的個人行為並不知情,最後表態將徹底清查裴氏旗下的所有醫院用藥,給大眾一個交代。
這一波操作雖然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也承擔了自己該承擔的責任,算是給了大眾一個交代,給裴澹這位新上任的總裁拉了不少的好感。
但也有不少人不看好裴澹,畢竟對方之前還出任了恆盛藥業的總裁,現下又拿下了裴氏,總讓人有種牛逼到不真實的感覺。
尤其是恆盛和裴氏可是對手企業,大家都好奇這位澹少要怎麼平衡兩家公司的關係。
而此刻的裴澹確實非常忙碌。
裴正揚的入獄,將上面投注在裴氏上的注意力放鬆許多,很多隱在暗處的東西都漸漸浮出水平。
大家都在等著這一刻。
……
月湖莊園。
夏清陪著老爺子回到莊園,兩人情緒都非常的不好。
今天這個結果完全出了他們的預料。
不過夏清已經收起之前裴正揚被帶走時的痛苦情緒,柔聲安撫裴建安,「爺爺,您放心,這次只是一審,程律師說了咱們還可以上訴,並非就一錘定音。」
裴老爺子到底年紀大了,從法院回來整個人身上就多了一絲頹敗的氣息。
夏清心中難過,卻不敢讓自己過於沉溺在糟糕的情緒中,畢竟裴正揚一出事,家裡這一老一小都需要靠她。
「清清,爺爺沒事,爺爺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受不了,你要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你,阿揚墳頭的草現在都能有一人高,他現在只是坐牢,爺爺還能承受得住。」裴建安稍稍緩過來,拍拍夏清故意說到。
夏清心裡發酸,知道老爺子這麼說也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勉強撐起一個笑,「嗯,裴爺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話雖這麼說,整個莊園的氣氛還是分外凝重。
也就熊熊和石墨兩個小傢伙在院子裡和裴三玩的不亦樂乎,不知道這人間愁苦。
夏清安撫完老爺子站在一旁的青石板上看兩個孩子玩,張姐悄然上前,「清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裴澹搞得鬼,不過我們沒什麼證據,那文件好像真的是阿揚簽的。」夏清回到莊園就收到了程瀚宇的消息,大概知道什麼情況,也正因為知道什麼情況,整個人情緒更糟。
張姐聽了微微發怔,望著這偌大的莊園,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二少真的沒辦法挽回,那麼他們這些人怕也要散。
夏清亦是沉默。
晚上雲娘帶著熊熊睡下,夏清卻怎麼都無法入睡,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她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
她作為林夏清的人生二十歲了。
原本裴正揚要在今日和她領證的。
可惜現在沒了可能。
而她本以為在這個二十歲生日她會擁有此生都難忘的幸福記憶,沒想到是挺難忘的可惜跟幸福無關。
在床上輾轉無法入眠,夏清乾脆爬起來從床頭上取下男人送她的小王子。
她仍舊記得十九歲的生日,那男人為了彌補她過去的遺憾,找了一堆人為她慶生,各種稀奇古怪的禮物,都帶著男人對她的用心。
那時候她許了什麼願望來著?哦,好像是希望來年也能一起過生日,可惜這個願望終究落空。
有人夢想是用來實現的,而願望是用來許的。
果然人是不能瞎許願望的。
夏清抱著小王子無比傷感,整個人情緒低落到極致,過去與裴正揚在一起的片段不斷閃現,從最初的驚艷到後來的心動,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尤其跟她當初喜歡賈俊愷相比,稱的上短暫,偏偏卻刻骨銘心。
感情這種東西好像真的無法用時間衡量。
