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她肉乾還一根都沒賣出去，就遇到龐軍了。
前不久龐軍在這個商場裡罵她們是土包子，把她們堵在內衣店訛人的一幕她還清晰地記著。
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真是冤家路窄。
這王八蛋一定又是來找麻煩的。
劉招娣和劉來娣都默契地把手放到兜里，握住辣椒水瓶子。
在娘回來之前，她們只能想辦法自保。
只見龐軍微微蹙眉，問。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認識我？」
龐軍不記得她了？
看龐軍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劉招娣和劉來娣對視了一眼，隨後劉來娣不動聲色的開口道。
「沒，認錯人了，先生看看肉乾？」
「這是什麼肉做的？怎麼賣的？」
對方表情自然，目光一直在肉乾上流連，看來似乎真的不記得她們了。
劉招娣握著辣椒水的手指一松，揚起商業化笑容，把之前練好的話術講出來。
「是豬肉，肉乾兩毛錢一根，買五送一，您帶一點嘗嘗？」
「這可不便宜呀，好吃嗎？」
這個問題娘在培訓的時候講過怎麼回答，劉招娣應對自如。
「便宜沒好貨，好東西都不便宜，肉乾自然是好吃的，保證您吃了還想吃。」
她熱情推銷，嘴皮子利落，不料龐軍突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劉招娣呼吸一滯，臉上的笑容僵住。
好在對方只是看了她一眼，視線就又回到了肉乾上，指著劉來娣面前的那堆肉乾問。
「這兩堆有什麼區別嗎？」
歐耶，又是娘教過她們的問題。
劉招娣剛開始的時候還很緊張，此時已經漸入佳境，她伸出手介紹道。
「口味不一樣，這些是孜然味的，這些是香辣味的，兩種口味都非常好吃，肉乾有嚼勁，越嚼越香。」
「太貴了，要是不好吃就白瞎錢了，要不你給我便宜一點，三毛錢兩根行嗎？」
「不可以的先生，買的少是沒有優惠的，要不您買五根，然後我送您一根。」
價格沒講下來，龐軍不滿地拉下臉說。
「你這丫頭會不會做生意？女人做生意就是小家子氣，一毛錢你也不計較，我嘗了之後要是覺得好吃還會再買，你要是不賣給我就是損失了一大單生意，明白不？」
還說她計較，龐軍不也因為一毛錢在計較嗎？
劉招娣很無語，但沒表現出來，極具耐心地說。
「先生，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三毛錢兩根都不夠我的成本錢，您也得讓我賺點是不？而且不是我不給您便宜，是我們老闆訂的價格，我也是給老闆打工的，如果我給您便宜1毛錢，那這個錢就得我補上，所以實在不好意思。」
龐軍黑著臉瞪了劉招娣一眼，「行了行了，磨嘰死了。」
然後他分別在兩堆肉乾裡面挑了一根最大的，把錢塞給劉招娣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招娣看了眼手心裡的四毛錢，抬頭朝著龐軍離開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離譜，做夢都想不到第一位買肉乾的客人竟然是仇人。
真是冤家路窄。
老三全程沒說話，一直緊張地盯著龐軍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衝上去保護大姐。
這會兒見龐軍走遠了，她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湊到劉招娣身邊問。
「大姐，他給的錢對勁兒嗎？」
「對，是四毛。」
劉招娣說著把錢拿起來給老三看。
想不到肉乾真的以兩毛錢一根的價格賣出去了。
在娘提出做肉乾生意的之後，她一直擔心肉乾賣不出去。
之前娘說一根肉乾要賣兩毛錢時，她覺得娘一定是瘋了。
兩斤豬肉大約能做一斤豬肉乾，一斤大約是33根肉乾，也就是兩斤豬肉能做33根肉乾。
已知兩斤豬肉成本1塊錢，算下來一根肉乾成本才三分多。
三分錢的東西賣兩毛，她當時覺得賣這麼貴，傻子才會買。
但娘堅持如此，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直到現在四毛錢就握在手裡，她才意識到或許她做的肉乾就值這個價格。
老三後怕地說，「剛才嚇死我了，我怕他是來找事兒的，大姐，你剛才是怎麼做到這麼鎮定的，你竟然還心平氣和地賣給他東西，要是我，我才不會賣給這種人。」
劉招娣說，「如果是之前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但你記得前一段時間周達叔來咱家，問娘願不願意賣野豬套給程萬友那件事嗎？」
劉來娣搖搖頭說，「不知道，啥時候的事兒？」
劉招娣說，「那當時你可能不在，我記得特別清楚，當時娘說『生意場上只有利益，在不違法違背道德的情況下，能賺錢為什麼不賺？我如果把到手的生意推出去才是大傻子。』」
提到孟穗穗時，劉招娣的眼睛裡滿是崇拜。
「所以我決定把肉乾賣給龐軍，我要賺那個人渣的錢！」
「原來是這樣，那聽娘的准沒錯。」老三對劉招娣豎起大拇指，「對，賺那孫子的錢，大姐你真厲害。」
劉招娣說，「娘才厲害，剛才那些問題來之前娘都教過咱們，否則我肯定應付不來。」
老三笑呵呵地說，「娘說那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崗前培訓！」
兩姐妹正說著，孟穗穗的聲音出現在兩人身後。
「剛才那個人是不是龐軍？」
她邊說邊往龐軍離開的方向看。
剛才她離得太遠沒看清，感覺那人有點像龐軍，她怕女兒們應付不來就趕緊往回跑。
可實在是離得太遠，等她跑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走遠了。
此時，姐妹倆聊得投入，一時間被孟穗穗嚇了一跳。
老三捂著心臟誇張地說，「娘，您啥時候回來的，嚇死我了。」
劉招娣比老三穩重多了，她笑著回答娘的問題。
「是龐軍，但他沒認出來我們。」
老三搶著說，「然後我大姐就賣給他兩根肉乾，我大姐可厲害了，」
老大和老三現在的穿著打扮跟之前不一樣了，就連髮型也換了，龐軍一時間沒認出來也正常。
孟穗穗緊蹙的眉頭漸漸舒緩，她溫柔地笑著對女兒們說。
「你們做得很好，怎麼樣？賣出去兩根肉乾有什麼感悟嗎？」
老大和老三搶著說。
「有，我發現娘培訓我們的時候講的每句話都有用，您真的太神了。」
「對，多虧娘在上午給我們突擊培訓了兩個小時，讓我們把問題和答案都背下來，還兩人一組實戰演練，剛才我只有最開始的時候有點緊張，後來發現所有問題我都會答，就好多了。」
兩個小馬屁精。
孟穗穗笑了，說，「你們將來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母女三人正說著，突然老三眼神越過孟穗穗，直勾勾地朝孟穗穗身後看去，表情嚴肅。
劉招娣也發現異常，和孟穗穗一起扭頭順著老三看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老三緊張的聲音。
「娘，那渾蛋又返回來了！」
⬣⬣