越想夏清越覺得心如刀割,尤其想到那漂亮男人被關在髒污的監獄,可能還要跟人同寢,她就覺得自己要先崩潰。
光是想想夏清就感覺一刻都受不了,乾脆爬起來打電話給程瀚宇。
已經晚上十點,但她的號碼才撥出去響了兩聲那邊就接起了起來,才開口夏清就聽到自己沙啞乾澀的聲音,她沒敢哭,可嗓子因為著急已經上火。
程瀚宇聽到,輕嘆口氣,「夏夏,有什麼事你說。」
「我能見見他嗎?」夏清抿了抿乾澀的唇,她本來可以明天問,可她忍不住。
「程序上只要他願意,還是可以的,我明早去安排。」其實程瀚宇已經猜到夏清找他是為了什麼。
夏清心裡很過意不去,裴正揚的官司輸掉,對程瀚宇的名譽影響很大,算是遇到了他職業生涯上的第一個滑鐵盧,而對方當初接裴正揚的這個案子多多少少有她的關係。
在電話里小聲道謝完又補了一句麻煩了,程瀚宇在那邊聽出心虛,原本緊繃的臉上浮出一抹好笑,「不麻煩,即便你不拜託我,我也是要見他的,畢竟在那裡摔倒就要在那裡站起來。」
夏清被程瀚宇的話逗樂,暗自覺得自己過分,硬生生將程瀚宇那麼嚴肅的一個人逼得說出在那裡跌倒就要在那裡站出來這種話。
翌日。
夏清早早起床,儘量表現的往常一樣先照顧熊熊穿衣吃飯,然後讓許斯送她去法院。
因為有記者盯著,他們特意沒開裴正揚的車子,而是選了阿海的吉利。
到法院程瀚宇已經在等她,只是遞交完各種材料後,裴正揚卻拒絕了這次會面。
不論是夏清還是程瀚宇都非常的意外,尤其是夏清完全無法接受裴正揚不肯見自己這個事實。
她忍不住問負責的警察,「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見我?」
可是負責的警察根本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而程瀚宇利用自己的人脈也沒有見到裴正揚。
夏清接受不了,在探監室外徘徊了很久,忽然想到自己知道見過的裴正揚的一個朋友陸偵,聽說是刑警隊的大隊長,她忙打電話給宋曉,讓宋曉將對方的聯繫方式發過來。
可收到號碼的夏清在撥出號碼後那邊來立馬提示她關機,夏清不甘心又將電話撥到陸偵的辦公室,這次終於有人接了,但那邊客氣的告訴她,陸隊長外地執行任務了。
夏清握著手機聽著嘟嘟的掛斷聲,整個人仿佛丟了魂似的,她不明白裴正揚為什麼不見她。
是怕她傷心嗎?
那怕她傷心為什麼不見程瀚宇?程瀚宇可是他的律師,是他後面上訴能不能翻盤的關鍵,如果他不打算上訴……
想到這夏清猛地抬頭,正好程瀚宇又去跑了一趟回來,見夏清看他,無奈的輕輕搖頭。
夏清狠狠的閉了閉眼,開口聲音比昨夜更啞,「他不見你是不是意味著他認下了整件事?」
其實更直接的問法是,他是不是承認自己有罪。
可夏清問不出口,只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欺騙自己。
程瀚宇也已經想到這種可能,看著夏清這般失魂落魄很心疼,但卻慣常不會騙人,此刻只能朝著夏清無奈的點頭。
他一點頭夏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夏清努力朝著程瀚宇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知道了,這段時間謝謝瀚宇哥,是我們對不起你。」
裴正揚這麼一認罪,不止是他自己要陷入牢獄之災,也斷了程瀚宇翻盤的可能。
這等於是給程瀚宇的職業生涯抹下一個永遠擦不掉的污點。
只是程瀚宇在她這段道歉中關注的不是他們對不起自己,而是夏清用了我們。
所以她這是替自己道歉,也是在替裴正揚道歉。
這個想法讓程瀚宇心疼,他知道夏清這句話更深層次的含義,那就是雖然程瀚宇那個混蛋不打算見她,可她卻不打算放棄對方,而是要共進退。
程瀚宇深吸了口氣,像小時候一樣伸手輕輕揉了揉夏清的腦袋,「傻姑娘,值得嗎?」
夏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程瀚宇這個問題,值得嗎?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沒辦法真的扔下裴正揚不管,也沒辦法讓裴爺爺那麼大年紀面對如今的一切。
「好了,我送你回去。」程瀚宇沒等夏清回答他的問題便開口。
夏清仰頭看他,心中忍不住感嘆,這男人天天板著一張冷峻無趣的臉,卻有著無人能及的體貼,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什麼樣的姑娘。
程瀚宇因為敗訴從昨日也被記者追著跑,所以今日開的也不是自己一貫的座駕,而是出乎預料的開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
夏清第一眼看到無比的詫異,完全想像不出程瀚宇會開這種車,氣質簡直太不符。
程瀚宇上車感覺到夏清的打量,微微窘迫,「這是阿燦的車子。」
夏清知道阿燦是程瀚宇的堂妹,一個玩音樂的小姑娘,常年短髮,總是酷酷的,這法拉利倒是很符合對方的性格,對程瀚宇點點頭,「原來如此。」
有了這輛法拉利做掩護,果然沒記者追程瀚宇,倒是許斯的車上阿海被認了出來,引來了幾個記者。
好在很快就甩脫,到莊園程瀚宇沒進去直接離開,夏清臉上一直繃著的笑容淡去朝著莊園內走去,卻沒想到本該安靜的莊園,這會卻異常的吵鬧。
夏清皺眉加快步伐過去就看到莊園裡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急急上前問裴叔,「怎麼回事?」
裴叔見夏清回來了,神情並沒有輕鬆,但還是恭敬的喊了一聲少夫人。
可裴叔的話說完,就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跳出來,「少夫人?她算哪門子少夫人,頂多就是個外面養的女人。」
夏清臉色微變,「他們是什麼人?」
裴叔面色不比夏清好,「裴家的遠親。」
「什麼叫裴家的遠親,我可是阿揚的姑姑,怎麼就是遠親了?如今阿揚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做姑姑的怎麼能坐視不管,倒是你這女人又沒和阿揚結婚,怎麼能住在月湖莊園?」自稱裴正揚姑姑的女人說著眼睛貪婪的打量著莊園,眼裡全是醜陋的無法掩飾的欲|望。
夏清忍不住笑了,這是哪裡來的小丑?
「保安,將人送出去。」夏清今日被裴正揚拒見,心中本來就壓抑著怒火,換做平時還可能跟對方扯皮,這會脾氣暴躁想都不想的保安趕人。
莊園的保安立馬上前,「請你們出去。」
「你們敢,我可是你們二少的姑姑,這是你們二少的堂弟,還有這是你們二少的姑父,這是你們二少的……」
「讓他們滾。」不等那女人介紹完,夏清就失了耐性,直接祭出一個滾。
那女人一聽瞬間炸毛,「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讓我滾,一個沒名沒分的小賤人,真當自己生了個兒子就了不起,你還不知道吧?裴正揚在裴氏的股份全被凍結,不少資產都被查封,你們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一個小屁孩,怎麼養得起這一大家子,你怕是不知道這莊園每個月的維護費和傭人工資加起來開銷就上百萬吧?」
保安已經站在女人面前,對方還在嘟嘟。
夏清沒忍住直接用銀針封住了她的嘴。
只是女人旁邊的那個應該稱作他丈夫的男人頓時跳了出來,「你對我老婆做了什麼?」
夏清根本不理會,轉身往莊園內走,就聽到一直沒說話那位所謂的堂弟站了出來,看了眼莊園的人,「我媽說的可是大實話,你們現在這麼聽她的話,她能養活得了你們嗎?」
整個莊園有片刻的安靜,但下一刻訓練有素的保安之間將三人扔了出去。
夏清沒再說話,可心裡清楚,這三人雖人是跳樑小丑,但卻提醒了她,未來光保住月湖莊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別是她要養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